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信任游戏
坚重的黑色大剑狂斩，凄凉之夜，孤身残影，泰达米尔位在艾伐洛森部落外的狩猎地，一路上，他所见到的生物都不能免于死亡的命运，就连高空而飞的禽类也是──杀戮之心令他的跳跃力更加强化，他将树当成跳板，大剑如同死亡魔爪，一剑将空中的禽类给斩下。
鲜红的怒火燃烧，热血流淌在他的身体里，手中的黑色大剑被染成暗红色，他睁着眼，盯着前方落荒而逃的野猪，他咬牙，那野猪犹如当年受厄萨斯袭击的族人，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唯一能做的，只有逃跑。
“别想跑……”
赤红的瞳孔染上血腥的杀意，低沉的嗓音嘶吼，他往前一冲，双手持剑跃到空中，大剑落下，野猪瞬间一分为二。毫无怜悯地……他持续对那尸体追击，单手持剑乱砍，血渍一滴滴喷溅到他着魔的脸上。
“死吧……去死吧……”
当时因为无能为力而产生的愧疚感，现在就要将野猪的尸体当作沙包一次发泄出来，他的怨气越来越深，手中的大剑没有停歇，尸体早已残破不堪，化为一块块碎肉。
“还不够……还不够！”
他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这一次，是一头迅速的雪鹿……。
雪鹿奔于前方的树林间，泰达米尔穿进树林里，强大的杀意令他以过人的脚程追上雪鹿，一剑划下，雪鹿被击飞到空中，落下后，它已奄奄一息。
张着嘴，它还残存那最后的一口气，沉重的步伐朝雪鹿迈进，大剑拖在雪地上，划出死亡轨迹，腥红的剑刃挥于空中，一剑、一剑、一剑，给予雪鹿致命的攻击，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雪鹿也死于泰达米尔的手中。
身上的怒火没有消散，回忆还是在脑海里不断浮现，那恶魔的身影……那令人畏惧的笑容……那毫不留情对族人痛下杀手的行径……他早已忘了父母的面容是什么样子，从被袭击的那天开始，他只有一个想法──复仇，一定要将浑蛋给大卸八块！
发疯似得朝雪鹿的尸体乱斩，不这么做，他的怒火就无法平息，藉由杀戮……来为他那什么也守护不了的罪恶取得一丝慰藉，藉由伤害他人……来填补自己被伤害的痛苦，但是……不管他再怎么将眼前的尸体弄得残破不全，心中还是没有得到救赎，无止境的痛苦，透过杀戮，才只能变得不是那么痛苦。
他紧咬牙根，将大剑插在雪地上，跪在雪鹿的尸体前，嘴角因咬破嘴唇而流出鲜血。仅管如此，他仍不愿意松开口，寒光打在他无助的脸庞上，他不断颤抖，为了战胜对厄萨斯的恐惧，他选择做和厄萨斯一样的事，如此一来，才能接近他……才能击败他……。
他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人，只要一天没除掉厄萨斯，他就得继续遭受罪恶的折磨。
“到底在哪里……”
“那浑蛋到底在哪里……”
“这样的日子……我还得过上多少天？”
艾希躲在繁复的树林里，她将一颗大树当作掩蔽物，屏气，她隐藏自己的气息。从头到尾，她都看着泰达米尔残虐的行径，一阵冷风吹过，扬起的斗篷出卖了她的踪影，一颗大树后方，飘出了金边的黑色披风。
“我不是叫你让我一个人吗？”泰达米尔对着前方的大树道：“为什么还要跟来？”
他有些惊讶，自己竟然没有发觉艾希的气息，要不是那件斗篷，他完全不知道这树林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类的存在。
艾希走了出来，她冷静地看着泰达米尔沾满血迹的面容，湛蓝的眸子与泰达米尔血红色的瞳孔成了对比，手中握着冰蓝的长弓，而泰达米尔持着被血染红的大剑。
“你想一个人独处，是不是因为不愿意被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她问。
四周尸横遍野，零散的肉屑污染了纯白的雪地，血红的身躯伫立于前，披头散发，泰达米尔就像一个厉鬼，任谁见他这个样子，都会避之唯恐不及。
