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消失的南极
格林威治时间公元2032年5月13日13时13分，南极大陆突然崩塌了。海拔5140米的文森山主峰凭空消失，横贯南极山脉被劈成两截。阿蒙森·斯科特极点科考站留守的三名科考队员，刚刚给柴油取暖炉加满柴油，房内的爱斯基摩犬突然开始狂吠。就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突如其来的失重，就把他们扔到了半空。身体在屋内翻滚着，搅在一起，取暖炉的火舌四处乱窜。最终阿蒙森·斯科特站的房屋，在冰块的撞击下，跌入深渊。南极冰盖从埃尔斯沃地到罗斯冰架，从毛德皇后地到威尔克斯地，都在剧烈的冲击下崩塌，千米高的冰原划入大海，巨浪汹涌地吞噬着海上的冰山。毛德皇后地冰盖上的阿德里企鹅，像一堆布玩偶被掀翻，随着破碎的冰块滑入大海。韦德尔海豹在冰块的撞击下，拖着血污身体纷纷潜入海底。数十米高的海啸十分钟后，到达南设得兰群岛。岛上胡瓦尼科考站里，厨师马里奥·皮尔冈萨雷斯正准备从烤箱里拿出面包，抬头看见海面上突然出现一面高墙，黑压压遮去半边天空。他惊呼着向大厅跑去，刚迈入大门，海啸就到了。钢制的房屋外墙在滔天的巨浪中，纸片般被撕的粉碎，内置的保温材料和桌椅板凳借着浪头，一飞冲天。秘鲁渔场作业的圣何塞号上，船长迪亚哥·席尔瓦正准备收取第一网鳕鱼。迪亚哥·席尔瓦趴在船上一边看着海里，一边指挥着吊机收网，从海里冒出的一股股深海浮游生物，把海水染成深褐色。席尔瓦心想，这将又是一个厄尔尼诺年。就在这时船边涌现一群沙丁鱼，席尔瓦顾不上正收着的渔网，跑到驾驶舱，拿起对讲机通知不远处作业的圣罗伦索号，叫他赶紧下网。还没放下对讲机，席尔瓦看见船头的大海像是塌陷了一样，一个巨大的深窝出现在船头。圣何塞号来不及调转船身，就一头跌进海窝，跟着一个巨浪把圣何塞号掀翻，满舱的鳕鱼翻进大海。阿姆斯特丹的西贝母大街，舒贝克像往常一样早晨六点起来开始晨跑。当他刚拐过大街，远远看见防海大堤内的郁金香花田，已是一片汪洋。海堤上的风车一半在海水里，一半还露在海面，像个年久失修的水车，已经无力旋转。
一天后月面哥白尼山的地球命运共同体总部，轮值主席范宇辰紧急召集应急和处置会议，商讨对策。会议开始前，所有与会代表起立，向这次全球性灾难当中，不幸离世的人们默哀。
首先全球环境部公布了此次海啸所引起的全球受灾情况的说明，然后由世界科学院宣布调查结果。会议室的大屏上出现了世界科学院院长梅根的身影，老头略显激动的说：“诸位想必都已经看到了，我们所面临的窘境，一天前位于南极极点附近的一大块区域突然消失了，连同文森山主峰和横贯南极山脉的一大片地层。深度达到3800米，直径150公里的区域的大陆物质几乎瞬间不见了。在事件发生前没有地震波的前兆，没有火山喷发的预警。这些南极大陆的一部分，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南极大陆地质构造遭到严重的破坏，几亿年的冰原坍塌，造成万亿吨的冰山涌入大海。顺着太平洋印度洋和大西洋，几十米高的海啸，从南到北席卷全球海岸。灾难已经造成了近五亿人口死亡，洋流被改变，可预见的未来地球的极端气候将更加频繁。更为不好的消息，世界科学院的一颗地球大气环境卫星已经明确地检测到，南极上空的臭氧层被彻底破坏，臭氧空洞正对应极点消失的部分。”
“世界科学院能否给出结论，是什么造成了南极极点部分的消失？”范宇辰打断梅根的发言说：“这正是当前你们工作的重点，不然共同体如何向世人解释这件事。我们总不能给人们编出一个神话或上帝吧！”
“对不起主席先生，世界科学院正在收集资料，加紧研究。”梅根无奈地摊开双手说：“在宇宙面前，我们是一群低能儿。”
“好了，大家都说说吧，我们如何向世界说明情况。”范宇辰有些不耐烦了，推了推眼前的杯子。
