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医院探病
大一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带来的十几罐茶叶统统喝完，因为懒，就连再买几罐茶叶的想法都懒得有，便入乡随俗学会了喝咖啡，甚至比s大的□□摄入狂们喝得还狂，还好期末考很快就来了，不然我严重怀疑自己会□□中毒。
考试结束，我和阿呆找了一家中餐馆打工，是kevin帮忙介绍的。
一大早，我就被震天响的铃声吵醒了，按了按闹钟，没管用，才发现响的是手机，拿起电话，听到kevin说：“今天我不能接送你们了，我找了一个人，叫阿刚，到点他会在楼下等你们。”
餐馆附近有一个有点混乱的黑人街区，坐地铁到餐馆上班要路过那里，有点危险，尤其是晚上。
上次说要排队买一个学期的披萨，结果两个星期我就吃腻了，白白便宜了他，所以，我就让kevin接送我和阿呆上下班，算作对他最后的惩罚，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我打了个哈欠说：“哦，知道了。”
我刚要放下电话，kevin便急急地大声“喂”了一声，我又把听筒放回耳边，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
“你……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能送你们了吗？”kevin有点犹豫地说。
“为什么？”
“我胳膊受了点伤，不方便开车。”
“啊？受伤啦？”我吃惊地问：“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钟才说：“没事，不严重，就是做模型的时候不小心用机器压了一下，医生说没伤到骨头。”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你不会大晚上在家里做汽车模型吧？”
“不是，早上在实验室里出事的，好了我不说了，医生来了。”
“喂，你在哪家医院？”
“你要来看我吗？”
“你这么早打电话来不就是想要我去看你吗？”
“还早？这都八点多了。”
“我们十点半才上班呢，你不会脑袋也被机器压了吧？看在你帮我跟阿呆介绍工作的份上，我俩也应该去看你呀。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你能发地址吧？没有两只胳膊都受伤吧？”
“……”
放下电话，我翻了翻冰箱，上次买的排骨还剩下几块，我洗好跟米一起放进高压锅里煮，又洗了点蔬菜备用，才去洗漱。
到了医院，在病房外听到里面很热闹，我和阿呆对视一眼，突然觉得似乎没必要过来锦上添花，人家kevin还缺人探视么，而且我们跟他又不熟。
正犹豫着，有个梳着短寸的亚裔男孩从电梯那边走过来，左手拿着一杯咖啡，右手拎着一个纸袋，他看了一眼我手里拎的保温杯，什么也没说，口哨先吹起来了，我拉着阿呆往旁边躲，那家伙朝我俩呲牙一笑，然后一抬脚就把门踹开了。
“kevin，你女朋友来了。”短寸男孩边往里走边喊，屋里一群人立刻都扭头看过来。
我和阿呆杵在门口，感觉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门里门外一片安静，然后kevin的声音传出来：“michael你瞎咋呼什么，我哪来的女朋友？是doris吗进来吧。”
我一把把阿呆推进门里，然后跟着她蹭了进去。
阿呆回头瞪我，我假装没看见。
病房里所有的沙发和椅子都被坐满了，床头柜和窗边的矮柜也被当成了椅子，kevin床边还坐着三个男生。
kevin除了被绷带吊起来的右手小臂，看起来一切正常，斜靠在床头，前面伸出来一张餐桌，上面摆满了食物。坐在kevin右手边凳子上的是个女的，乍一看，五官跟kevin有几分相似，应该是kevin的表姐，alex坐在沙发扶手上，下面是paul和peter，其余的人我一概不认识。
阿呆和我站在病房中间，尴尬地笑着跟kevin和认识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算是打招呼。
“表姐，你们去忙吧，我没事的。”
kevin话音一落，短寸立刻又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坐在床头矮柜上的女孩说：“走吧走吧，咱们被嫌弃了，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大队人马呼啦啦走了，只剩下alex、paul和peter坐在沙发上聊天，护工阿姨进来打扫，收拾折叠餐桌时批评kevin说：“不是警告过你吗，炸鸡和牛排都不能吃！”
“不是我吃的，刚才那帮人带过来自己吃的。”kevin说完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拿的是什么？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把保温壶打开，倒了一些排骨粥到盖碗里，递给kevin。
