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星人类
23 33 08,132 07 11,87 05 09,76 16 18。
望着这串数字，简丰问达·耶娃：“这是摩尔斯密码吗？”
达·耶娃摇摇头说：“不像。”
“能破译吗？”
达·耶娃看着这串数字说：“象这么简单的密码组合，一般都是他们有固定的密码本，每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除非掌握他们大量通信数据，来设一个局，去验证其中的一部分数字的含义，才有可能破解。就像中途岛海战之前，美军故意泄露岛上的淡水净化设备损坏，有补给船三日内到中途岛。然后从截获的日军电文中对比出一组相同的代码，很明显这组相同的代码指的就是中途岛，然后才能进一步破解所有的代码。可我们现在掌握的数据太有限，或许我们也可以多设几个局，这样也能破解。”
简丰望着耶娃说：“好吧，你来负责造这个局。还是要保密。”
“好的。”
“对了，你可以在猎奇者不知情的状况下，把它的电脑硬盘拷贝一份吗？”
“应该可以。它在电力不足的情况下，会进入休眠。”
“怎么才能让它没电？”
“这还不好办吗？假装把它遗忘在某个舱室，或是制造一场意外损坏它的太阳能电池板，等等。”
“这事我来办吧，你想办法尽快拿到猎奇者的电脑拷贝。”
走出耶娃的通讯舱，迎面看见蕾丝挺着大肚子向这边走来。看见简丰迎了上来，挽住他的手臂，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说：“你怎么住在她那了？”
“没有没有，这件事比较重要，必须两人同时值班。”
“十五个人怎么就轮上你了？”
“我不放心他们。”
“可以叫我啊。”
简丰一手摸着她的肚子，一手搂过蕾丝的脸，亲了一口，说：“你现在主要任务是照看我们的宝宝。”
“哼。”蕾丝撅起嘴巴，挽着简丰回到自己的舱室，说：“你饿了没有？”
简丰懒散地躺在床上说：“饿了。”
“呦，没在她那吃啊？”
“快去吧，给我弄点吃的，不然就把你吃了。”
“都给你。”蕾丝笑着去了餐台，给简丰准备早餐。
简丰疲倦地靠在床上，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本书，还是那本《百年孤独》。随手翻开一页，页脚是折着的，或许是她刚看到这。西班牙语的书，几乎都不认识，随便瞥了一眼，正准备放下，一个单词一闪而过。这句西班牙语他知道，是火星的意思，页脚的页码23，忽然在简丰的脑海里闪现出猎奇者发往地球的一串数字23 33 08…。23页，33行，第8个单词，火星。简丰脑子嗡地一下，有些晕眩，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偷偷拿出记录着那串数字的纸条23 33 08,132 07 11,87 05 09,76 16 18。把数字所表明的单词都找到，偷偷地记在纸上，然后又把书放在原处，闭上眼睛装作休息的样子，心里翻江倒海。
从蕾丝那里出来，简丰找到西班牙人席尔瓦，把那三个单词拿给他看，请他翻译成英语。席尔瓦告诉他，三个单词是：火星，拒绝，登陆。简丰的心里一紧，他最不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让他知道。他曾经几次也对蕾丝的身份产生过怀疑，但在这荒凉的火星，有什么比相依为命更为重要呢？可眼前的事实，如何让自己接受，每晚谁在身边的女人，将要成为自己孩子母亲的女人，心并没有和他放在一处。
简丰掩饰住内心的活动，故作镇定地对席尔瓦说：“西班牙语真难学，不过还是打算坚持下去。”，
席尔瓦以一个西班牙人特有的热情和自豪，告诉他，如何发出卷舌音串舌音。简丰和他说了句客套话，匆匆离开席尔瓦。简丰来到自己的地质勘察舱唐古拉山号，启动火星车，开出蛙鸣堡。
