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爆发
蒋藏雾还在睡的时候，唐折臣就上门拜访了蒋修远。
蒋修远看见他的时候还想起那时候的对话。
少年倨傲且目光灼灼，“她的余生会充满爱，我会给她很多爱，不会让她受委屈，不会让她难过。她会是我的妻子，我的人。”
脸色不太好。
路霄反倒是很平淡，招呼着人。
“来来来，坐这里。大半年没见了，在忙些什么？”
唐折臣将东西放在桌面上，“老师好，伯父好。”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说，我想娶藏藏。”
蒋修远猛不愣的被呛到，咳嗽起来。
“你说什么？”
“我想娶藏藏。”
“不行，我不同意。”蒋修远一想到就气，自己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怎么能让人这么快就拐走。
路霄在一旁，淡淡的笑着。当初路漫嫁给他的时候自己就是这种心情，现在终于让他也体会到了作为老父亲不舍的滋味。
藏藏嫁给唐家这小子，好歹就在京城可以随时过来看看自己，要是在榆城那见一面可就难多了。
越想，路霄看唐折臣看得越顺眼，感觉今日的茶都好喝不少。
蒋修远：“爸，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挺好的，京城本地人，有钱、长得帅、能力也出众、有责任心、爱藏藏，挺好。”
蒋修远也不管了，态度还是一样，看都没看桌面上他买的东西。
“我是不同意的，我家女儿呢？”
“伯父，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娶藏藏的。”
“户口本在我这里，我看你怎么娶。”蒋修远被气的连茶也喝不下了。
“您会同意的，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她喜欢我，我爱她，我们两情相悦。伯父，您也不想棒打鸳鸯吧！”
路霄真是越发的欣赏唐折臣这小子，开口，“修远啊，当初，你娶我女儿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强硬的态度，可是到最后还不是被你娶走了。”
“爸，这能一样吗？我和漫漫俩人那是已经是25岁了，想清楚了。他们这个年纪结婚太早了。她自己都是小孩脾性，结婚后有小孩那怎么照顾？”
“伯父，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的。”
“说是这么说，到时候一忙，你哪里还有时间顾家？”
“修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当初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反正我现在是不同意的，等藏藏回来和我谈。”
之后蒋修远一概不再理会这个话题。
蒋藏雾是在晚上的时候回的路府，看见蒋修远也没有太意外。
喊了声爸。
“你坐下，爸爸有话想和你说。”蒋修远的眼睛审视着她。
蒋藏雾将手揣进口袋，坐在沙发上，懒懒地问：“什么事？”
“交男朋友了？要结婚？”
“你知道？知道那还问我干什么？”
“要不是他今早上门来，我都不知道我的女儿要嫁人了。”
“高三的时候，您答应过我，成年后了就我自己做主，您可以提建议。”
蒋修远深吸一口气：“好，我不做主，那你不可以自己主动和爸爸讲这件事情吗？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好，你和外公讲都不和爸爸讲，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爸，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您不知道吗？您在我妈去世后的一年后去孤儿院领养了蒋望眠，您只注意到她有多么多么的优秀，而作为您亲生女儿的我，你看不见。您知道有多少次，我期待你的赞扬吗？你不知道，你一心都放在蒋望眠的身上。”
蒋藏雾眼睛剔透、锋利，直直地看着蒋修远。
蒋修远蹙眉，想要张口，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您字，生生地将他的心放在刀上来回割。
“您知道吗，我甚至还怀疑过蒋望眠是您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蒋修远这时候打了她一巴掌，很大声，在屋子里回响。折耳猫从楼上跑下来，走到蒋藏雾的脚边，一直叫。
蒋藏雾的脸右脸立刻就红肿起来，五指印明显。蒋修远在半空中的手颤抖着，被气的五脏六腑都要出来。
“但是，我六年级的时候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她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一刻，我更不理解了。为什么自从妈妈走后，你对一个收养的女儿都比对我好？”
蒋藏雾笑着，俩只眼凶红。
“要是你不想有我这个这么不懂事、不听话的女儿，我也接受。”
说完这句话，蒋藏雾就抱起地上的猫，转身踏出了大门，留在还在原地颤抖的蒋修远。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痛。
一直积攒的情绪终于在今天，在父女俩人之间爆发。裂谷横在俩人的中间，巨大。
蒋藏雾走出路府的大门后，眼泪就掉下来了。猫舔着她的脸，也知道妈妈是难过了，眼睛竟也充满了一层水雾。
那个十几岁的女孩，长发披肩，身穿着白裙，美的纯洁无暇，笑的时候唇红齿白，犹如山花烂漫。她的眼睛像是住满了星星，璀璨明亮，期待着自己父亲的表扬。
但蒋修远看不到，他只看到了同样穿着白裙子、拿着一个又一个奖的蒋望眠。
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想了十几年了，也不想再想了。
她迎着风走，眼睛被北风刮的生疼。抬手擦着眼泪，撞进来人的胸膛。
是唐折臣。
他不放心，一直在外面散着步。看见她哭，还有脸上的巴掌印，整个人的脸就黑下来了。
“疼不疼。”他抱过她怀里的猫，伸手帮她擦着眼泪。
蒋藏雾哭的稀里扒拉的，“疼，疼死了。”
“咱们回家。”
“上来。”
蒋藏雾整个人趴在唐折臣的背上，眼泪掉在他的衣服上，隔着一层衣服，都烫。
一颗脑袋就窝在他的肩膀，俩手环着他的脖子。
唐折臣背着女孩，白色的猫在地上跟在俩人的身后慢慢地走着。
这一幕，被站在阳台上的蒋修远看着。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是不能接受唐折臣，只是作为她的父亲，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只是想着女儿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他，给他分享。
