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雨夜哭声
照顾自己涉及到了杉易的知识盲区，即便淋成一只落汤鸡。
谭紫燃起火盆，忙给师姐打理彻湿的头发。杉易不会照顾自己，长久以来，这些琐事都由谭紫帮办。
然而杉易只管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她看了眼床上平躺着望天花板的云遥，有些冷地哆嗦了下身子，问道：“你是不是清楚些什么？”
“我已经一万两千岁了，前几任山神的下场我都见过了。”云遥说得还挺得意，“你是第一个选择弃山逃跑的，不错，是个聪明人！”
头发半干被谭紫放开，差不多又到了夜宵时间。
话说回来，两年前弃山走，难道不是她和谭紫还有少主一起鼓舞杉易做的吗？
脸上写着无辜地看了云遥一眼，杉易走去换了身衣服，再回来坐下。
谭紫正坐在火堆边烤肉，空气中弥漫着孜然的香味，馋的杉易流口水，她瞟了一眼谭紫手里串的鱿鱼，明显表示自己没有嘴馋的把注意力转移到云遥身上，“你还知道前几任山神？”
表面不馋，当谭紫把鱿鱼伸过来时，杉易连续瞟了几眼，咽了口水接过，谭紫又拿了几串鱿鱼上来烤。
终于吃上了，反正云遥属于水族他们不吃这些东西的。
杉易：“那，天夜山，几任山神，我算第几任？”
“你是——第十九任！”
在听说这事之前，杉易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第一任。
她跟前任山神没有任何交集，自己师尊也触及不到山神之类的问题，都稳坐山神之位这么久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位置上面有十八个人坐过了。
“天夜山本是一柱连接天宫和地府的石柱，至于为甚会塌陷成你接手的这个天夜山，还得过十八任山神的无知。”云遥说话冷森森的。
如杉易和谭紫所见，天夜山下是有人居住的，并且都是死在千万年前的居民。
“啊？”谭紫诧异。
每换一任山神，他们都会从血雾里爬出来，重复上一任山神时他们所做的，直至有人彻底改变它们的动向，当山上的活人气息大于他们的存在，他们会回到血雾里等待时机把外面的活人拖下水。
这些血雾的来历，非山中雾气所造；而是死人对山上活人的执迷不悟。
这是云遥妈妈告诉云遥的。
血雾的起初，事情的一切都要回到千万年前，天夜山还能通天时……
所有山神都有一个惯例，他们都很天真，杉易也不例外！
第一任山神，天夜山还是通天之山。
山下住户，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和来寻宝的土夫子。
这石柱也非全是石头，在泥土的表皮下，金矿无尽。
在世人眼里，拥有了这座山，荣华富贵财富不尽，因此他们常驻于此。
常驻的群体中也有阴间邪祟，常驻群体里鱼龙混杂。
守护这座山不被挖掘的并非山神，而是上天派来的使者，随着这个群体覆灭，使者现称之为‘山神’。
使者需要平衡天夜山上的一切，不得让地府里的鬼怪上山登天。
第一任使者名为‘祈安’。
他的事杉易不必知道太多，云遥就简单的给杉易说了一下这通天石柱怎么在他手里断的。
祈安心慈，有挖金人来山里找什么，他只是将他们驱逐下山，不给他们赐驱逐令，即便他们再回来，也是如此。
地府马面从土中爬出，祈安也并未将其斩杀，而是放它回去。
祈安有心，而地府的那群怪物们可没心，得知祈安不敢对他们动手，于是地府百万鬼怪一齐从天夜山山底奔涌而出，不是天帝出手，山下的亡魂可能要多上如今数倍。
鬼怪的数量之多实在难以阻断，只好断掉天夜山。
那常驻的那些商人、淘金者，还有土夫子呢？
未尝得果，对山中财宝的执念死都还在，因此常年徘徊于此。
天夜山也随着历代山神经历磨损，到了杉易手中就成了这么点大。
“就这么点大？”谭紫咬了一口鱿鱼，对门外的天夜山比划了一下，“如果它现在按你说的就这么点大，那它先前该有多大啊？”
听谭紫说话，杉易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很久。
谭紫回眸，火光中，师姐面色清冷地注视着她。
“师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谭紫走过去，疑惑地问。
谭紫不也是山下的吗？
怎么她，不会有血雾的样子？
盯着谭紫，杉易摆正姿态，笑道：“话说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去过你家不是？”
闻言谭紫怔了一下。
“师，师姐。你要去我家啊？”
观察着谭紫脸上的神色变化，杉易咬了口鱿鱼，扯开嘴笑道：“替你师尊家访不行？”
