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深沉
叽叽喳喳的老鼠,令人厌恶驱赶,在十八区内,似乎没有哪位,喜欢这些阴沟里生活的物种。
手持连弩的精壮汉子低了低帽沿,徒手捏爆了一只试图逃跑的灰色影子,腰间布袋挣扎,扎口处,依稀有着残留的毛发。
那是,人的头发。
“你脚好了?”
他望着张和的双腿,虽然肉眼看去,还是那副一高一低的样子,但不知怎么,语气却极为笃定。
后者苗刀入鞘,也不说话,一双布满粗茧的大手,缩回了雨衣之中。
沉默如魔如魇。
被堵在小楼上的中年男子偷摸探头,眼见着这两位都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恨不得拿大耳光抽死自己。
“我真不该想着杀他。”
徒劳的懊悔并非醒悟,只是为了逃避即将到来的惩罚,装成了那副该有的样子。
中年男子脱下衣服,看着三楼左侧一号门的主人——那位独居的白脸青年,难得解释一句:
“我对你没有意思,权宜之计,你懂吗?”
说罢,伸出魔手,就开始向着那位腰间摸去。
“呜呜!”
不知哪来的碎布条,被人在白脸青年的脑后打成了死结,粗壮的厚度,将他的反抗声压至低点。
中年男子一把按住其扭动的躯体,火急火燎的抽来腰带,没怎么犹豫,便直接扒下了前者的裤子。
然后是衣服,鞋袜。
外加一顶十八区少有的高级假发。
“哟呵,不错。”
他动了动嘴,差点吹出了口哨,念着状况危急,才强行按下了打趣的心思。
可怜那位年纪轻轻,就已区域性寸草不生的白脸青年,半光着身子,惊慌之下,还得看一个年过三十的老男人玩弄着自己的“尊严”,一边宽衣解带。
“好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火速将两人的装扮对调之后,顺手取走了白脸青年脖子上挂着的身份铭牌。
一枚金色的硬币从天而降,盖住了后者的肚脐眼,也压下了他欲起的挣扎。
天地良心。
有钱,可以不要良心!
“这个东西,今晚你留着是个祸害,我帮你保管,如果之后没还的话,那便算我给买了。”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废话,开门的瞬间,便已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无光的昏暗环境下,他的身形,竟直接矮去几寸,即便是对门的邻居现在出来,也瞧不出这位的真实身份。
“得快点去那躲一躲。”
时间紧迫。
即便知道楼下危险重重,中年男子还是沉下心来,迈出了逃离的步伐。
他知道,西街的街口处,有一个药店。
没有人的那种药店。
不论是缉罪师,暴徒,抑或是其他什么人,都绝不会在那轻易冲突。
因为,那个药店,它记仇。
说不上来什么原理,反正只要是在那个药店里面起冲突的人,往后的日子,都不可能再从那得到一剂药水。
而且,帮助他买药的人,也会被拒之门外。
就算你躲着,偷着,藏着给,也无济于事。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那些药物的去处似的。
“踏踏。”
没过多久,二楼的拐角处。
气流沉闷,压抑胸腔。
中年男子绷着神经,脑袋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一点莫名的动静,刹那轰然炸裂。
但,这次不同。
他很清楚的听到,一声声沉闷的脚步拾阶而上,不急不缓,像是踩在了他的心间。
而中年男子,不能,也不敢停。
不然,大晚上的,缉罪师团伙…啊不,团体,刚好被重创,一个人就鬼鬼祟祟,见人就逃,那,那……
也蛮合情理的吼。
“嘶。”
他缓了缓脚下的步伐,不可避免的心神慌乱,种种奇怪的思想,占据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这是一种天性。
面对危险,恐惧迷茫的天性。
但,许是过往的经历,为他积蓄了不少的力量。
当张和裹着雨衣,真正和易容后的中年男子碰面时,一股无由的精神,瞬间充斥了后者的每个细胞。
从最高的发尖,到最低的足面。
“别杀我,我要买药。”
无助的语气,战栗的面庞。
失血过多的嘴唇,如同初雪一般苍白无比。
中年男子全身发颤,回光返照似的虚无支柱,像是从未来过,刹那间,便已被尽数抽走。
张和一眼扫过,只见到一个蓦然僵立,随后,又迅速瘫软的普通人。
异常,却又寻常。
“踏踏。”
他顿了顿脚步,随后,继续向前。
阁楼上,那片衣角仍在。
这一次,他有充足的底气,将其留在这栋灰黑的小楼里。
“逃命!”
中年男子愣愣的看着张和离去,面上一呆,心中随之狂喜。
他扶着潮湿的墙体,狠捶了两下抽搐的小腿,要不是顾忌自己在武器上涂满的毒物,早已直接放血刺激。
待好不容易立稳之后,中年男子一咬牙,只看了眼向下的阶梯,便转过身,朝着反方向快速走去。
“回三楼!”
剑走偏锋,向死而生。
他不知道先前在这栋小楼下,与张和对立的那位,是暴徒,还是缉罪师。
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是一伙的。
那对自己来说,便是百分之百的死路。
中年男子屏住呼吸,连扶手都不敢乱碰,贴着墙一路直上,在阁楼发出响动的一瞬间,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屋子。
“呜?”
房间内,一团蠕动的东西似乎听到了动静,热火朝天的干劲,顿时戛然而止。
正在借助木柜边沿磨断绳索的白脸青年一脸惊恐,待转头和中年男子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更是吓得魂归天外。
“我真的不想来的。”
后者低着嗓子,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了一根极粗的麻绳。
“权宜之计,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