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重的天空
“这回我们真回不去了！”罗舒说着，倚在修楚齐怀里。
“那就不回去了，反正也没人关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个安东尼和舒舒丹。”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难道谎言真的就不会被戳破吗？”
“人类真的关心自己的未来吗？还是只关心想象的未来？看看咱们告诉妥妥尼关于末日谎言时情景，看看他的反应就应该明白了，世界上没有人在乎出发点正确与否，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们谁都回不去了。就像走出非洲的智人，一但过了西奈半岛，就再无回头之力。”
“这个罗舒是机器人吗？”
“也许是，也许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又经过整容的人，有一种技术叫人机接口，可以通过植入在大脑中的芯片，对植入体进行控制。”
“什么目的呢？”
“代替你，游戏正常继续。代替我，我······”修楚齐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转过罗舒，说：“还有一个代替我的，一定回到了合肥物质研究院，他要拿到时空自限的参数。”
“那怎麽办？”
“我要回去，要回去，想办法阻止他们。”说完修楚齐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回去干嘛，不也是为末日工作嘛？”
罗舒也意识到他们谁也改变不了现实啦，看着爱人说：“一切顺其自然吧，拿到了一切照旧，拿不到生活也会继续，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
“嗯！”修楚齐搂过罗舒，闭上眼睛，吻住爱人的嘴。音乐声又再次响起，蓝色的灯光打在烟雾上，烟雾细微的颗粒在光影下流淌，舒张有序地像一片曼妙的星尘。
“咣”大门被踹开，无数盏刺眼的灯光照向人群，“双手抱头，都不许动”。破门而入的是地面治安警察，带队的是一名警监说：“遵照星际移民法所有人请出示你们的工作签证，有工作签证的这边排队。”
“怎么这么快就行动了，刚刚宣布完星际移民法案。”修楚齐和妥妥尼嘀咕着。
“那是肯定啊。我刚才叫你们也是这意思，地面的警察可能早就部署了，只等官宣了，可我没想到他们会同时开始。我得过去了，我有工作签证。”妥妥尼说着溜了过去。剩下没有工作签证的，在警察的押解下上了警车，消失在夜色里。
到了警局，所有人被一一带到单间，洗浴消毒修剪头发，换上统一的服装，然后被集中到大厅。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号牌，修楚齐是7754（安东尼），罗舒是6532（舒舒丹）。
“所有人注意。”警官拿着大喇叭说：“这是你们最后工作的机会，浮屠建筑公司有320个工作岗位将要招工，机会难得。有意愿者可自行报名，不愿参加劳动和未被选入者，将自动加入星际移民计划的训练营。”
修楚齐和罗舒赶紧举手报名，警官问：“你俩都有什么专业背景？”
“我大学读的建筑结构力学，她读的建筑安全管理。”修楚齐赶紧说。
“很好，你们是自愿的吗？”
“是自愿的。”
“你们在这之前为什么不去工作？”
“迷上了音乐，误入歧途。”
“好吧，我给你们俩登记上了，站到那边去。”
就这样7754号安东尼和6532号舒舒丹加入了浮屠建筑公司。
蔡·彼得已经联系了好几天修楚齐，都没有结果。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修楚齐的“微我”联系到他，并告诉他已经到了合肥，马上就回物质研究院，彼得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自从修楚齐离开后，他就一直关注着地球命运共同体的新闻，可一直没有关于末日谎言的报道，网络上也没有任何小道消息。他很担心修楚齐会遭不测，毕竟当年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哄骗了全人类的末日事件，绝不是一般的组织所为。更何况这件事一但被捅破，绝不是一个组织几个公司破产倒闭那么简单。人类的所有运行架构理想信念生存方式，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绝不亚于另一场意义上的末日通告。
彼得在修楚齐的实验室见到他，彼得很是担心事情的进展，急不可待地问：“事情怎么样？”
眼前的修楚齐平静地看着彼得说：“什么事情？”
“关于末日谎言的啊？”
“噢，你说那件事，高层现在正在研究方案，暂时不能对外官宣发布。你要知道这件事的重大性，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一但发布就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所以先要保密。你没有和别人说起过吧？”
“没有。我发誓，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好的，你收拾一下东西，放下手头的工作，随时准备和我去月球总部，主席要一些具体数据，可能还需要你的专业技能。”修楚齐说着，笑了笑。
彼得耸了耸肩，说：“好的，愿意为人类效劳。”
“好了，你去准备吧，我也要准备一下。”
彼得正转身准备离开，修楚齐突然问：“对了，时空自限的数据资料在那里？”
“都保存在d盘里。”
“叫档案室把所有的设计图纸，也给我拿到这里。”
“好的。”彼得说着出门后，心里暗暗嘀咕，几天不见这个修楚齐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会档案室的小于绷捧着一摞厚厚的图纸，走了进来说：“修总，您要的图纸都在这了。多问一句，你要它干嘛？这些都是存档用的，您自己的电脑里不是也有电子版的吗？”