再直接不过，新事旧事一起提：“说起来，我也替她教了你两年了不是？难不成你家有什么，我还进去不得了？”
杉易一个眼神飘到谭紫脸上，吓得谭紫动都不敢动，老实巴交的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怎么？心虚了？
“怎么，你不会当着师尊的面撒谎的，对吧？”吃完最后竹签上的一小块肉，将竹签掷进火里：“你这要是撒谎让师尊知道了，她皮都要扒你一层。”
耳边明显响起谭紫一声心慌的哽咽。
猜也是谭紫撒谎了，杉易把耳朵凑近谭紫。
“没事，你可以悄悄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感觉是杉易此时语气不对，云遥侧过脸，望向杉易：“你不会是大陆跑来的人贩子吧？”
“……”杉易直起身子，盯着云遥，一时不知跟她说什么好了，甚至有了想赶她走的念头。
云遥：“干嘛一直问她这个问题？”
“你不是说，山下人都是血雾变的吗，我就是找谭紫确认一下。”说完，大房子里除了外面的雨声和雷声传入，再是噼噼啪啪的柴火燃烧声，不再有任何一个人出生。
一时房间里出现了两种无中生有的告急，一是云遥撒谎；二是谭紫撒谎。
杉易对两人揣测，疑虑夸大，看了眼谭紫又审视床上的云遥。
如果谭紫是血雾中人，那必定彩庆翔她们也是，这点可以靠谭紫完美反驳云遥的结论。
很快另一个结论出来了，如果彩庆翔她们都是，谭紫也是，回顾上一世，血雾这时上山了吗？难道是杉易以一人之力改变了？
对！
血池啊！血池被她炸了！
后来想想，血池能轰动多少？此刻杉易似乎精明了许多，血池的原料，死人！大批的死人。
被炸了一块血池，补起来想必彩庆翔应该觉得难了吧。
终于谭紫开口，打断了杉易的思绪。
“其实，其实师姐，我是大陆上的人。”
就知道肯定其中一个有鬼！
杉易正了正身子，转念心里揣摩着谭紫这个人。
“很好！等雨停了，就去大陆找你父母！”杉易先斩钉截铁直接不给谭紫留任何可以溜掉的话题，随后借着安静的氛围慢慢思索。
首先是，谭紫这人来历不明。
她能撒一次谎，之后就有很多事能对杉易撒谎，连出生都不告诉本尊？大胆！
一个八岁孩子了，居然没有提过一次想家？荒唐！
杉易不想家是因为自己压根没家，不对，现在还是会留恋有易柏时她家的一草一木。
回忆到前世的谭紫，从头到尾，杉易都没管过这么多事。
现如今，对谭紫操心的事多了，再叠上了谭紫身世这个问题，谜团扩大化在杉易脑中发展。
对谭紫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杉易霎时觉得自己不如易柏，难不成自己这两世了就没好好做个人？
回到现实，杉易蹙眉看向谭紫，还好现在这个模子不是师尊，不然谭紫真要吓死在杉易面前。
“师姐真的非要见不可吗？”
‘是’一个字提到嘴边了，就看了谭紫一眼。
谭紫两眼闪着水光，扑在杉易腿上，仰头望着杉易，企图卖萌来摆脱家访一事。
这刺眼的卖萌水光溅到杉易脸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此刻既然会心软！
床上旁观的云遥把脸朝墙，要不是她们家没有云烟可入，自己早就跑了。
“不行！你不给我说我自己查，明天我就动身！”杉易愤愤道，把头扭到一边，额上微微胀起青筋。
一人旁观，一人卖萌，一人固执。
雨夜的小房子里，被谭紫造得格外热闹。
“哎呀！师姐！我家什么也没有，你非要去嘛！”
“嗯！”
“哎呀！师姐！我不是都还没有学完吗？学完了再……”
“路上边走边学，顺便历练！”
“师姐~！”
……
外面雨中传来踏水的脚步。
“外面有人来了，别吵！”云遥怒斥两人，房屋里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外的踏水脚步更近了。
听声就是冲着杉易她们家来的。
蹲在门口杉易刀出半寸，屋子里一片死寂，都死瞪着门口。
谁大晚上了还往这地方跑？
忽然脚步声中爆出婴儿的啼哭。
吓得杉易一颤。
“有人在吗？”屋外人终于出声了。
就算是个人声，杉易也不敢轻易收掉少主，正步到门口。
一道闪电横过长空，杉易看清了雨中人的脸，她从天夜山来的，还是自己门下的长老。
她抱了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走近杉易。
“你是杉易门下的徒弟，我记得……”她哽咽着，续道：“姑娘，请你帮我个忙，我必答谢给你。”
她的步子已经迈到房檐下，杉易利刃出鞘全面戒备。
毕竟是彩庆翔手下的人，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