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手术
关城在春节后复苏起来，一扫空城的安静，人流攒动、车水马龙。刚出车站，云时一眼就看到齐锦枫，挺拔文气，挂着微笑。齐锦枫把云时搂到怀里，紧紧地，像失而复得，良久才问，“饿不饿？先去吃饭吧？”
“不饿，在火车上吃过了。”云时抬起头来，“锦枫，你脸色好差，怎么了？”
齐锦枫笑笑，“没事，看到你激动。打车回去吧？”
“不用，公交吧，又不赶时间，还可以说会话。”
齐锦枫摸了摸云时的头发，点点头。
回到出租屋，云时忙不迭地收拾东西，“锦枫，我给你带了特产，有木耳、蘑菇、松子。你回家时带回去尝尝。”云时一边挑捡，一边回头说，冷不防被齐锦枫从后抱满了怀。她笑莹莹的转回身，发现小齐脸色发白，忙问“不舒服吗？到底怎么了？”
“没事儿的，从小都这样，心跳加快，供血不足。”齐锦枫看着云时，轻轻吻一下她额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哥一直劝我说和你不合适，无论家庭条件还是其它，怕你迟早会回去的，让我别陷得太深。我想了很久，一口气抽完一包烟，想明白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也许我留不住你，不过只要你心里还有我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我想环游世界！”云时认真的看着他说。
“好，我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齐锦枫也认真地回答着，“我现在有十万，今年努努力就能首付买房。拿出一部分陪你出去，你想先去哪儿？”
云时把手按在齐锦枫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缓缓地说，“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告诉你。”
门锁轻响，杜蘅拖着行李推门而入，看到屋里的两人，愣了一下。云时看到是姐姐，欢快的朝她奔过去。
“姐，新年好！你这是去哪儿了？”
“北京。”杜蘅略带疲倦的回答，“小齐也在啊。”
“嗯，杜姐。我去接云时，顺便把她送回来。”齐锦枫突然感觉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
“小齐，你脸色不好，不舒服？”杜蘅关切地问。
“没事，稍微有点。”
“先坐下，怎么回事儿？”
“从小就这样，休息一会就好了。”齐锦枫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朝云时宽慰的一笑。
云时满心后悔，刚才就发现他不舒服，自己都没实际行动，赶忙穿上外套，对小齐说，“走吧，去医院。”
“真没事儿。”
“不行，赶紧走。”
三个人去了最近的军区医院，拍了片子，做了心电图，医生说，“你是心脏多了一条旁路，导致供血提前折返，引起心跳过快、胸闷，甚至会晕厥。是先天的。”
“那怎么办呢？很严重吗？医生，要开刀吗？”云时焦急的问着。
“不用开刀，但要做射频消融术。简单来说，就是在腹股沟和颈部插入导管，局麻；然后用穿刺针穿刺静脉和动脉血管，电生理检查导管通过血管插入心腔；通过电极导管发放微弱的电刺激心脏，找到心脏异常活动确切部位，再通过消融仪发送射频电流消融治疗。也就是插入-寻找-切断-根治。”主治医生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让云时看得胆战心惊，“安全吗？是大手术还是小手术？”
“心脏是重要器官，在这上边做的手术没有大小之分，这个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小伙子，你小时候应该就能感觉到，如果近期发作频繁，就应该考虑近早动手术了。”医生看向齐锦枫。
“手术费用大概多少钱？”小齐凝重地问。
“大概两万多，也要看术后恢复及用药情况。年轻人，钱是可以再赚的，没有好身体不行啊。”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云时这才知道齐锦枫早就知道应该做手术了，是因为钱的事才一再耽误。
“医生，那就准备做手术吧。我，我还想再问一下，这个病遗传吗？”云时问。
医生看着云时一笑说：“不遗传，放心吧，成功率很高的。”
杜蘅看着云时也一笑，云时不禁得脸一红。
手术安排在两天后正好是农历正月十五，小齐的堂哥齐锦楠在手术单上签过字，就和杜蘅、云时在外边等候。
齐锦楠矮瘦但很精神，眉头紧锁的样子和齐锦枫一模一样。
“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让齐锦枫的父母来？”杜蘅把云时拉到一边，低声问。
“小齐说他父母没有文化，经不住事儿，别再吓着了。说是等手术过没什么问题了，再让他妈妈来照顾。”
“你们也太大胆了！再不经事儿，也是父母，这要是真有问题还能由你做决定？你们什么关系，你能负起这个责任？你是从小到大任性惯了，什么都敢自己做主，这会让你吃亏的。”杜蘅气恼地说。
“大夫都说这是个小手术了，再说这不他哥在吗，我分得清轻重。姐，你别生气了。咱们去那边坐，等会儿。”云时见姐姐生气，拉起杜蘅坐下，赶紧转移话题，“姐，前几天你去北京干什么了？”
杜蘅本不想答理云时，看到她讨好的模样，心软下来，半天才说：“去财经大学看看，曾经的考研梦，实现不了也可以去看看。”
“校园大吗？”
“不算大。我还去了大水法，看断壁残垣。”杜蘅的思绪被拉回到几天前，仿佛依旧被夕阳包裹，却感觉不到暖，望着寒冬里的废墟，只觉渺小、无奈。
“姐，凡事你不要想太多，人心能装多少东西呢，虽说不能得过且过，但也应该自寻快乐。这些年，我就没见你开怀过，没见过你真正的开心。”
“我开心或是不开心没那么重要。”杜蘅苦笑了一笑，摸了摸云时的头发，“但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云时依偎在杜蘅肩上，呢喃着说：“我也希望你开心，姐，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能走出来。”
齐锦楠坐在斜对面，不时打量对面的人。这是和云时初次正式见面。他知道齐锦枫谈恋爱，从小齐支言片语的描述里，勾勒了一个印象，并理智地劝锦枫分手。做为好不容易走出村的大学生，他了解自己，也了解齐锦枫，他清楚他们有什么。一穷二白是底色，但白手未必能起家。眼下，齐锦枫谈的也可能就是一场终会被现实打回原型的恋爱。算了，也许这小子撞了南墙才能回头吧，现在也别费心劝了。想到这，他抬手看看表，又看看依旧亮着的‘手术中’的红灯，心里嘀咕，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