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荒漠求救
密封小艇空间很小，刚好可以乘坐两个人，头部位置一左一右有两个小窗户，可以观察外边的情况。外边的大雨好像是从天上倒下来的，砸在小艇的棚顶，轰轰作响。罗舒和安替塔塔蜷缩在小艇里，顺着水流漂向远方。
一道道闪电划破外边的黑暗，漆黑的水面和乌黑的天空几乎连成一片，闪电在上下两边漆黑中穿来穿去，像是地狱中怒吼的修罗。罗舒双手抱紧自己的身子，说：“没有食物和水，没有电台，我们该怎么办啊？”
“会有办法的，先查看一下小艇里有什么。”说完安替塔塔和罗舒开始在小艇里搜寻，找到一个救急包。打开救急包，里边是一个自吸式水净化器，一些应急食品，和一只手电。
“这些食物也就够一周的，要是水还不退，我们该怎么办？”罗舒一边清点着食物，一边说。
“不要紧，水在火星的地表存不住。”
“为什么？”
“火星地下很空，地表层已经干枯了上亿年了，地下水没有多少，岩层中有好多空洞，地表水用不了多久，就会渗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你不是说，火星上大部分地区的大气，还不适合地球生物吗？我来的时候在飞船上也看到了，只有低地和峡谷才有一丝丝的绿色，其他都是荒凉的红色火星岩石戈壁。”
“可你别忘了，水是往低处流。”
“也只好如此了，听天由命吧！”
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终于亮了，火红的流云在天边流淌，倒映进水面，小艇在上下两片火红的云霞间，漫无目的地飘荡。奥林匹斯山静静地矗立在埃西斯高地上，山峰的积雪又向下延伸了一些，逆着阳光雪线被镶上一圈金边。
安替塔塔拉开小艇的拉链，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拿出自吸式水净化器，插进水里，试着吸了一口，然后说道：“可以喝的。”于是吸了几口，又递给罗舒。罗舒接了过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也喝了几口。然后俩人一人吃了一小袋压缩食物，算是有了些体力。可仅有体力也没用，总得有个目标方向啊！于是两人四处张望，开始寻找陆地。查找了一阵子，四周除了水，还是水。这时的水面已经不再流动了，小艇像是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湖面。
罗舒望着无边无际的水面说：“天上要是有个飞鸟就好了，还可以为我们指明陆地的方向。”
“火星上还没有鸟类。”
“鱼有吗？”
“鱼也没有，起码巴黎公社这边还没有，别的地方我还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前方的水面上翻起一个浪花，一条鱼跃出水面。
“坏了！”安替塔塔紧张起来。
“怎么了？”
“有鱼！”
“有鱼怎么了？”
“火星上还没有那么大的，那么长时间存在的水面，只有一个地方可能长时间存有水。”
“那里？”
“北极大低地。”
“那会怎么样？”
“火星北极大低地是火星上面积最大，地势最低的地方，只有那里可以形成海洋，如果我们飘到那里就麻烦了，水面太大，我们很难找到陆地。更要命的······”
“怎么？”
“更要命的，这几年火星的升温，北极的干冰在融化，我们要是遇到二氧化碳云雾，就完了！”
安替塔塔说完，罗舒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说：“我们现在好像不在高纬度地区，你看太阳据地平线只有四十五度角。”
安替塔塔抬头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说：“还好还好，燃灯师傅保佑，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艇又在水面上漫无目的地漂了一天，夕阳落在水皮上的一刹那，把整个水面都点燃了一般，火红地映衬着天边的晚霞。入夜天上繁星点点，月光倒映在水面上，四周像梦一样寂静。
第二天罗舒睁开眼睛，发现水退了。小艇搁浅在红褐色的荒漠中，零星的水洼映着漫天的红霞，像大地上窜出的一片片火苗。
“水退了，水退了！”罗舒激动地说。
“先出去，看看外边的情况。”
俩人钻出小艇，虽然地上还有些积水，但火星上粗糙的砂砾已经完全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罗舒望着远处的奥林匹斯山说：“我们该往那里走？向着奥林匹斯山走吗？”
“不不不。”安替塔塔用手指瞄着太阳，又望了望奥林匹斯山说：“奥林匹斯山那边，地势太高，大气环境还不适合人类，那里不会有人类的公社。咱们应该向南走，那边才是枫丹白露和巴黎公社的方向。”
“那我去收拾东西。”罗舒说着打算拿出小艇里的食物。
“不要收拾，我们抬着小艇一起走，晚上它可以抵御寒冷。”
就这样俩人抬上小艇，向着南方出发。好在小艇是充气的并不沉，再加上火星重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所以这点重量对他们并不是问题。
几亿年来风蚀的地貌，又在近几年被水流侵蚀，坚硬的岩石依然保留着风的雕痕，而一些柔软的泥沙土层，已经弯曲成河流的样子。一路上没有发现一处人类活动的遗迹，就连一些树枝杂物也没有。除了一些水洼中的积水，显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洪水，再无变化的线索。
五天过去了，地上的水洼越来越少，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食物也已经没有了，俩人已是精疲力尽。就在这时，罗舒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黑色的物体，在红褐色的火星地表砂砾上格外醒目，“那是什么？”罗舒指着前方说。
“别管是什么，只要是人类留下的就好！”
俩人像是溺水的人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那个黑色物体走去。
走进了，才看清，那是一个末日通告前的人类火星探测器。罗舒蹲下身子，喘着粗气，上下查看着火星车，车子是三对轮子，轮子上的橡胶部分已经被风蚀的不见了踪影。蝴蝶状的太阳能电池板，整个形状还在，但明显失去了功能。在一个车架上，罗舒看见了一行中文“中国航天五院”
