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降胜青梅10
卢秋宁在山上呆的那五年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往来,甚连同卢家也是几无音杳。
织之环顾一圈,嚯,老友还真不少。
“秋秋呢?”弟弟的生辰来了这些许人,虽说是幼年玩伴,交情却并非十分要好,这又隔了几年时光,更是可有可无。所以,无关紧要的人都来,没有姐姐不来的道理。
织之四顾找人,卢秋宁眸色一暗,看向少女时眼中露出分难掩的失落,恰到好处:“姐姐莫不是忘了,今日也是铁大哥的生辰,长姐忙着陪那位,哪里还顾看得上我。”
织之恍然,以前铁南子和卢秋宁是会一道庆生的,二人的确是同一天生辰。
真够巧的,铁南子那个木讷无常的双生弟弟,虽然年龄不同,三个人竟是同一日出生。
卢秋空说,卢秋宁否决了像以前一样一起庆生的提议,她分身乏术托织之照看着,而且卢秋宁对她这个姐姐的态度冷漠,她去了反会败了兴致。
织之被强行安排,卢秋空那些说辞起初她不大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子同长姐闹别扭,难不成还会讨厌自己的亲姐姐。现在真见了人,她就完全不信卢秋空说的那些话了,鬼话连篇。
卢秋宁满眼落寞,任谁看了都是因为长姐抛下自己去陪伴旁人,亲弟弟没有未来姐夫重要,弟弟委屈又难过,说出的话也是酸溜溜的。
还有,卢秋宁哪里有卢秋空口中说的糟糕。方至门口小少年便微笑相迎,除却那个织之一直不喜欢的拥抱,其他礼数一应周全,和五年前爱流鼻涕的跟屁虫比,卢秋宁现在是越发有偏偏公子风度了。
她默默在心底把见色忘义的好友损了一顿。
她安慰卢秋宁:“没关系,我这不是来了嘛。”
卢秋宁嘴角勾起,眼尾上扬,浮于表面的那层苦涩的情绪霎时消散:“是的呢,织之姐姐能来,我很是欢喜。”
“等等!”他欲坐在织之的身旁,织之立刻叫住,抬手指向对面,“换个位置。”
卢秋宁小时候邋遢,经常鼻涕眼泪糊得满脸满身都是,织之很是反感,从来不许他靠近。
卢秋宁深藏眼底的晦暗难言,却是始终保持着体度谦和的笑,对于少女命令般的口吻不露分毫不满,听话的坐在了对面。
包间里还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卢秋宁把织之领了进去,却不是同外面的一群公子小姐们一道:“在里面呆着做什么,和他们一起多好玩。”
织之喜欢热闹,人多才会有氛围。
卢秋宁的眼睛弯成了两弧月牙:“阿宁几年不见姐姐,所以想和姐姐单独呆会儿,他们……太吵了。”
相对于外面那群朋友,卢秋宁自幼就更爱追着织之跑,除非她受不了他了,强行将他赶走,他才会去和他们扎堆玩。
织之对他的回复不疑有他。
“哦,对了,这个给你。”她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早准备好的礼物,“生辰快乐。”
是个布袋,专门用来装银针的。
布袋款式基础,唯一的特色就是边角处绣了一只极其简单的蓝蝴蝶。
这种布袋随便的一个小货摊上都有摆售,针脚也不严密,用作礼物实在勉强,不过卢秋宁显然很喜欢:“姐姐对我真好。”
布袋上有灵力,很微弱,若不仔细感受并不能察觉到。布袋是织之用灵线亲手缝制。
卢秋宁的指腹在布袋上轻轻抚过:“织之姐姐送我的,阿宁一定好好珍藏。”
呵,消耗灵力,精神和体力也会跟着消耗,他这位姐姐极懒,自身灵力太弱,根本不足以维持到她能够一次性织好成品,所以布袋一半是灵线织就,另外一半就只是普通丝线。
这等次品,只有姐姐有脸拿出来,不过,实在投他所好,卢秋宁很喜欢:“姐姐做这个费了不少心思吧?”