简丰驾驶着火星车，在荒凉的月神高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远处红色的火星山丘和昏黄的天空，像是西北丹霞地貌上即将到来的沙尘暴。简丰又把车子掉了个头，向蛙鸣堡开去。银色的小小堡垒，在远处闪着亮光，小巧精致与这个火星荒凉的世界截然不同。就这仅仅的十五个志愿者移民中，就出了内鬼，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很亲近的人，枕边耳鬓厮磨的人，现在又是自己孩子的母亲。简丰回想起了以往的种种情景，第一次在战车1号，他见到蕾丝拿着那本《百年孤独》。想起听完那首五百英里的歌，电台里播放的数字，蕾丝在纸巾上撕的记号，那是在记录着那些数字。在生态园里，蕾丝拿着《百年孤独》给猎奇者讲着故事，书是反着拿的，那是在给猎奇者传送消息。这一切林林种种让他心乱如麻，该如何是好，眼下蕾丝还怀着自己的孩子，一系列关于火星规划以及自己和家庭的未来，都在这短短的几天内被击得粉碎。
简丰停住车，趴在方向盘上，无助地望着远方。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愚弄了。可蕾丝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迫切需要真相。从以前的聊天，他知道蕾丝的身世，她曾是美军南方司令部的一名军医，在部队服役期间加入了爻科学基金会。后来因为放走罗舒那件事，被强制退役也失去了行医执照，她就报名参加了火星移民志愿者。这一切，有可能都是用来掩护其身份的，她就是一名特工间谍。那她启动时空自限装置，制造黑洞来袭的假象又是什么目的呢？仅仅是为了在地球制造一场恐怖的动荡，还是要借机废除火星移民计划，还是要使那艘私人飞船以及船上人员陷入太空的深渊。还是蛙鸣堡还有其他的内鬼呢？
就在简丰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车载通信灯亮了，雪莉急切地告诉他：“你快回来！蕾丝要临产了！”
简丰回到医疗舱时，蕾丝躺在产床上一边忍受着一阵阵宫缩带来的剧痛，一边指挥着心理医生雪莉帮自己接生。简丰走到床头，紧紧握住蕾丝的手，看着她急促的呼吸一阵阵的叫喊，不知如何是好。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煎熬之后，简丰听到了婴儿的哭泣，一个小小的生命在火星诞生了。
“是一个女婴，38千克”。雪莉从秤上报出孩子说。
简丰小心翼翼地从雪莉手里接过女儿，望着她哭得红红的小脸，忽闪忽闪的鼻翅，好像透明的一样，恨不能把她揣在心里，不让她受一点点风雨。简丰轻轻把孩子放倒蕾丝的身边，小家伙好像有心里感应一样，小脑袋朝妈妈胸前拱去。
蕾丝望着女儿说：“给女儿取个名字吧。”
简丰想了想说：“简一，怎么样？”
“那个一，汉字一二三的一吗？”
简丰点点头，说：“嗯。就叫简一，火星上出生的第一个人。”
蕾丝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小脸蛋说：“简一。”
“简一，出生于火星2年1月1日13点12分，出生体重38千克，性别女，籍贯地球。怎么写行吗？”雪莉一边给简一写着出生卡，一边问简丰。
简丰想了想说：“籍贯就写火星吧。”
简丰看着女儿红红的小嘴吧，嗒吧嗒地吮吸着奶头，蕾丝满是关爱地扶着她的小脑袋。他心里暗暗决定，关于内鬼的事到此为止，不再追查，反正地球已经不再支持火星移民计划，从此火星和地球将会渐行渐远。不管以前蕾丝因为什么背叛了移民的誓言，从今往后火星和地球的这种物理上的隔绝，也会使她摆正自己的心。他也不想再追问这件事，追问她，她这么做也一定有她的难言之隐。或许是因为在地球的女儿，他应该找个机会把她的女儿也弄到火星来，一家人远离地球过上平静的日子。