“没勺子？”kevin皱眉问。
我不耐烦地说：“你就凑合喝吧，又不是在家里，还要四眼齐。”
阿呆眼睛尖，从护工阿姨要端走的餐盘里抽出一双方便筷子递给我，我随手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说：“他就一只手，给他筷子也没法用。”
kevin喝了一口粥，“这是你做的？还不错。”
“不是啊，这是我和阿呆在潮记粥铺买的，反正顺路嘛。”
阿呆听了看我一眼，没说话。
kevin又喝了一口，把粥放下说：“是吗？那他家的粥可真不咋地，名不副实。”
我哼了一声没说话。
阿呆打破沉默说：“kevin你胳膊被什么压的？看着肿的好高，没事吧？做什么实验这么危险呀？”
kevin的胳膊没打石膏，开来确实像他说的没伤到骨头，不过看起来也挺惨的，整个小臂肿得老高，绷带上面还有血迹，下面用个半圆的硬塑托着吊在脖子上。
这时peter接口说：“听说kevin在实验室里神游太空，所以才被机器砸到的，哎，不知道哪个美女这么有魅力，害人不浅呐。”
kevin急了，坐直身体，两道浓眉揪起来，冲peter吼：“喂你瞎编什么，是jason失恋了神游太空才把转子泵碰掉砸到我的，怎么赖到我头上！”
“哦，不过我好像听michael说某人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很伤脑筋的说，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这可真是巧了，两个神游太空的家伙碰到一起，在实验室里不出事才怪。”
kevin瞪着peter不说话，我和阿呆对视一眼后说：“kevin你好好休息吧，我和daisy先走了，还得去上班呢。”
kevin转头看着我说：“哦你们等一下，我打电话叫阿刚过来，你们从医院直接去饭店吧。”
peter插话说：“就是就是，干嘛急着走哇，欸，小师妹，听说上学期又是全科a，牛啊，科尔奖学金保拿了吧？”
“不知道呢，我们专业全科a的也不止我一个。”
“别谦虚了，听说你大部分都是a+，好好保持啊，别到大二就开始偏科，咱们华人堆里也就具师兄一直都是全科a，剩下的哪个都滑铁卢过，就说kevin吧，这家伙偏科偏的厉害着呢，大一的时候有一科差点没及格。”
kevin冰着脸：“你不要总提这茬行不行”
“呦，觉得在小师妹面前没面子啦？没……”
paul打断peter说：“他那是跟他老爸赌气故意胡乱写的，本来冲着d去的，没想到那个老教授非要给他c-，估计是平时对他印象太好了，下不去手。”
peter又说：“我说kevin，你大伯实验室里什么事情缺不了你呀，连自己家新车试产都不去帮忙，听说你老爸把具师兄编程的智能导航用到新车上了，具师兄、孙博还有成馨都去了，你就不想参与参与”
乍一听到具师兄的动向，我心里猛然一跳。
没想到具师兄还对汽车智能导航有研究，听说成馨家是做4s连锁店的，难道她家也有意向投资汽车生产？看来以后他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亲密，别人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转头看kevin，他也正好看向我，呵，果然同病相怜的人想法都差不多。
kevin没有回答，alex接话说：“行了peter，kevin不用你煽风点火，自己心里有数，咱们也该走了。”
哼，我瞪了一眼alex。
我知道peter在想什么，kevin排队买披萨那两周，有多少人以为我俩在约会呢，我都懒得解释，就是caroline太讨厌了，每次见到我都来找茬，还好大家都忙，一个月顶多碰到一两次。
paul站起来要走，我看见阿呆不舍的眼神，趴在她耳边小声说：“别难过，明天聚会paul师兄肯定去，到时候你就又能见着了。”
阿呆一把把我推开，“你别胡说。”说完又转头去看paul的背影。
看着peter把病房的门从背后关上，我对kevin说：“你跟paul师兄熟不熟？有时间把他约出来一起吃饭呗。”
kevin皱眉，“你不会又看上paul了吧？”
我用眼神往阿呆那里瞄，阿呆回过头来瞪我一眼，却并没反对，而是也看向kevin。
“paul跟你们系花在一起了，你不会不知道吧？”kevin看着阿呆说。
paul和阿呆都是机械工程系的研究生，paul比阿呆高一级，今年研究生毕业，开学继续读博。
paul在机械系受欢迎程度跟具师兄有的一拼，每年的机器人设计大赛都能拿奖，去年迎新晚会上，那个以校戒为开关会喷面粉和啤酒的机器就是paul做的。
阿呆下巴一抬，“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分手，paul师兄骨子里还是喜欢东方女孩多一些。”