代表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全球环境部部长打破沉默说：“我认为在目前情况下，还是实事求是的好。第一当前救灾工作是第一位的，至于解释性工作先放放。”
“你觉得如此重大的灾难，我们不需要给世界人类一个可信的说明，共同体就可以逃过舆论的声讨吗？”
“我倒是认为是时候加深一下末日通告了。”梅根小心翼翼地说：“共同体是因为末日通告而成立的。但不幸的是，九年过去了，地球经历了一次技术爆炸，又在共同体协同努力下，人类摆脱了经济的内耗和文明的冲突，避免了战争消除了贫富差距。人类从来没有过这样欣欣向荣，地球也从来没有过如此强大。但多年来安逸的人类似乎又忘记了我们的初衷，不断对末日通告产生怀疑，对同共体提出质疑。但不幸的是，在大自然和宇宙面前，我们真的像个无知的婴儿，安于奶头乐的人类早晚要睁开眼睛，面对这个冰冷的宇宙天地。所以我认为是时候再提醒人类以下，那个关于末日的通告了。”
南极坍塌三天后，在天空城尼比鲁舱，梅根的三d虚拟影像对着墨菲。墨菲身后的玄窗露出地球的一个弧面，蓝色弧面的上方是广袤深邃的太空。
墨菲依旧像往常一样，凝视着玄窗外，背对着梅根问：“有什么发现吗？梅根教授。”
“搜查小组在一处冰崖下找到一只天文望远镜，和一些天文观测设备。”梅根回答。
“不会是南极点其他科考站的吗？我知道在这次事故中南极极点附近的科考站都没能幸免于难。”
“不会，所有科考站的设备在世界科学院都有备案登记。自从末日通告之后，世界科学院就掌握了所有的宇宙观测。更何况搜查小队还找到了一些观测记录，用的都是阿拉伯语。”
“你是说有可能与至真会有关吗？”
“有可能，上次在马航上和修楚齐罗舒一同消失的，马海提拉夫不就是至真会的吗。”
“你们世界科学院追查大洋下的潜艇有什么发现吗？”
“墨菲先生，目前还是没有。”梅根紧张地看着墨菲的背影说。
“你说修楚齐会不会借助至真会力量，已经搞出了曲率引擎。”
“您是说，南极极点的塌陷是由曲率引擎所引起的？”
“你觉得呢？”
“我认为没有之种可能，塌陷处在极点下3800米，那里的古老岩层他们怎可能进去呢？再说曲率所引起的引力扰动，不可能躲过我们的引力波探测仪。”
“确实超出常理。对于这次灾难地球命运同共体有什么看法？”
“我已经按您的吩咐，把他们引向了末日通告了。”
一周后，地球命运共同体发布了第二次末日通告，大意如下：格林威治时间公元2033年5月13日13时13分，受宇宙未知引力袭击，地球南极极点大陆及所属冰盖消失。所引发的南极大地震，使南极冰盖崩塌引发海啸，海啸从南极一直扩展至北极，全球海平面上升一米，受灾人口超过十五亿。应该指出，自地球形成之日，就一直受到宇宙突发事件袭击，从忒伊亚到墨西哥湾小行星，从寒武纪生物大灭绝到恐龙之死。地球从来不是宇宙中的幸运儿，唯独庆幸的是生命创生之逻辑就是对抗自然之变故。从寒武纪原始物种的灭绝到脊椎动物的诞生，从恐龙之死到哺乳动物的兴起，地球生物正是在一次次的灾难中，展示出对抗宇宙无常的力量。今天我们所受到的宇宙灾害，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好在生命的演进已经赋予人类智慧，我们仰望星空之时，就是预测对抗宇宙之际。我们不可能也不畏惧宇宙自然的摆布，为此地球命运共同体再次发布末日通告，并作出如下决定：1，加大力度开发曲速飞船，为更多的地外移民做准备。2，鼓励火星移民计划，所有自愿移民火星者，将无条件获得一块火星土地。
罗舒钻出潜艇，一道强烈的太阳刺入眼底，六个月大洋底的生活，阳光对于她既亲切又陌生。她闭着眼睛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暖暖地象儿时被父的大手托住稚嫩的小脸蛋。慢慢地缓过劲来，睁开双眼，看见四周竟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神灯号趴在沙漠上，像一头搁浅的抹香鲸，潜艇四周的排水口，向砂砾里排着海水，海水在阳光的炙烤下，一会就蒸发的无影无踪。
