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桔梗
生活总不可能总是顺心顺意，总得有些起伏。
一家高档咖啡店里。
唐玉案坐在蒋藏雾的对面，依旧是那副优雅的样子。
“你帮阿姨劝劝阿臣，我知道他不去国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但是孩子你不知道，他现在到国外，百利无一害”
十分钟后，唐玉案出门，恰好碰上刚来到的唐折臣。
他进来，就看见蒋藏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脸上不辨喜怒。
“小刺猬，你和我姑见过了？”
蒋藏雾没回答她的问题，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跟我说？”
他没说话，只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
“那天你在楼梯间抽烟的时候就做好决定了，是不是？”
欲言又止。
许久他才开口：“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不会出国，我的志向是京大。”
“那你想我怎么做？”我的志向是你。
他的话中带着深深的疲倦，眼睛还是看着她。
她闭了闭眼，没看他。
“唐折臣，我想你出国。”
-
那天之后，唐折臣没再去学校。蒋藏雾学的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必须得解决好他那件事情。
她拨通电话。
“唐折臣，见个面好吗？”
“好。”
京城的夜晚，带着入夜后的繁华、热腾。
十字路口，车流不息，人头攒动。
桥上。少年的身子微弓，俩只手搭在栏杆上，双目直视江面的远方。也许是注意到少女的视线，他转过身，单手搭在栏杆上。混不吝的少年气息，一如她第一天转学的时候对少年的走心。
蒋藏雾穿着一身白色的抹胸不规则长裙，露出一截腿，现在在外边穿了一件校服外套。
显得整个人娇小。
道路俩侧的树，生长肆意，在夜里仍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生长。路灯打在它的树叶，在地上落下细碎的影。相信，每一片叶子都藏着年少的心动。
她刘海被风吹斜，俩侧的长发都绾在耳后，披在身前，露出左耳戴着的黑色的蝴蝶耳环和右耳戴着的银色月亮耳环。
红唇弯起，眸底溢满笑意。
夜色浓重，万物漆黑，少女白的发光。
过了三分钟，漆黑的夜空炸开烟花，将黑夜映的五彩缤纷。
风在这一刻变得迅猛，女孩朝他奔来，撞进他的怀里。
唐折臣伸开双臂抱住她，她的身上很软、很香。他扣住她的腰贴近自己，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不稳。
“接吻吗？”
蒋藏雾仰头看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耳边擦过晚风，下一秒，少年滚烫的唇就印在她的唇上。
烟花还在不停的上升，他们在接吻。
他一只手控在她的后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蒋藏雾感觉到要窒息的前一刻，他才笑着离开。
“甜。”
蒋藏雾呼吸着，脸发烫、发红，脚底有点发软，靠着他。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盈盈一握的腰肢，眼睛要着火。
“记住了，只有我能亲。”
蒋藏雾：“你也是，记住了。”
一身黑色西服的少年在桥上，“我只让你亲。”
烟花终于停了，世界变的安静下来。
天空中还有没消散的余烟，弥漫开。月亮披上薄薄的纱衣，明堂堂的照着。
他们的影子交叠在桥下的江面。
“唐折臣，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个夏天。”
蒋藏雾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说。
“我们以后会一起养好多好多花，会有很多时间一起吹海风，观海潮”
唐折臣握着她的手，看着江边，像是在思考。
“所以离别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等你，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蒋藏雾说的轻松，脸上笑的自然。
“但是我舍不得。”
这晚，唐折臣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答。他知道等待的过程很煎熬，他不想缺失她那几年的生活。
送完蒋藏雾回家后，他一个人在这城市走了许久、许久。
走完之后已是凌晨，他在客厅抽烟，坐了一整晚，烟灰缸里满是烟灰。
他想完了和她的一辈子。
早上在沙发上小小的眯了会。
中午12点，阳光正好，客厅的窗帘在飘动，他拨通了唐玉案的电话。
“姑姑，我去。”
那头的唐玉案听见他的声音，缓了缓神：“好，最晚五月末就得走。”
“嗯。”
挂完电话后的他，周身显得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喝了一杯咖啡提神。学校那边的课程对他来说已经是彻底结束了，他没去学校，去了公司继续接手业务。
诺大的会议室，少年身穿西服，坐在主位，听着高层管理层的意见。唐玉案坐在他的旁边，也听着。
这次会议持续了三小时，等到结束，已黄昏。
所有人都走了，他阖着眼靠在椅背上，单手在桌面上敲击着。心脏在有节奏的跳动。
而后，少年睁开眼，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面，下巴置于十指之上，与黄昏融为一体。
-
蒋藏雾在校上课，学校的管控也越来越严格，她已经带不进去手机。全身心都放在学校上面，就是上课时不时会走神想他。
