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认责
夜已深，唐斯元打开微信，看见蒋藏雾发的那条朋友圈，点开图片。
看着结婚证上的她，吸了口烟。
她最终的归宿终究不是他。
他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从酒窑里拿出几瓶酒，不管不顾的开始喝。
越喝越是清醒，心脏绞痛。
他在她的世界里只是一个无关要紧的路人甲，他从来就没有赢过，一次都没有，多么可悲。
他依旧记得，那年因为和唐任吵架，他离家出走，独自第一次乘坐飞机到了榆城。那天是下着雨的，他坐在等车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雨砸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栀子花的香气侵入鼻尖。他抬头，看见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坐在他的旁边，她戴着耳机，听着歌，睫毛长而卷，脸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琥珀色的眸子，让人联想到鲜红的蔷薇。
他不知道耳机里播放的歌曲，但莫名的对这个女孩有点感兴趣。她腕骨戴着一根红绳，手上拿着一张满分的卷子，脸上神情淡漠，看了几眼之后就塞进了书包。
她是在等公交的。
十五分钟的时间，她要等的那辆公交车终于到来。他鬼迷心窍的，跟着女孩上了车。她坐在倒数第三个靠窗的位置偏头看着车窗外边的雨帘。
唐斯元坐在她的后面，通过车窗的倒影看着她。
这是第一天。
第二天，他在那个时间段又在那里等。这回，没看见人。他想可能无缘了。
李欣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家。唐任跟他说，有本事就一辈子都不回来，反正也不是他的种。
那一刻，他是心痛的。
他在榆城街头无所事事的游荡。他感觉很孤单，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心情颓败，在黑着灯的店门前坐着。
“你在这干嘛？”
女孩的声音，还有栀子花香。
她琥珀色的眸子打量着，好奇的成分居多。
“如果你是想吃这间店的饭的话，那你可能白等了。今天这间店的老板外出了，所以今晚不开门。”
唐斯元：“谢谢告知。不过我不是来吃饭的。”
“那你来干嘛，这里也没有灯。”
“我，”他难得紧张，有点结巴，“我对这座城市不熟悉，想买个蛋糕，没找到。”
“蛋糕啊。”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看起来不是坏人。“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她背着书包过了马路。
十几分钟后再回来，她的手上带着一个小盒子。原本以为她会离开，没想到她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小蛋糕。
黑暗中，烛光映着她的脸。
“呐，生日快乐！吹蜡烛吧。”
唐斯元好一会才回神，吹灭蜡烛，“谢谢。”
“记得吃完，我先回家了。蛋糕就当是我请你的。”
她将蛋糕递给他，挥手说再见。
那一个蛋糕让他一直记着。回京城后，他被唐任打进医院，在医院住了几天。创办斯界后的每一年他都会飞到榆城待一段时间，想着再相遇。
再看见她，她已经上高中了。那个夏天，她从他的身旁经过，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进一家超市，拿着一根冰棍出来。
“藏藏，帮你拍个照。”
那个女生说。
“好啊，你帮我拍。”
少女的眸底明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于是就有了那张照片。
再后来，他发现她转学转进了嘉华。后来又发现了她和唐折臣的关系。但是他始终想着，未来的某一天，她或许可以看见他的存在。
今晚，他好像彻底的心死了。
渐渐地，他眼前模糊起来。
那就祝她岁岁平安，永远快乐。
他那些不为人知的邪念，就让他一个人断肠好了。
手机震动。
是蒋望眠的来电。
他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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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说好的，蒋藏雾要睡懒觉。唐折臣清晨到路府帮她收拾行李，东西都收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拉开最底下的抽屉发现一本沾了灰尘的记事本。他拿出来，吹开灰尘，随手翻开，没想到是日记本。
记录着她的生活。
第一天，新来。
灰色的墙，潮湿的空气，烟囱有炊烟袅袅升起，小狗在吠。
这是思贺，一个遥远的小山城，依山傍水。
有长河，有明灯，有人家，有四季。是朦胧水乡，但又像是满城春色。
这里的人极为热爱生活，各种小众的花随处可见，大街小巷热闹非凡。手挽着手的姑娘走在大街上，笑声接连不断。
入住的客栈老板娘很好，我定的房间在三楼的最东边，收拾完行李，就下去填肚子。
