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要离开吗

    秋去冬来，菁英汇只留下展护卫、扬帆和云时，做清盘和交房工作。其余同事走的走，调到其它项目的调到其它项目。因成本问题，原售楼部不再租用，公司在工地商铺临时装修了一间售楼部。其实也称不上装修，只在地面原始形态上，铺了一层毛毡，踩上去依然高低不平。墙面未粉，水泥砂浆的原色灰灰暗暗。商铺面朝西，大而阴冷。没有加装空调，这就意味着，整个冬天，他们要靠自发热在寒冷中度过。搬过来之后，云时才发现，还有一件更悲催的事，临售没有卫生间！对男生来说，在工地上，比较好处理。但对她来说，这就是个大问题。

    整个冬天，他们最盼望的就是晴天的午后。吃完午饭，身上暖和，坐在玻璃窗后面被太阳照着，抱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眯着眼，享受那种从内到外的暖，希望日头别偏下去。但这种温暖的阳光也不常有，关城的冬晴天少，而且这间面西的铺子，即使日照，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这里就像个孤岛，无人问津。要离开吗？她问自己。在行业里快三年，她习惯了，已经不知道离开这行自己还会干什么、还能干什么了。这种不自信深深扎根在她心里，让她迷茫，让她不知何去何从。

    展护卫安慰着他们说，“咱们在这儿也不错，还有交房佣金。项目一结束，我们就去菁英湾，算下来不比他们提前去的人挣的少。”

    扬帆点点头，没说话。

    周梦哲在新项目-菁英湾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被报在第一批裁员名单里，只是此时她还不知道。相对于职场上的不得意，情场中的周梦哲可谓风生水起。如果恋爱是门科目，符予鑫不仅能满分还有可能获得加分。在与他的相处中，周梦哲得到从不曾有过的快乐和浪漫。不管她下班多晚，只要她想出去兜风，他必定随叫随到。销售工作压力大，他从不给自己压力，总是劝她看开一些事，仿佛在他那里，工作不是必需品，不必太上心。符家家庭聚会、远游近郊出行，他总会带上她，开始梦哲还有些不好意思，时间一长，她发现符予鑫是真心和想她一起，也就不以为意，乐在其中了。只是有一点她觉得疑惑，见过他家人n次了，而自己每次邀请他见自己家长时，他总是推三推四，说自己还没有做好结婚准备。符家人也保持着一致性，谁都不催两个人的婚事。有次符予森的妻子，符家大嫂说 ，“快交房了，不过以后还是要买个大一点的，毕竟以后父母跟着小弟住，房子还是大点舒服。”符妈妈回说“以后再看，先把眼下这套装完再说。”仍旧没顺着话茬说小儿子结婚的事。而对于‘财政大权’，符予鑫也没有交给周梦哲，他工资到底开多少，手里有多少钱这些梦哲都不清楚。不过，她劝慰自己，可能是因为没有住在一起，所以现在不把钱交给自己也无可厚非，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站外冷风中康睿、杜蘅和云时三个人在等待，一边聊一边盯着站台出口。今天是杜爸、云爸、云妈来关城的日子，小姐妹俩一早就兴奋不已，催着康睿早点来车站。刚下车的三位老人大包小包，随着人群挤出了站。云时眼尖，快步跑上前，喊着爸妈，杜、康二人也拥了上去。云时接过云爸手里的大编织袋，整个胳膊猛得沉了下去，“什么东西，这么重？早知道让小齐来了。”

    “你妈特意给你们弄的菜墩，可厚实了，嘿嘿。我来拿吧，小齐去哪儿了？”云爸问。

    “车坐不下那么多人，他在家做饭等着呢。”云时一笑，还是要逞强想接过老爸手里的东西，被老爸拦下了。

    “你拿不动，去帮你妈拿。”

    云时拎过妈妈手里的包，也觉得沉重，看着三个老人大包小包的，不禁鼻子一酸，低头掩饰着嘴里还不忘埋怨，“千里不捎针，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多沉啊，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注意。”

    “还挺冷，就是太干了，刚一下车，你爸就打了几个喷嚏。”云妈妈想帮云时一起拎，云时挣了一下没让。“给你们带些山菜和木耳什么的，你们这有钱也买不到。”

    杜蘅看到父亲更老了，红红的酒糟鼻更显眼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走上前把父亲的背包拎下来。卸下包的杜父没有高大多少，依旧佝偻着，但明显轻松很多。

    “我来拿！”康睿接过重物，朝杜父礼貌地笑笑，“叔叔，坐车累吧？”

    “还行，还行。”杜父咳嗽着，弯下腰。杜蘅一边拍父亲的后背，一边对康睿说，“二姨他们东西沉，云云拿不动，你帮衬着点，把能拿的放车上，再来拎一趟。”

    “好，我这就去。你不许拎重物啊，别闪着。”

    “知道啦。”杜蘅笑笑，康睿也回报以微笑。

    几趟搬运，大家挤挤上了车。

    “这车不错啊，还挺宽敞的。”云爸说，“小康你自己的车啊？”

    “嗯，姨夫，也说不上好，就是个代步工具。挺一般的车。”

    “那也不错了。”云妈说完，看了云时一眼，云时已然非常明白这一眼包含的意义——你们什么时候能买上车啊？云妈妈总是时不时拿康睿和齐锦枫比，这让云时很烦。她不想引起母亲的不快，就扭头看向窗外，不言语。

    “云云，你耳朵怎么那么红？”云妈妈问。

    云时摸了一下耳朵说，“冻了。”

    “冻了？在东北都没冻过，来这把耳朵冻了？”云妈妈揪过云时的耳朵，看到上面的小包包，的确是冻伤了。

    “不仅耳朵，脚也冻了。售楼部太冷了。”云时说完，朝云妈妈笑了笑，“我和小齐一直在努力。”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云妈妈是懂的。她在心里叹息了一下，何苦为难孩子呢？他们在城市里摸爬滚打，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老是要求他们一口吃成胖子？她叹了口气，“回去我拿酒给你好好搓一下。冻伤特别容易复发。小齐做什么饭啊？他自己一个人行吗？”

    “行，知道你们坐车没什么胃口，他做了粥，炒几个菜，清淡些。他做菜很好吃的。”

    “会做饭挺好的。”云妈妈继续摆弄着云时的耳朵，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