“那也不一定是你呀，跟paul交往的都是成熟妩媚型的，你这个样子太清纯了，不是paul喜欢的类型，你能不能换一个人喜欢？”
我插嘴骂道：“你说的什么屁话？你为什么不换一个人喜欢？”
kevin被我噎住了，翻着眼皮说：“那好吧，等我找时间约他出来。不过，我帮你们约paul，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撇着嘴说：“你还要好处？你披萨才买了两周，我没拿小人扎你就不错了。”
“是你说吃腻了不让我买的，怎么怪起我来了？”
阿呆看看我，又看看kevin，“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我和kevin都没说话，阿呆把我俩挨个看了一圈，然后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后说：“对了，明天具师兄生日你们都准备礼物了吗？”
具师兄三个字一入耳，我原本就不太明媚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我装作没听见，低头又往盖碗里倒满了粥。
这时kevin说：“邀请函里不是说不用准备礼物嘛，而且去年大家也没送，听说具凌涛顶不喜欢人家送他一堆没用的东西。”
阿呆：“说是这么说啦，可是毕竟这是具师兄在s大的最后一个生日，大家都想要送点东西留作纪念，小刀你呢？想好买什么礼物了吗？”
“啊？”突然被点名，我有点慌乱，拿起被我扔到一边的方便筷子掰开，一边伸到盛粥的杯子里乱搅一边干笑着说：“我不去。也省得准备礼物啦。”
阿呆听说我不去，露出了十分夸张的惊讶表情，“啊？你不去？你怎么可以不去？!具师兄的生日会耶！因为是s大的就能拿到邀请码有多幸运你知道吗？不知道有多少外校的美女出高价都买不到呢。”
阿呆揪着我到底去不去的话题，一直碎碎念到第二天下午，她已经跟领班大姐提前请好了假，换好衣服走之前还不忘问我：“你真不去？”
“不去。你还不快走，不是说要多逛几家店租身漂亮的服装吗？”
今天的生日会开场是化妆舞会，阿呆本来早就租好了一套精灵的服装，结果昨天从医院出来又后悔了，想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也没决定是扮女巫，还是扮蛇发女妖美杜莎。
我建议阿呆扮个性感点的，投其所好呀，你整天把好身材遮在大t恤里，就露一张清纯脸蛋，什么时候能入paul的眼啊，阿呆一听，赶紧捂住自己的胸，防备地看着我。
闲下来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折好餐巾正打算趁没人时补一觉，小苏在包厢门口路过，转头看到我，走进来说：“小陈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没跟小孙一起去参加生日会呀？”
小苏是餐馆负责厨房采购的，是老板的表弟，人小鬼大八面玲珑，他后面跟着面点师董叔和杂务小何，两人站在走廊，手里各抱着一堆器具。
“呃……”我转移话题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呀，董叔和小何也一起吗？”
“哦，我们要去伊斯大街送点心，我表哥朋友的校友今天也过生日，说是喜欢吃南瓜饼，咱们董叔做的南瓜饼和黄金糕绝了，别说n市，就是整个美国也没有比得上的。”
我狐疑地问：“是不是伊斯大街23号？”
小苏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哦，不会就是小孙去参加的那个生日会吧？嘿，真巧了，你是不是没收到邀请？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带你混进去。”
“不用了。我不太想去，反正也不熟。你们送点心怎么还拿锅呀？”
小苏笑笑说：“送去的哪有现做的好呀，那天我哥的朋友过来说，这个人提前半年毕业，一过完生日就要到外地去了，估计没什么机会再回来，所以叫董叔过去给现做，吃个新鲜。好了，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提前半年毕业？一过完生日就走？！
我扶着椅子坐下来。
这不是我一直期望的吗，就像孙博说的，就等着具师兄毕业呢，等他终于成为s大的神话，只是神话的时候，我们剩下的人就会回到现实了。
可是……
我拿起背包就向外冲，生怕错过了最后一面。
哪怕只是看最后一眼，为这场无疾而终的心动做个告别，哪怕只是给自己提供一个微小的可能，也许过了这么久，也许在永远地说再见之前，具师兄会愿意听我说上一两句呢。
不是有一句话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我连谋都不谋，只在这里怨天尤人，便一丝机会也没有。
人生苦短，我不想做一个只会后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