“这是中国火星探测车，祝融号！”
“它还可以用吗？”
“不知道，我们试一试。”
祝融号火星车已经失去动力，电池和太阳能板也无法工作，太阳能电池板保护下的设备还都完好。
“可以用它的通信系统发射信号。”
“电池和太阳能板已经坏掉了啊，怎么发射啊？”
“把我们照明手电电池卸下来试试？”
这时安替塔塔才想起来，小艇的应急包里有一把手电。于是他钻进小艇，取出手电，卸下电池。罗舒把祝融号上的电池导线，连在手电电池上，果然火星车有了反应，它的摄像头转动了一个角度。
罗舒急忙把整个人凑到镜头前，还把胸牌d25807x，展现在镜头前。
“信号会被发送吗？”
“会的，祝融号和地球的通信是预先设定好的，只要有电力就会和地球通信。可通信是什么时间进行，我就不知道了。等着吧，反正咱们也没其他办法了，这样走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人类移民居住点。”
“你说它的通信是发到地球，可我们现在是在火星啊？地球会把消息再传回火星吗？”
罗舒也觉得这还真是个问题，一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祝融号早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在火星上死寂了三十多年，地球那边是否还保留着接受它信息的设施。二来，即使接受到，地球那边是无法对他们进行救援的，还要把消息传回巴黎公社，公社有能力救援吗？
想到这些，罗舒对安替塔塔他说：“你找些石头来，把它的天线固定在向着奥林匹斯山的方向。”
安替塔塔找来一些石头，把祝融号上的天线用石头挤住，让它始终向着奥林匹斯山的方向，然后问：“现在我们还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等着。”
“等着？会有奇迹出现吗？只可惜提灯也没有带，不然福袋老人会看见。”
饥肠辘辘的两个人钻进小艇，等着奇迹的出现。从白天熬到日落，明亮的月亮出现在当空，荒凉的火星戈壁上像被撒了一层盐，惨白地映衬着夜空的星星。闪闪的寒星像是摇摇欲坠，又似远离而去。望着冷冷的月光，罗舒想到托素湖边月亮，那个温暖的月光，和湖畔哗哗作响的水声。她想到简丰，这个在火星上消失了二十二年的人，如今又身在何方？
正在这时天上哄哄作响，俩人急忙钻出小艇，向上望去。只见月光下三匹福鹿拉着一辆车子，从远去奔来。
“看，奇迹出现了！”安替塔塔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福鹿挥手。
车子一会到了头顶的上空，停了下来。车子在下降，福鹿的烟云光影也渐渐淡去，一艘三角形的飞行器出现在天空。三角形飞行器的底部，打开一个洞，一个光柱从洞中射出，照在二人的头顶。二人突然觉得失去重力，双脚离开地面，随著光柱向三角形飞行器漂去。二人身体完全进入飞行器底部的洞中，光柱随即消失，洞口关闭，飞行器向着奥林匹斯山飞去。
罗舒和安替塔塔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g的重力，身体一下子无法适应，再加上几天没有进食，虚弱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面。
地面是光滑的金属，四壁也是金属材料的，银白色没有显示屏，没有指示标盘。一会一道门开了，走进一名年轻女子。那女孩有着欧美人的骨骼外形，东方人的眉眼，标准的混血美人。
女孩走到罗舒的面前，扶起她的头，向她嘴里塞进一块方糖，然后扶她坐起。又给安替塔塔嘴里也塞进一块方糖，安替塔塔吃进方糖，很快恢复了体力，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着着女孩鞠了一躬。
女孩来到罗舒身边，仔细打量着着她，说：“你是罗舒？”
“是的。”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水把我们冲到了这里。”
“你不是应该在巴黎公社吗？”
“是的，原本是在公社里，后来去了枫丹白露戍边。”罗舒一边回答着女孩，一边心想这女孩怎么什么都知道，于是问道：“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不是通过祝融发送的信息嘛。”
“你的，您是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所以······”
“是的。”
“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火星这里不是只有编号吗？”
“人脸识别啊！再说我见过你的照片。”
“你见过我的照片？”
“是的。按理说，我应该叫您罗舒阿姨，可没想到您居然那么年轻！”
“你是？”
“简一。”
“你是简一”罗舒吃惊地说。
“对啊！怎么不像吗？”
“我在视频里见过你时，你还是个小不点，还在你爸爸的怀里。”
“是啊，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那时的照片和现在基本上没变化，还是那么年轻。”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你都长成大人了。”
“罗舒阿姨，您能站起来吗？”简一说着搀扶着罗舒站了起来。
脚下又有了一个g的重力，罗舒一时还无法适应，问道：“这飞船上的重力场怎么和或火星上不一样。”
“这是人工重力场，和地球上的一样。”
“怎么你们也会制造人工重力了吗？”
“早就会了，这都是修楚齐叔叔的时空自限带来的技术革命，怎么他怎么没和您一起来？你怎么自己跑到火星来了？”
“说来话长，我有机会一点点和你说。你爸爸现在在那？”
“他也是刚收到祝融号的信息，才知道是您发出的，走，跟我到前面驾驶室去吧。”简一说着扶着罗舒穿过那道门，进到前部的驾驶室。
驾驶室并没有玄窗，影像是全息的，从四面八方映入驾驶室。人像是悬在空中，除了一些操作手柄，四面一览无余都是外边的画面。
“咱们这是去哪里？”罗舒问。
“回伊甸，爸爸在那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