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珊珊的春天
从二十二套大单之后，整个售楼部似乎活了起来。顾问的思维意识发生了改变。公寓也有市场，不能人为设定抗性，增加销售阻力。大家的信心和演技在配合中逐步提升。对难逼定的客户，以往是事不关己，现在进行sp（sales promotion销售促进）配合。装模做样去看同事在谈的房号，认真严肃地告诉他，别推这套房，一会自己的客户会过来认购；客户两套摇摆犹豫不决时，接待顾问故意大声问控台这套可不可以销售，控台会告知已经小定，很快就会转大定，让客户产生抢的心理。此类配合逐步增多，成交量也上升了一大截。
对于房价，配合关城渐完善的规划，上涨是必然。
从三千到四千，仅仅用了十个月的时间！人们在感叹，以前一个月工资能买一平方，现在却只能买一个马桶那么大。客户的购房信心激涨，关注度提升，置业顾问一面高兴一面担心，自己的房子什么时候可以买上？大家也在寻觅适合自己的楼盘，寻找栖身之所。
同房价一起涨上来，还有气温。关城的春在蛰伏后突然苏醒，来的猝不及防。记忆还留在冷风习习里，一抬头就发现柳条抽芽冒绿，玉兰打出花苞，杨棉柳絮漫天飞舞。
罗珊的春天也突然的来到了！
闻捷借回总部述职之机，提出见面。工大湖边，罗珊一袭驼色风衣，衬的肤色更加白嫩。但飘飞的杨棉却让她的脸有点痒，她忙用方巾包住，只露出大大的眼睛，居然有点像地下组织接头。三个多月来，两人连照片都没有发过，也不知今天见面会是什么场景。闻捷让她拿柳枝做为标识，古人折柳是离别之意，可这位仁兄却百无禁忌，不以为然。
有人朝她径直走过来，面上带着微笑，试探叫了一声：“雨漪？”
“我是！森林？”珊珊解开方巾，露出明媚的笑脸。
闻捷，身高大概173公分，和170公分的珊珊走在一起，显得越发矮瘦，“失望没？”他边走边问。
珊珊不以为意，但嘴上却半开玩笑的说：“有点。”
“我有内秀，慢慢你就知道了。你比我想象中更漂亮。咱们去吃饭，边吃边聊？”
珊珊点了点头，来的路上她都想好了，工大旁边有一家超级正宗的鱼头店。闻捷却没有问，直接说：“去吃西餐。走吧！”
闻捷点过餐，抬眼问道，“喝点红酒吗？少喝一点，对皮肤好。”像是询问，却更像帮她做决定。
“可以。你还挺会生活。”
闻捷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一笑说：“姑娘，我都32了。怎么也会比你多经历一点点。不过，这一点点就比你强，要不要拜我为师？”
听到这罗珊鄙夷看他一眼，吐槽道：”还真是不自量力，好为人师。“
“我何德何能？开玩笑的！”闻捷忽然正经严肃起来，这让罗珊的心跳了一下，“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样。隔着屏幕，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爱撒娇、不成熟的姑娘，现在一见，其实你是…”他停了一停，没有继续往下说。
“怎么样？”
“是特别不成熟。”说完，他大笑起来，是恶做剧后得意的笑。
罗珊不气不恼，只是看着他笑，还不忘翻个白眼儿。
“你很漂亮，大方得体，而且有种恬淡，更像不在乎，很让人心动。比方刚才，我逗你，你却没有恼，沉得住气。这样很好，‘风物长宜放眼量，心底无私天地宽’。”
“你不像个理工男，一般文科生说话才这样。”
“不要给我带标签，姑娘！我代表不了理工男，我就是我！”说完，抬手把酒杯递给罗珊，“尝尝，少喝一点对血管好。”
温暖幽暗的光，柔和醉心的音乐，悠长微妙的红酒余味，让这场相见成为了相见恨晚，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话，聊不完的天。
回家的路两个人已经走了四十分钟，仍觉得太短太短。
“我明天就回，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闻捷说。
“好，欢迎来我大关城。”
“嗯，那你快进院儿吧，我就送你到这。快上去。”
珊珊期待着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扬了扬手，说声‘再见’，转身走进家属院。闻捷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更深沉了，摸出包里夹层的烟，这是出门必带却不是给自己用的。他的身体不适合抽烟，也很久没有抽过了。此刻，他却破戒点了一支，走了。烟头的微光在夜里忽明忽暗，就像他时喜时悲的心情，渐行渐远。
杜蘅盯着电脑半天打不出一个字来，这个活动方案从下班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头绪，她扫了一眼屏幕，九点半了，云时还没回来，一定又找齐锦枫去了。杜蘅想打个电话，又犹豫了一下。热恋期你侬我侬，恨不得一天变成48小时。她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不操心了，自己赶紧把这个方案做完。
门锁‘咔哒’一响，云时嘻皮笑脸的进门了，“姐，忙着呢？”
“写个方案，没思路呢。去找小齐了？”
“嗯，下午去公园转转，花都开了。有时间你也去看看。”云时摘着身上的一点柳絮，吹向了空中。杜蘅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笑了起来说：“年年二月暮,散乱杂飞花。”
云时接口道：“雨过微风起，狂飘千万家。”
“年年三月里，随处自悠扬。”
“雨过浑疑尽，风来特地狂。”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
杜蘅一笑说：“还行，还记得住。
“其实就只剩下这几句了，其它都还给老师了。”云时指了指脑袋，“现在这都被户型、房价填满了。”
“工作是工作，学习是学习。学无止境，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居安思危。”
云时把外套脱在一边，从背后搂住姐姐，“姐，锦枫给我了一张卡，里面有五万块钱。”
“你收了？”杜蘅转过头来问，“他为什么给你钱？”
“不是给，确切的说是保管。他手术后剩下的钱，让我替他保管。”
“算是交接财政权？”杜蘅笑了，轻点着云时的脑袋，“这点小钱都把你收了？甘心？”
从做出选择开始，她只是计划如何一步步稳定地走到未来。“我只是知道，他有十块钱，会给我花十块。姐你说这算是甘心吗？”云时闻着姐姐好闻的洗发水味道，不禁想，姐姐，会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归宿呢？
“小齐心眼实在，看得出来。买房钱不够，我可以支援你一点。”
“不用，姐，我的事我自己来。不过，你有多少钱？我们主管说，女人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以后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你可以考虑投资一套小户型，比起其它投资绝对不会贬值，因为关城的楼市可期。”
杜蘅沉吟了一下，说：“那你帮我参谋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