“真是，看我这记性，我都给忘了。”
“那这些图纸还要吗？”
“你先放这吧，我一会给你送回去”
“好吧，你给我签个字。”小于说着拿出档案出入记录册。
修楚齐迟疑了一下，开始从上衣口袋里掏钢笔，这是他上衣口袋里的“微我”响了，他拿出“微我”示意小于先出去一下。小于临出门时，他对小于说：“一会我给你送过去。”
小于带上房门，转身离开。
修楚齐随后锁上了门，然后摘下手腕上的那块55年生产的上海牌机械手表，在一张张图纸上开始扫描。
北京时间11点12分，世界科学院的专机从合肥机场起飞，下午3点23分降落在锅盖镇的甲板上。蔡·彼得跟随着修楚齐下了飞机，迎面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踉踉跄跄跟着修楚齐走进掏空电梯大厅。大厅里已经有世界科学院的工作人员在等候着他们，彼得和修楚齐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没有经过安检直接从vip通道登上了太空电梯。
蔡·彼得第一次坐太空电梯，在进入拉格朗日点附近时，星空的画面出现在电梯的玄窗外，跟着天空城一条条横竖交叉的舱段，把星空分割成一个个碎片，天空电梯像是在牢笼里穿行。在接近天空城太空港时，太空电梯开始减速，失重感几乎同时出现。彼得瞬间觉得被抛向天空，他下意识地抓住修楚齐的手腕。修楚齐一惊，猛地一甩胳膊，腕上的那只上海牌手表不慎抖落。手表在失重的太空电梯里不停地翻转，表背面“上海”的海字，三点水最下一笔中，漏出了微小摄像头乌黑的玻璃反光。
在天空城的出口，彼得被四个黑衣人簇拥着带走了。
天空城尼比鲁幽蓝色的舱内，罗斯威尔的全息影像，再一次出现在阿努纳奇的雕像旁。这一次那个年轻人的影像并没有出现，罗斯威尔孤独地面对着深远的星空，显得身形影单，他四下张望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墨菲先生，时空自限的所有图纸和数据资料，我们已经拿到了。那个名叫彼得的黑客也被我们控制起来了。”
“嗯。”一个悠远的声音在寂静的舱室里回荡，像是从遥远星空中发出的声音，穿过光年的距离在罗斯威尔的耳畔回荡：“数据和资料交给梅根教授核实了吗？”
“已经交给教授都核实过了。”
“梅根教授，数据是否可靠，是否具有全部的价值。”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又仿佛飘到了舱外，与星空融为一体。
“全部核实了，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这时舱内又传来梅根的声音，同时梅根的全息影像也出现在幽蓝色的舱里。
“我们的月背智海星际飞船工厂怎么样了？”
“飞船的主体设计已经完成，生态循环系统的实验也已经做完。就碍于曲率引擎的设计，一直没有参数数据，所以还停留在预研阶段。”
“这回儿数据参数有了，去率引擎应该可以开工了吧？”
“是的，应该很快就会有所突破的。”
“那你就赶紧忙去吧。”
“是。”随着梅根话音，他的全息影像也消失了，空荡荡的舱内又只剩下罗斯威尔一个人，他不安地拉了拉衣襟。
“那两个人找到了吗？”年轻人的声音又飘到了罗斯威尔的背后，让他脊背一阵阵发凉。
“找到了，先生。神阿努纳奇在抓到的丹尼人的发髻里，对其进行dna取样中，发现了那两个人。他们还在北京，并且做了丹尼人。不过，他们现在加入了浮屠建筑公司，将会被送去马赛马拉的地下城工地。我已经通知马赛马拉那边啦，只等您的吩咐，随时可以处理他们。”
“这两个人已经没有价值了，不要再让阿努纳奇浪费精力了。”
“我明白了，先生。彼得怎么处理？”
“据说他是一名黑客？”
“是的，先生。”
“我们那名程序员叫什么来着？”
“韦世豪。”
“给他们俩分别配两个办公室，让我们的做一个游戏。”
“游戏？”
“这不是你该问的。抓紧去办吧。”
“是。先生。”罗斯威尔的全息影像也消失了，幽蓝的舱内一片寂静，玄窗外星空闪耀。
北京大兴国际机场，第一批自愿工作者227人在马来西亚航空的包机前集体留影，然后7754号安东尼和6532号舒舒丹，随着人群登上了飞机，飞往内罗毕。
飞机在跑道上开始加速，几分钟的推背感后，腾空而起。透过玄窗，罗舒看着中国北方冬天的大地，那些枯黄的树枝，一片片乌绿色的冬小麦，残存尼人小屋烟囱上升起的青烟，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景象和过往，如玄窗外的景色匆匆向后退去。罗舒转过头，看着修楚齐说：“工程师7754号安东尼”。
“安全员6532号舒舒丹，有何吩咐？”
“蜜月是结束还是刚刚开始呢？”
“刚刚开始，这是个只有开始，没有结束的蜜月，从此再不分离。”
罗舒感动地把自己的小手，安放在爱人的手里，十指相扣。
经过了8个小时的飞行，天渐渐黑了，修楚齐瞥了一眼手表，猛地抬起头看向玄窗外说：“我们是上午10点35分起飞的，现在是北京18点56分。北京在东八区内罗毕在东3区，相差5个小时，现在内罗毕时间13点56。即使我们没到内罗毕，此时在飞机上也不会是黑天啊？”
“你说飞机并没飞向内罗毕吗？”
“对，从北京起飞后，飞机就一直向南飞，我们还在东八区，现在应该在澳大利亚上空。”
这是客舱广播里传来乘务长的声音：“有谁在军队警察部门服务过，请到商务舱来。”
“快。一定是出事了。”修楚齐说着，拉着罗舒跑到商务客舱，问乘务长：“出什么事了？我们曾在部军里服役过。”
“来的正好，机长把驾驶舱门反锁上了，我们叫也不开门。并且······”
“并且飞机的航线也不对是吗？”
“嗯。”乘务长点了点头，说：“自从911之后，所有的民航驾驶舱门都加装了防爆门，从外边根本打不开，你们有办法吗？”话音未落，客舱里的报警灯闪亮，应急氧气面罩落下。飞机在剧烈的颠簸中急速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