简丰刚走出医疗舱，蛙鸣堡所有的火星移民都等在舱门外，喜悦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就跟他们自己有了女儿一样。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男孩女孩？”
“有多重？”
“长得想谁啊？”
“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
“说好了，我做她教父的。”
“是我先说的做她教父。”
简丰笑着看着大家说：“先让她们娘俩休息一下。你们可做事还多着呢。”
简丰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众人在后边跟着，进到耶娃的通信舱，简丰转过身来，表情凝重地说：“收到地球命运共同发来的，即将登陆火星的移民名单了吗？
“收到了。”
简丰面向众人说：“那还等啥，赶紧开工吧。迪迪·爱玛丽安和乌尔·劳尔负责检查着陆场。苏迪和丁子晟负责1号基地。冯·莱门勒克和依安朵·瓦尔莎负责2号基地。乌尔科巴·席尔瓦和玛格丽特·安负责3号基地。乔·费迪科和潘雨笋你们负责卡塞峡谷和克里斯平原交汇处的那个未建成的基地。达·耶娃还是留在蛙鸣堡负责通信和协调。雪莉帮我照顾蕾丝。我来做各位的接应。都行动起来吧，火星要热闹了。”
大家都走了后，简丰转向耶娃，问：“猎奇者的电脑拷贝了吗？”
“按计划都做好了。”耶娃从抽屉里拿出一张u盘，说：“都在这了。”
“你看过吗？”
“还没来得及看。猎奇者怎么办？”
简丰不假思索地说：“制造一次意外，从物理上消除它。我们这不能准许有这样的内鬼，为了火星为了我们大家，清除它吧。”
达·耶娃看着简丰坚定的样子，也只好同意，说：“好吧。”
“地球那边又什么消息吗？”
“关于什么？”
“那艘私人飞船。”
“没有。他们好像没有收到你的警告。”
“或许他们认为我们没有轨道武器阻止他们登陆。”
“要是他们真的来了，我们怎么办？”
“我不是让乔和潘雨笋去筹划卡塞峡谷和克里斯平原交汇处的那个基地了嘛。”
“我也猜到了，以你的性格是不可能在太空谋杀他们的。”
简丰一惊，反问道：“谋杀？”
“对啊！当你决定与地球通信静默的时候，没有意识到他们返航地球的燃料已经不够了吗？”
“怎么会，他们不是连一半的路程还没走到吗？”
“你可能这几天太累了，忽视了一些问题。如果他们登陆火星，只需要在进入火星轨道之前完成一次减速。而要返回地球，他们需要先减速到相对速度为零，再完成向地球加速，到达地球轨道时再完成一次减速，它要先后启动三次发动机，才能完成返航地球，而来火星只要启动一次。”
“噢，还真的疏忽了。我说他们怎么一直没有回话呢？”简丰心里想，他就根本没有和地球说过，禁止私人飞船降落的事。只是拿这件事当诱饵，为找出蛙鸣堡的内鬼而已。不过这件事既然达·耶娃一开始就知道，她还没有说破，看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整个蛙鸣堡大大小小不定有多少内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随着地球不再大规模展开火星移民计划，这些内鬼也都失去意义了，好好地在火星做个火星人吧。
回到自己的唐古拉山号地质勘测舱，简丰小心地把u盘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回到医疗舱，回到蕾丝和女儿的身边。此时的小简一已经吃饱了，正在妈妈怀里安静地睡着。粉红的小脸蛋已经不再像刚出生的时候那样，皱皱巴巴的了，圆鼓溜丢像个小苹果，小嘴巴梦里还在一努一努的，像是还在吃奶的样子，嘴角还挂着奶渍。
“你看看女儿嘴巴长得像不像你。”蕾丝说着，往里边挪了挪，让简丰挨着她坐下。
“还真有点象。”
“你别到处走了，多陪陪我们娘俩。”
“嗯。”简丰说着靠近了蕾丝的怀里，淡淡的奶香和女人的温存弥漫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