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ing醒来
许多年没有梦见上学迟到了，惊醒的一刹那，头上都是汗，身上也感觉湿漉漉的。口很渴，转头去床头柜上找杯子，才发现这里不是建宁家，满眼的白，应该是医院。
我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有脑袋能正常转动，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眼睛落到床边不远处一张沙发上，樊兆阳侧身睡在那里，睡梦中还蹙着眉头。
我心里一阵刺痛，脑袋像灌铅了一样，被重力拉回枕头上。
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终于想起了昏倒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具师兄。
我抬起头看向樊兆阳，他……认识具师兄，那……
转念一想，具师兄这么出名的人，认识也很正常吧，我高中时就听过具师兄的大名了，况且樊兆阳也是s大毕业的，虽然我出车祸那年他已经毕业了，但他至少有一两年的时间是跟具师兄同在s大的，不认识才真的奇怪。
清醒了一会儿，手脚都能动了，我掀开被子想要起身，没注意到手上还插着吊针，差点给扯下来，针头倒是没怎么样，只是胶布被扯开了一点，我吸了一口凉气，把樊兆阳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一骨碌坐起来，来到床边。
他仔细看看我，又皱起眉头，我哑着嗓子说：“我渴了，想喝水。”
他起身到门口的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给我，我一仰脖把整杯水都喝光了，他问：“还要吗？”
我摇摇头，把杯子往床头柜一放，窝进被子里又想睡觉。
他按铃叫了医生进来，这位熟悉的整天笑咪咪的黄医生只是用眼睛扫描了一下我的脸，就下结论说：“嗯，恢复得不错，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黄医生拿起挂在床头的本子，大笔一挥刷刷写了几个字，就带着两个护士出去了，我看那两个漂亮小护士跟我一样，对慈祥的老医生这么草草地结束看诊非常不满意，不停地回头看向我和樊兆阳，依依不舍的。
他们一走，病房显得格外安静，樊兆阳转身走进洗手间去，一会儿拿出个湿毛巾过来，弯下腰把毛巾举到我眼前，我伸手一把抓住他手里的毛巾，他攥得很紧，我拽了半天没拽动，然后不得不像个小孩似的抬高下巴配合他用毛巾洗了把脸。
擦完手之后，他又重新洗了毛巾出来，掀开被子开始解我的衣扣，我心里突突直跳，攥住衣领不撒手。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什么啊。”他瞪我一眼，掀开衣服下摆把手伸进去。
我僵硬地躺着，觉得脸上开始发烧，不知是因为他的触碰还是因为想到，我这样算不算是装病搏同情呢
清理完，他打电话叫小梅送粥过来，然后打开床头柜拿了盒牛奶给我，我默默地喝完牛奶，又在他的帮助下去了趟洗手间，躺回床上感觉屋里更安静了。
“几点了？”问完我才发现对面墙上挂着钟，一抬眼就看得见。
“五点半。”樊兆阳抬腕看了一眼说。
“你可以回去上班了，没听大夫说么，我已经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挑眉说：“我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下班，再说我没必要周六晚上还风风火火赶回公司加班吧。”
“……”
我还以为是早上五点半呢，原来我睡了不到一天，感觉上像过了好几天似的。
折腾了一通，现在睡意全无，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没话找话说：“我觉得刚才那两个小护士好像喜欢我。”
这点程度完全雷不倒樊兆阳，他面无表情的看看我说：“我觉得黄医生肯定喜欢我。”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他根本就没看你，说话时都是看着我，再说，我这么帅，不看我看你干嘛”
我俩的笑话冷得不能再冷了，我抖了抖鸡皮疙瘩，把被子往上抻了抻。
接着又是沉默，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问我那天晕倒前的事，我的反应明明很奇怪，他就不想知道我到底认不认识具师兄吗，如果我认识又为什么说不认识。
我想主动告诉他，可又怕像上次知道我进过s大时那样，回一句：“这个重要么”
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再领回一个这样的回答。
十几分钟过去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坐在床边摆弄手机，我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不关心。
是呀，我们都是已经分手的人了，即便没分手时，对他来说，我又算什么？！他现在照顾我应该是看在相处几年的份上最后再帮我一把，这就叫好聚好散。
我想起了思萦给我看的照片。
他似乎终于发现了李雯婕的好，打算听从家里的安排跟她结婚了吧，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呀。我也不再好奇他为什么不跟成馨在一起，想起了一些事情，便知道他跟成馨也是不可能的，估计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才会这样放浪形骸的吧。
我打破沉默问:“我的手机呢？”
他头也没抬，“医生说你现在不适合看手机，辐射对大脑不好。”
“他什么时候说的，刚才他根本连提都没提，快把手机还给我。”
他终于抬头看我，“他私下对我说的，看，现在知道他喜欢我了吧”
我哧了一声，就要自己下地到柜子里去找，他急忙站起来，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他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接通手机。