“你们艾伐洛森如此平静，要是见到我这个样子，岂不是会不愿意和我合作？那么每天的美食，就会离我而去。”泰达米尔冷笑了一下，自嘲道：“现在你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八成不敢再让我进到艾伐洛森了吧。”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确实会怀疑让你住进艾伐洛森，是否会危害到族人们，你是个危险人物，泰达米尔，”艾希一步步走到泰达米尔面前，她毫无防备姿态，连弓都没有举起，“但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你在弗雷尔卓德声名远播，是人人闻风丧胆的蛮族之王。”
“没错，许多人称我为死神，每个人看到我，逃跑都来不及，我第一次遇见如此盛情款待我的部落。”
“在别人眼里，你是散播恐惧的恶魔，但就我看来，你只是被束缚于过去的受害者。”
“哈哈哈哈！能不能别再演戏了？你只是想利用我的力量去毁灭冬之爪而已！”泰达米尔发狂似地大笑，他面目狰狞，“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真是虚伪，艾伐洛森只不过是我复仇道路的中继站，等到与冬之爪的战争结束，我就要离开，这里只有取之不尽的食物是真的，其他都是令人作恶和平人士！”
“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泰达米尔，和平与杀戮看似完全不同的东西，但它们却息息相关，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所以为了和平，我们需要你。”
“不愧是领导人，连利用人都能说得这么好听。”
“现在的你，和我认识的泰达米尔有些不同。”
“笑话，你何时认识我了？”
“我认识的泰达米尔，是那个在晚会中，识破冬之爪的手下混进比武大会里，为了怕我与她对决会受到伤害，于是不管其他贵族的谩骂代替我上场的勇士。”
“……”
泰达米尔紧缩瞳孔，身上的怒火不再像刚刚狂妄。艾希抿起笑容，将双手插在腰际上，道：“如何？我认识的泰达米尔要回来了吗？”
“恐怕得让你失望了，艾伐洛森领导人，这才是真正的我。”
“你可以改变。”
“你凭什么要我改变？”泰达米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就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是吗？那你现在过得快乐吗？”艾希将双手摆在胸前，“如果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就是你所谓的快乐，那我也无法多说什么了。”
“你……”泰达米尔一怔，艾希带刺的话，令他越来越愤怒。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助你，我也有一段悲惨的回忆，但我放下了，同样的，我也能帮助你，让你不用再这么痛苦。”
“你要帮助我？除非你所谓的帮助是动用艾伐洛森所有人力，去寻找当初灭我村的那个浑蛋，否则，你还是收起你那虚伪的怜悯心吧！”
“相信我，我能让你不再这么痛苦。”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知道信任游戏吗？”艾希垂摆双手，深吸一口气，“拿起你的大剑，朝我砍过来吧。”
“……”
“找死吗……这女人……”
举起大剑，泰达米尔朝艾希冲了过去，一步步……等到两人距离不到五步之差，泰达米尔挥出了大剑，艾希眉心上的大剑阴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剑气撼动了她银白色的发丝，瞳孔反射的大剑距离很近，几乎……已快贴到了她的额骨。
大剑停滞在空中，艾希睁着双眼，完全没有因为惧怕泰达米尔万一没有收手而紧闭双目。她深邃的眼眸紧盯泰达米尔，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坚韧的决心。
面对饱受回忆折磨而情绪暴走的泰达米尔，艾希选择真诚以对，甚至在大剑落下的那一刻，连眼都不眨，那股信任感，是任何人都无法匹敌的。泰达米尔的瞳孔逐渐恢复成碧绿色，身上的怒火已被冰霜给熄灭，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胆量的女人，原本愤怒的面孔，逐渐被扬起的嘴角给改变。
“……”
“你赢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