“我们这是在哪啊？”罗舒惊呼。
“是啊，我们在哪里啊？”钻出潜艇的众人一同惊呼道，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修楚齐连忙又回到潜艇里找了一瓶水和量角器，做成六分仪，对着天空的太阳开始测量。
“按照测量的结果，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北纬15度西经80度，加勒比海上。”修楚齐说。
罗舒极目远望，也没有看到海，说：“这里哪有海，明明都是沙漠。”
马基德凑到修楚齐面前，疑惑地盯着他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会从虚空跑到了这里？”
修楚齐也搞不清其中的缘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脑子飞快地思考，可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刚才我们明明是在南极极点的极夜里，怎么现在凭空出现了太阳？”马穆舒也是一脸的疑惑，望着修楚齐说：“你看看现在的太阳是不是那个月亮？”
修楚齐知道他指的是安装上核聚变的月亮，那个月亮他太熟悉，在黄山顶他和罗舒领教过那个太阳。但此时此刻头顶上的这颗，不是那个月亮变化成的太阳，它就真实的太阳，拥有33万倍地球质量的太阳。
“这就是真的太阳，那个我看过的，光照没有那么炙热。”
“不管太阳的真假，我们如何穿过虚空来到的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从南极点到赤道都要5万多公里，我们是怎么瞬间移动的？是真主显灵了吗？”
“安拉。”
众人开始跪地膜拜。
修楚齐脑子里一团糟，一生所学的知识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神迹，一切都是可以解释。可面对眼前现实，他一时屡不清头绪，连思考都没有方向。他想到时空自限的实验，他想到时空自限可以改变时空曲率，时空曲率可以改变空间引力场。可是以往的实验中，他只是在空域内自限了一个固定的时空场，从来没有想通如何实现一个流动的时空场。更何况眼前这个比抹香鲸还要大好几倍的家伙，是怎么穿透虚空和南极极点千米厚的岩层，来到这炽热的沙漠呢？
修楚齐越想越迷惑，他相信这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可问题出在了哪了？他望向马穆舒，马穆舒也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整个下午一伙人都迷惘地站在舰桥上，不知如何是好。太阳落在沙漠的尽头，夜风清凉，头顶是漫天的繁星。修楚齐坐在舰桥上，他一句话也不想说。罗舒靠在他的肩上，仰望着星星，没有和爱人说一句话。她知道修楚齐此时的心情，知道爱人累了。她想就这样和爱人靠在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放空人世间所有的想法，傻呆呆的感受清风拂过脸庞。
夜深了，修楚齐抱起睡去的爱人，回到船舱内。他把爱人放到床上，望着她酣睡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甜蜜。人这一生啊，拼命追求什么呢，幸福就在身边，却偏偏去抓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修楚齐被罗舒捅了起来，“快起来。”罗舒惊慌地叫着：“他们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