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彩礼
云时有点紧张，齐锦枫也一样。两个人坐在酒桌前，相视一笑，偷偷的在下边牵起手，仿佛这样就能一扫两人的紧张情绪。这算是订婚宴，也是云齐两家老人第一次见面。规划人生就是如此，现在就是应该到订婚然后商议结婚的时间了，仿佛一切顺理成章。齐家多了齐锦楠作陪，云家多了杜蘅来撑场面。整个气氛是友好而矜持的。跳过了开场的寒暄，大家开始变得话少起来。
“两个孩子既然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咱们做父母的除了支持还是支持。孩子们争气，买了房子，就是压力大，背了这么多贷款，多少年也直不起腰来。”云父说着，神色一黯，无限的担心取代了笑容。“结婚日子，你们还是找人算算生辰八字，好好挑个日子。这是人生大事，草率不得。”
齐家父母一听，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离得远，就按照当地的风俗来办婚礼吧。若若和小康也刚在关城办了喜事，我看就很不错。什么改口钱、下车红包的，就按当地的风俗习惯，我们也不做其它要求。婚礼呢，有钱就办好点，没钱就简单点，不用太讲究面子，排场。不过呢，彩礼还是要的，这个钱，我们也不要，直接就给女儿了。婚礼结束后回老家，一些老伙计、亲朋好友的问起来，没有彩礼总是好说不好听，跟闺女倒贴似的。”云爸说到这，看了齐家父母一眼，两个人还是满面含笑，没什么异议，就继续说道“我们家那条件好的十万二十万的也有，最少的也要三万五万。我看亲家家庭条件一般，我这也是有啥说啥，你们也别恼啊。那我们就定三万吧！你们看行吗？”
“行、行！怎么不行呢。”
彩礼这一项，父母没有和自己提过，看着齐家父母爽快答应的态度，云时倒犯起了嘀咕，钱从哪儿来？后边的话题轻松而愉快，吃完饭，小齐满怀心事与云时一家告别。
杜蘅送完云家人回来已经很晚了。洗漱完，康睿才回来，略有酒气，却调皮的一把抱住杜蘅，脑袋在她的脖颈处摩擦着。
“老婆，今天我喝得不多。我乖不乖？”这讨好的语气，让杜蘅生不起气来。伸头支开他的脑袋，嗔笑道：“还好吧。”说完，帮他把领带轻轻地解下来。
“今天太忙，客户太重要，要不然小云订婚宴我一定参加。”
“我爸走那天你也是忙。”
“是真忙，老婆大人。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人，我能不操心吗？你说呢？”
杜蘅没和他再计较，只是耐心地帮他解衬衫。
“还顺利吧？”康睿问。
“嗯，二姨家说了三万的彩礼，到时候也是直接给云云。就是走个流程。”
“你看我多大方，你爸没提我都主动给了。虽然这钱没给你，但我心甘情愿。”说完，一指面颊，示意杜蘅来个爱的奖励。杜蘅歪头亲了一口，然后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
“钱是个好东西，有钱你还可以装装逼，没钱就只能装孙子了。”康睿说完哈哈大笑，杜蘅见他说得粗俗，一把推开他。“我可不能让我的女人为了生计发愁。”说完一把抱起杜蘅，走向床边。
刚出售楼部，云时看到齐锦枫又高兴又诧异，“怎么来售楼部等我？也不打个电话，外边多冷啊。”
“没事儿，来找你说个事，进去说不方便。”
“哦，啥事儿啊？”云时一脸坏笑，“想我了？”
齐锦枫笑了一下，像是苦笑。
齐锦枫想了想，有些犹豫又像忽然非常坚定，说道：“昨天，饭桌上，你爸妈说的三万彩礼钱，我们家拿不出来。”然后，就沉默着不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云时一眼。
“那你爸妈昨天都在，怎么当时不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要我怎么办？”云时有点懵，没有回过神。她回忆着齐家父母一口应下来的爽快，面不改色的笑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就是要面子，所以就答应了。再说在那种场合下，不答应也不行吧？你也知道都是地里刨食，他们真没攒下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用在买房、装修上，也真没钱了。”
“那如果你今天找的不是我，是别人，人家要求你们买房买车要彩礼，前边没和你一起分担，那你怎么办？如果你是在老家结婚，要盖新房怎么办？你爸妈从来没想过他们儿子会结婚吗，一点准备都没有？”云时问。
齐锦枫苦笑了一下，“有钱就结，没钱就不结，还能怎么样？总不能逼着父母去借钱，那都相当于逼死他们啊。”
“所以你今天特意来找我说这些，是想说让我跟我父母说你们没有彩礼钱，所以爱结结，不爱结算了吗？”
“小云，我没那个意思，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
“我爸都说了彩礼会给我，给我不就是给我们吗？你们家不是最好面儿吗？是不是娶媳妇一分钱不花，显得特别光荣？你爸能为了别人家盖房子管我们张嘴借钱，自己儿子结婚了，却一分钱都不想出对吗？”
“小云，即使借了这钱，以后还是要我们来还，何必多此一举呢？”
“人生来总会死，我们为什么还要努力去活着，直接等死好了！”
“反正我就把话放这儿，确实没钱，如果真是硬逼我们，那只能先不结。”
云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半天才说：“你们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吧？什么都迁就你，甘心跟着你，现在不和你结婚也找不到别人了是吧？那好，不结就不结。”说完，骑上车就走了。
齐锦枫没有挽留，一句话都没说，朝站牌走去。
冷风拂面，云时觉得格外冷，本来今天接到了调去菁英湾的通知，内心是无比喜悦的，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乱后，喜悦一扫而光。齐锦枫家里的情况她看到过，但他们的表情和态度，没一丝犹豫。这她觉得齐家父母多少会有点积蓄，毕竟家里是个男孩儿，老家的也好，外地的也罢，总是要娶媳妇的，总是要花钱的。这钱，云时想过了，如果齐家父母给了她，婚后她也要让小齐还回去，老人家，手里没个养老钱都不踏实。他们俩还年轻，挣钱的日子还长。但现在齐家老小一句“没有！”，就把问题全部推给了她，这让她怎么办？她不能问父母，彩礼钱能不能不要？这会让父母伤心。她不能逼齐锦枫父母去借钱，到最后为了这点钱伤了她和小齐的感情。她只有不声张的去借这笔钱，向杜蘅借，如果父母把这笔钱给她，她就即时还上。如果没有给她，那她就多卖房挣钱还。想到办法的云时，心里却涌出无限悲凉，她第一次体会了那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比没钱更悲哀的是今天齐锦枫的言行，再次暴露了他面对家事性格的短板——偏激。云时想不通，在工作上有条有理、步步为营的齐锦枫，每次在面对家事和情感问题上，总是一根肠子到底，总想一刀斩乱麻，从没有想过细细处理问题。就像上次在校园里打齐锦棉的男友一样，事后云时问齐锦枫，如果那男孩是一个品学兼优、家境殷实，仅仅因为高考没有发挥好落到那个学校的真金子呢？没有对一个人详细了解，就一脚踢飞了小棉的感情，那样不是冲动吗？齐锦枫只瞪着眼半天没说话，或者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这些问题。
脸上有点凉凉的，云时抬头一看，一点点的小白点在昏黄的路灯光里飞舞。是雪！是关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是谁说的，入冬的第一场雪，相爱的人一起走就会走到白头。那个我想和你白头的人啊，你真的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