因为离得近我能听出来对方是个女孩子。
“嗯……嗯……好。”他支吾地嗯啊几句就挂了电话。
“你有事就走吧，一会儿小梅就来了，有她陪我……”
我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就被推开，小梅和她的男朋友郭建一前一后走进来，小梅提着保温瓶，郭建拎着大袋小袋的水果。
郭建刚把水果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樊兆阳就说：“郭建你别一来就拿一大堆问题问思懿，她现在需要多休息，医生说她不适合多用脑子。
郭建有点畏缩地说：“哦，我的考试都结束了，现在也没什么问题要问，呵呵。”
郭建是我夜校的同学，有一次我站在校门口发呆，被边走路边打电话的郭建同学撞了一下，恰好给小梅看见了，便揪住他一顿臭骂，直到骂得他面红耳赤连连道歉才罢休。那天课程排得满满的，早上出门时，小梅准备好的药我忘记装进包包里了，中午她给我送药，这才遇见郭建的，所以说起来，我可以算得上是小梅和郭建的红娘。
我转头对樊兆阳说：“你走吧，不然你女朋友该等着急了，对了，明天你也不用来了，我自己办理出院就行，免得让她误会，她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以为你跟前女友不清不楚呢。”
“你……”
樊兆阳对我的卸磨杀驴行为很是不齿，但好像一时又找不出什么话来骂我，他调整了下呼吸说：“我先走了，你今晚别熬夜。”说完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搭在胳膊上就走了。
“思懿姐，你……”小梅支吾着说到一半不说了。
我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有……别吞吞吐吐的。”
“思懿姐，其实你对人挺好的，为啥嘴上总是不饶人呢，尤其是对兆阳哥，他对你多好啊，我就没见过哪个女孩的男朋友这么体贴的，就郭建这样的，他爸妈还让他不要太宠着我，免得我上房揭瓦呢。”
我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小梅，这些话你怎么不早点说，要是我早知道……，哎，可惜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单纯的小梅马上说：“有用的，有用的，思懿姐，兆阳哥现在没有女朋友，我知道，他每天都回家睡觉的。”
我扑哧一笑，傻丫头，每天回家睡觉能说明什么，当年闹绯闻的美国总统据说也是每天回家睡觉。樊兆阳打野战无需计较时间场合，在他办公室我就撞见过一次。
“是真的，家里的菜谱都没变过，兆阳哥是在等你回来呢。”
菜谱没变是因为他脑残，也需要补脑，不然也不会忘记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懒懒地说：“又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小梅你怎么能这样，你看小建对你多好啊，你还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
“……”
坐在沙发上的郭建说：“思懿姐，你还是叫我小郭吧，不然直接喊郭建也行。”
“嗯，好的，小建。”
“……”
小梅到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把水果刀和几样水果，把刀递给郭建后又转头对我说：“你看，这些都是兆阳哥准备的，他没拿出来肯定是怕你空着肚子吃水果胃不舒服，他真的很细心的。”
“嗯，知道了，有机会我跟他说说让他帮你加工资。”
“……”
小梅用保温瓶盖盛了一碗粥给我，然后翻着柜子上的方便袋说：“咦，兆阳哥这次怎么没买葡萄啊，连提子都没有，以前都买很多葡萄的。”
我喝了一口粥说：“谁知道，可能现在的葡萄太酸了吧。”
“哦，没关系，等我明天用葡萄干煮点粥带过来一样的。”
“小梅，一会儿你也走吧，明天我就出院了。”
“啊？这么快？”
我夸张地叫起来，“什么？！小梅，我真是一直小看了你，原来你才是最毒的那个，你是嫌我病得不够重是不是，希望我一辈子都住在医院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哎呀，糟糕，盐水没了。”小梅大叫一声，赶紧向外跑，快到门口才想起来屋里有呼叫铃，又转回头去按铃。
刚才来过的两个小护士比小梅还积极，飞毛腿一般地火速前来了，等数清屋里的人头后，脸立刻耷拉下来。
“这都已经回血了，你们看护的怎么这么不尽心？”梳马尾的小护士翻着眼皮数落，“这还算幸运的，不然空气进到血管里够你们受的。”
小梅低着头一副自责的模样，我在一边帮腔说：“就是就是，她坏着呢，恨不得我一辈子住在医院里。”
护士怒瞪我一眼，看样子恨不得把刚拔下的针头连她的五指山一同再插进去，“你自己怎么没发现？就知道怪别人，没见过你这样的。”
郭建走过来拉小梅胳膊安慰她，被小梅拨拉掉，“一边呆着去。”
站在床尾的大眼睛护士哼了一声，“所以说呀，在医院里呆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到，哎！晶晶，你知道为什么咱俩没男朋友么？”
“为什么？”马尾辫一边收输液管一边给自己同事捧场，怪声怪气地问。
“因为这世道变了，像咱们这样老实巴交的傻姑娘已经没有市场了，现在流行人家这样的，她叫什么来着，”大眼睛护士拿起床头的卡片，“陈思……”
“陈思懿。”我说。
“切，连起名字都这么装，”小护士把卡片插回去，看着小梅说：“小姑娘，她平时是不是特能装，在男朋友面前一套在别人面前又一套不然怎么可能钓到这么有型的男朋友，还对她这么好衣不解带地伺候着。”
小梅眨巴眨巴眼睛，没回答护士的话，反而转头对我说：“思懿姐，你看，连大夫都说兆阳哥对你很好吧，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总拿话气他？”
是，是，是!
樊兆阳对我很好，好到天边去了，是我不知好歹，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了吧。
可是你们知道什么，在他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