她希望他前途光明，他本来就应该活的灿烂。
俩人这几天没怎么联系。唐折臣很忙，新官上任。蒋藏雾每晚做完作业都已经很晚了，拿起手机想要给他发信息时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就都作罢。
阳光越来越炽热，窗外的树越来越清脆，五月也越来越接近末尾。
在六月来临的前一天，唐折臣给她打了电话。
翌日，蒋藏雾请了晚自习的假。
期待着见面，时间也难熬。
下午一放学，她就赶回家，换上了一条粉色的小裙子。
打了车往海边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她就看见唐折臣站在篝火旁。
她朝他走过去。
俩人相差一步，唐折臣从身后拿出一枝粉色的洋桔梗，唇向上弯。
“送给你，我独一无二的小公主。”
“洋桔梗！好漂亮。”看着那枝粉色洋桔梗，蒋藏雾有点被惊喜到，开心的接过。
唐折臣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想着，他一定要将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都送她。
希望，她一直都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所有的风雨，都向着他倾斜而来就好。
唐折臣这辈子最大的妄想是蒋藏雾，最爱的也只有蒋藏雾。
那不仅仅是一枝粉色的洋桔梗，同时是少年为女孩长成的唯一的花瓣般柔软的心脏，带着对他女孩世间永恒和无望的爱，镶钻上了最真挚的感情。
那天傍晚，风大，海浪也大，拍在海岸上。
蒋藏雾觉得少年真好，她会永远为他心动。
蒋藏雾和唐折臣坐在沙滩上，他们的脚下是清凉的海水，远处是篝火，有人背着吉他正在在唱着歌。
抒情，适合告白。
蒋藏雾手上拿着一枝粉色的洋桔梗轻轻地和拿着香槟的唐折臣碰了个杯。天边弥漫着浪漫的紫色，她的眼里藏着银行宇宙，漂亮的不像话。
唐折臣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摸着手上的花，胸腔震动，笑着问她：“这么喜欢？”
“嗯，就这么喜欢。”蒋藏雾也笑着回他，琥珀色的瞳仁里面闪着光，映着他。
就这么喜欢这枝花，
更喜欢的送花的人。
“接个吻？”
他舔了舔唇，喉结滑动，不似在征求意见。
蒋藏雾眼睛茫然，双唇微张。
唐折臣眸子变得幽深，看着她泛红的双唇，拿起放在旁边桌子上面的酒杯，仰起头喝了口。
然后，他将头低过去，同时伸出手托住小姑娘的后脑勺，覆上她的唇，将那口酒渡进她的嘴里。
蒋藏雾一动不敢动，微卷的长睫毛轻颤，像是春天薄薄的蝶翼。这一瞬间，她的视野全被他占据，整个人都被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笼罩着。
烈酒在口腔里面温着俩人的舌头，慢慢的随着吐咽渗进四肢百骸，烧着她的神经。
唐折臣的手扣着她的脑袋，看着她渐渐爬上脸的红晕，牙齿在她的下唇咬了一口。
“嘶。”
蒋藏雾吃痛忍不住溢出声，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面蔓延开来，带着残留的酒味。
唐折臣放轻了动作，温柔的与她纠缠。
远处的篝火烧的滋滋作响，火星随着风上升。歌声忽远忽近，这里只有他们俩人。他们坐在海边接了一个四分钟的吻。
蒋藏雾的眼睛湿漉漉的，眼角绯红，小口喘着气。
现在才意识到之前接的吻都像是开胃小菜。
“小刺猬，我舍不得，舍不得你。”
唐折臣靠在蒋藏雾的肩颈上，双手自然下垂，声音带着沙哑。他的眼角微亮，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掉进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风吹起少年干净的白衬衫，还有他额前的碎发。
女孩拿着花拍着他的后背，虔诚的话语出口，轻轻落地。
“唐折臣，我会等你，一直，永远。”
蒋藏雾的眼里噙满了泪，一眨眼，一滴滴晶莹剔亮的水球，滴进大海。
他们的眼泪最终会在大海里面相遇，滚成一体，一起奔涌向前。
“好。”
最后，夜色翻涌着的某一刻，蒋藏雾耳边的风静止了，只有他暗哑的那一句话。
恶魔的低语，世间最宝贵承诺。
“记住，老子只爱你。永远，没有期限。”
她搂住他的脖颈，闭上眼睛，倾身吻上他的唇角，咬上他的耳垂。
“我相信你，唐折臣。”
海面银光闪闪，熠熠生辉，少女的温柔，只对着她的少年。
月亮、大海、篝火、歌谣、远方看不见的群山都能见证，他们单纯而又美好的十八岁的约定。
在皎洁的月光下，那一枝粉色的洋桔梗，花瓣沾上大海的眼泪，沁入花蕊，在夜里，亮着。
——我不是相信爱情
——我是相信我选择的那个人
她会永远记得，那个夜晚，那个连风都克制的极为厉害的夜晚，他们克制的快要爆炸的热血与不舍。
那一年，是她十八岁，亦是他的十八岁。
那一年，他们才刚推开成年人世界的大门，刚一进门他们就被残酷的成年游戏规则被迫分开。
翌日，早晨，蒋藏雾上学，唐折臣出国。
昨晚，俩人在酒店房间躺在床上聊了很久的天，又亲又摸的，但就是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唐折臣很清楚，一旦他进去，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没请假，他要赶飞机。即使他再贪恋她，也明白时间不合适。
他走的很早，那时候她还没醒，帮她调好闹钟后。
他又将自己手上的戒指套进她的中指上，吻了吻她的眉心。
其实他的情绪比谁的都大，来的比谁的都汹涌。
写完一道数学题，她抬头看向窗外，不见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只有湛蓝的天。
她握住圆珠笔，笔尖在纸上渗出黑色的字，一笔一划，写着：
一路平安。
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