到夜晚，街市更热闹。
这里不及京城、榆城的繁华，但是却别有一番滋味。
第二天，天晴。
今天早上站在围墙边，看见一只小猫调皮的跑到上面，我踮起脚尖，和它打了个招呼。它似乎懂得我的心情，舔了舔我的手心。
忘了说，那时候我的身后有长出小花苞的一棵树，它四分之一的树枝延伸出墙。
第三天，阴云。
今早懒床了，客栈老板娘特意为我留了早餐。天灰蒙蒙的，没下雨，但是风挺大。我披着毛毯坐在客栈里边，喝着暖乎乎的牛奶。
哦，对了，在傍晚的时候抱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是个小女孩，眼睛很大，像琉璃一样，睫毛很长。她很乖，不哭，还朝着我咯咯笑，笑起来有个小梨窝，很甜，融化人心。
就写到这里了，希望她健康快乐的长大。
第四天，暴雨。
昨天晚上睡到一半，打起了雷。我有点害怕，迷迷糊糊的睡着到早上醒来出了一身虚汗。雨越下越大，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狂风暴雨一整天，我也在房间一个人待了一整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时间就过去了。心里头空空的，悲伤涨潮了，有点想哭。
第五天，晴好。
终于重新放晴了，但是有点冷。老板娘说今年的天气不太好，可能是全球气温上升的原因。
外出逛街的时候，看见一个老爷爷和一位老奶奶坐在广场的木椅上。奶奶吵着要吃雪糕，爷爷不让，但是后来奶奶撒了会娇，爷爷就去给她买了。
想到你了。
唐折臣。我很想你，想和你白头偕□□度余生。
在想我们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第六天，微光。
到外面走了一圈，求了一个平安符给你。
回客栈发现把头绳弄丢了。
这就是大师口中的一物换一物吧。
夜晚，客栈的灯笼像一团火。
星星布满天，闪烁着，怎么看都会想起你。
第七天，天亮。
正午在屋顶看见双彩虹了，很漂亮，但是没拍下来。
到客栈的花园拍了几只小蝴蝶。
第八天，相思。
在思贺待的最后一天，生病了，烧了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药好苦，想吃糖。
没有预兆的大哭了一场。
原来自己根本离不开你，好想你啊。
继续翻下去，还有很多那几年他离开后她的心绪。他坐在窗边，一页又一页的仔细看着。光落在他的发上，也落在黑色的字体上。
原来那些他不在的日子，她也没过的有多好。
小猫跳到桌面上，瞪着圆溜溜的猫眼看着他。唐折臣合上日记本，摸着猫，低下头对它说。
“小猫，谢谢你，一直陪着她。”
唐折臣将那本日记本放回原位，又和蒋藏雾确认了一下需要带的物品，之后带着猫一块回家了。
半山城别墅。
蒋藏雾在书房里面写着题。长发被她全部扎起，露出饱满的额头。
沙沙的写字声，鹅黄的灯光。
听见车子的声音，她停下笔，想也没想的就往外跑。
一路从楼梯往下。
“你回来啦。”
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唐折臣正搬着她的行李箱进来，看见她，首先抱起人，将她抱到沙发上。
“回来了。待会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落下的。”
“应该也没啥落下的。”蒋藏雾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转了转眼珠子，想起来什么，问：“哦，对了，你有带我书桌最底下抽屉的本子吗？”
“没带。”唐折臣回答的同时在她的亲了下她的鼻尖。
“没带也没事，就放在那里。”
唐折臣弓着脊背，抵着她的额头，声线放得很低很轻，“我看了。”看了你的日记本。
蒋藏雾先是愣了下，随即很快眼睛弯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那是我的隐私，被你看完了，要负责的。”
“嗯，唐先生认责。”
唐折臣手托在她的后脑勺后，轻柔的亲着她的唇。
“喵~”折耳猫坐在玻璃桌面上，尾巴轻摇，看着俩人，努力想要找存在感。
但在两个还处于热恋中的人明显没用。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后悔当年出国。”
“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走过来了，不是吗？”
蒋藏雾看不得他自责，捧着他的脸。
过了会，蒋藏雾换了个话题。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了吗？现在都已经跑不了了。”
她冷玉般的手轻轻的刮着他脖颈上的黑疤，眼眸攫着那处。
唐折臣喉结滚了滚，看着她，“很久很久之前，在你第一次牵起我的手的时候起，我就认定了你，笃定了这一生我一定和你有关。”
“我很久之前还牵过你？”
她问。
“嗯，十几年前，在路老师的生日宴上。你那时候还小，应该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你那一天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带着一顶小皇冠，手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