身为仙门织家的人,连件小小的绣品都做不好,本该是自惭形秽的事,可织之不以为意,她对自己有准确的定位,而且对此她深有怨言。
卢秋空让她做的,日日监督,足足有月余,到头来还是没能绣完,并且因为此事惹得逢元不悦。
织之都从未送过逢元礼物,虽不情愿,却是花了一月,算是精心缝制:“不准弄丢了。”
桌上有菜也有酒,外头那群,小姐还好,以及里面的这位,只要聚头都是无酒不欢的主儿。外头的小公子们顾着在小姐们面前的形象,尚且收敛,里头的,唯一能拦的人没来,织之便没了形状敞开了喝。
一个时辰后她便醉得一塌糊涂。
“姐姐,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卢秋宁起身,扶着少女的腰把她带起。
口中说着要把人送回,从包间出来,却是把怀中的少女扶上楼,领进了一间客房。
“呃……”身体忽而后倾,后背硌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一点疼痛让织之清醒了几分。她眯瞪着眼,头顶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逐渐靠近。
“……阿宁。”她还认得影子的主人是谁,抬手抵上去,没再让他前进。另外一只手在身下摸了摸,她扫了眼四周,确认了自己是躺在床上。
头有些晕,织之捏了捏眉心,就着那只抵上卢秋宁胸口的手,抓紧少年的衣服就要起来:“送我回家,不要在这里睡!”
卢秋宁深眉紧蹙,织之喝醉了酒,脾性更是不讨人喜欢。
他握住少女的肩头,并不打算纵容,使了力正要把她按回床榻,身体一重,猛然被拽了下去。
少女的身上,除却甘醇的酒气,隐有清香入鼻,甜而不腻。
卢秋宁虽才十六,身量却是比织之高挑不少,突然压下来,织之立时承受不住,呼吸都不顺畅了:“你压我做什么,太重了……,起来,闷死了……”
卢秋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织之要起来,揪着他的衣服借力,起到一半,又因为酒劲上来导致身体绵软没有力气,身体没了劲儿,手还攥着,就那么把他也扯下来了。
不知怎的,压在身上的重量一直没撤离,织之恼了,挥手便开始往少年的身上招呼,右手也习惯性的伸向了他的后背:“耳朵聋……了吗!快给我起来!”
打在身上的力道又重又急,毫不留情,卢秋宁戾气横生,一手捏住织之欲图扯住背后长发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直接整个胳膊肘抵上她的肩头,控制住她的所有动作。
挣动被迫戛然而止,织之被手腕和肩头传来的痛意惊醒,她愣住了,视线清明的那一瞬间,陡然看清那双始终笑眯眯的眼睛深处,究竟是怎么样的神情。
卢秋宁眨眨眼,也知道织之彻底酒醒了。
醒了正好。
他眯眼笑:“方才姐姐只顾自己喝酒,阿宁根本插不上话,都没机会问姐姐,姐姐的手还疼不疼?”
织之还处于震惊中,眼前的少年陌生的她好像从未认识。
“卢秋空和我说雷天那个痞子伤了你。”少年直呼长姐的名讳,不觉有任何不妥,“姐姐你怎么老是不知天高地厚呢,那个痞子是何等修为,你又是个什么水平,干什么要自不量力跟他斗。”
卢秋空说卢秋宁回来性情大变,这番下来织之是真信了。
这般语气神情,莫不是在山里呆太久,憋成了失心疯。
“姐姐受伤,阿宁会心疼的。”卢秋宁低头注视织之手心早已结痂的伤痕,眸色深沉。
少年的舌自织之掌心轻扫而过,湿滑的触感引得她一阵战栗,犹如触电,织之猛的从少年手心把手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