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冲动动手打了一直放在掌心上的小女儿。
唐折臣用鸡蛋给她敷着脸。蒋藏雾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着，像是想要飞舞的蝉翼。
她说着，特别平静地说着，好像再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唐折臣，你知道吗，我妈妈是因为生了我之后身体不好，落下病根才去世的。我爸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后来没对我好了。”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我还挺喜欢蒋望眠的，因为她会陪我玩，但是后来有一次，她骗我玩游戏，把我一个人锁在仓库里面。那时候我很害怕，喊着姐姐姐姐，但是她都没来帮我把门打开。那里面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很安静也很冷。”
“就像是寒冬，冷入骨子里。第二天我才被家里的保姆发现，在病床上高烧三天，输了三天的液。我跟他说是姐姐把我锁在里面的，他说眠眠昨晚一直都在房间里面做作业。是我贪玩才会被困在里面的。我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当我姐姐，她是想要当蒋家的小孩。后来，她也的确如愿了，成为了别人嘴里的蒋家大小姐。”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孩的恶意会那么大。我是努力过的，努力过把她当成亲生姐姐的。”
“我也是年级第一，但是我爸永远偏爱的都是蒋望眠。”
唐折臣一边听，心里就一边的疼，握住她的手。
“以后有我。”
“嗯，那你要永远爱我。”
蒋藏雾之前上初中的时候觉得这些口头上说说的承诺很傻，哪里有人会真的把这些话当着呢，但是后来真真正正地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后觉得平常说的话都格外的有意义、有价值。
“jet’aimetoujoursmadivinité”
【我永远爱你。我的神明。】
唐折臣低哑的嗓音在她的上方响起。
猫坐在地上看着俩人，在这时候适时的叫，像是在说‘我也会永远爱妈妈’‘我也会永远爱妈妈’。
蒋藏雾睁开眼，起身将猫抱在怀里，亲了亲它的额头，之后又躺在唐折臣的大腿上。
“小喵喵。”
唐折臣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蒋藏雾鼻尖红着，眼睛也还红着，但是却闪闪的看着他，几秒后双手捧着人的脸，将自己的唇对上去。
深吻。
猫在一旁表示儿童不宜、儿童不宜，叫个不停。
几分钟后，蒋藏雾跑路了，一路奔上主卧然后锁门。
就亲了那几分钟，他就想将人就地正法了。
大厅里面一人一猫对视着。唐折臣的碎发有些凌乱，衣领也有些凌乱，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猫：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
“别看我，你这只已经绝育的猫是不能体会到幸福了。”
说完，唐折臣就揣着口袋往楼梯上走，留下一只听不懂幸福的猫。
他看着已经上锁了的主卧，迈开腿走进客房里洗了个冷水澡。
没想欺负人。
自作自受了。
蒋藏雾洗了澡躺在他的床上，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发呆，最终还是按下了接通。
“外公。”
“藏藏，疼不疼？今晚在折臣那是吗？”
“不疼了。我在他家呆着，没事。”
“那就好，可把外公心疼死了。外公已经帮你出气了。你们想结婚，外公帮你们做主。这几天心情不好在外面玩几天再回家也没事，你爸明天我就让他回榆城去。”
“外公。”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觉，赶紧睡觉了。”
“这不是被你爸气的，我从小都没打过你妈，都是放在手心上捧着的。委屈我家藏藏了，外公啊，一定帮你做主。”
“外公最好了，你还是听话些，早点睡觉，别气，身体健康最重要。”
“好好好，还是藏藏最贴心，外公待会就睡觉。”
路霄挂了电话。蒋修远站在一旁，也将整个对话过程都听完了。
“爸。”
“别喊我爸，我家藏藏可是从小就被你忽略的，现在又想着弥补。”
“我”
还没等蒋修远说第二个字，路霄就想着结束聊天了。
“好了，身体健康要紧，先睡了。你也早点收拾收拾，早点歇着，这几天就赶紧挑个日子回榆城吧。你在我这，藏藏都不愿意回家了。”
路霄给他留下一个背影，往房间走去。
“那爸，晚安。”
蒋修远坐在二楼的小沙发上，开始回想着之前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点燃，慢慢地想着。
好像真的，自己并没有将很多的心思放在蒋藏雾身上。大部分空闲的时间都被蒋望眠占了去。
蒋望眠这孩子性格乖巧又懂事，嘴也甜，自然收割了大多数长辈的喜爱，连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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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藏雾挂完电话后就开门出去将猫抱了上楼，走进房间，对上唐折臣似笑非笑的目光，心虚地和猫一起对着他笑了笑，打招呼。
“hi”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
“？”
“我怕冷。”
“”
蒋藏雾连人带猫被他拥进被窝里。
他抱着她的腰，“这样睡，比较暖和。”
“喵~”
猫从俩人的中间爬出去，到枕头上瘫下来。
唐折臣将人抱得更近了点，“宝贝，你好香。”手不安分地握住。掌控。揉捏。
蒋藏雾的身子发热，“别闹，我挺心烦的。”
“宝宝，我就摸摸。”
过了一会，他又将脑袋溜进被窝，蒋藏雾抵不过他，整个人都发软，发出丝丝气音。
“唐折臣，好了没？我要睡觉了。”
唐折臣将她衣服拉好，亲了亲她的眼睛。
半夜，雨带着雪花一起降临。窗透着些许光进入房间。
蒋藏雾轻声：“唐折臣，我不想生孩子了。”
“那就依你，你说不生我们就不生。”
“我好像还没真正的准备好要当一个母亲，我怕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照顾她长大。”
“那就只要你这一个宝宝就好了。”
“我是不是特别自私？”
“怎么会，这叫做负责。我的宝宝，你很棒。”
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一边回答。
“嗯。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