第六十三章 道别

    晚饭结束后，几人坐了一会儿，就都洗漱回屋了。

    红菡萏还是比秦昭先躺下，两人依旧是背对背躺着。

    比起昨夜的失眠，今天二人在子时过后便先后睡下了。

    秦昭比红菡萏先醒，感觉到蜷缩在自己怀中的柔软，他浑身一僵。

    垂眸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将人搂在怀中。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忙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然后起身，替她盖好被子。

    手指在脸颊上方停留片刻，还是收了回去。

    不过是一场有缘无分的短暂相遇，他又到底在期盼什么？

    孟子君说的对，他还有大仇未报，且此番回去凶多吉少，又怎能耽误她？

    听到门被缓缓关上的声音，红菡萏才睁开眼睛，那双眸子，此刻一片清明，一点也不像是刚醒的样子。

    她起身走到秦昭昨天藏和离书的地方开始翻找，很快，一卷东西从上面掉落下来。

    红菡萏捡起来，将红绳解开，然后摊开那张纸。

    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她不由无声苦笑。

    原来，他昨晚写了大半夜，就是在给她写和离书。

    她将书都放好，和离书则握在手中，没放回去。

    第四天的晚上，秦昭把全家人都叫到堂屋。

    “二弟，这大半夜的，你唤我们来这儿作甚？”秦灵打了个哈欠后问。

    “我……”

    秦昭垂眸，酝酿了许久，才低声道：“打算跟你们道别了。”

    秦家人同时一怔。

    秦争忙问：“你是打算出远门吗？”

    “算是吧。”秦昭点头，旋即继续道：“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他这话一出，屋里顿时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大……大哥，你在说什么？”秦鸣不懂，“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说不回来了？”

    关于秦昭不是秦家人的事儿，他那时还没出生，后来秦家也无人向他提起过，所以他不懂。

    “阿昭！”

    李琴和林氏同时红了眼眶。

    秦灵也紧抿着唇含泪看着秦昭，只有秦鸣和罗江一脸茫然。

    秦昭看向他低声说：“阿鸣，你以后要听爹娘的话，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大哥，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呢。”秦鸣急得都快哭了。

    秦昭压抑着不舍，故作淡声解释：“我……其实不是秦家的人，很多年前，如果不是阿爷和阿奶，我恐怕已经死在深山之中。”

    林氏和李琴还有秦灵三人听到这儿，已经开始捂嘴痛哭。

    秦鸣和罗江则震惊地瞪大眼睛，秦争则一直低头抹泪，没再继续说话。

    屋里，唯一淡定的，只有红菡萏。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从容不迫。

    秦昭最后抬眸看向她，低声道：“对不起，和离书我已经写好，明日我们一起去衙门。”

    “好。”

    她抿唇笑着，答应得特别痛快。

    秦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点了点头。

    “哥，呜呜呜——”

    秦鸣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哭着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秦家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

    秦昭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有些事情得需我亲自去完成，如果事情完成了，我说不定还会回来看望你们。”

    “那要是完成不了呢？”秦鸣哭着问。

    “那就证明……”秦昭顿了顿，低声道：“我们再无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