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出手就是修罗场
所幸草坡不陡,云景撞到一块大石之后就停住了,他身后的林晏娇连滚带爬追上去。背上重量一轻,马儿回头兜了几圈嘶鸣,正巧被追来的孟春山抓住缰绳。
“景哥哥!你怎么样!哪里伤到了?”
她小心将他扶起,云景睁眼一片天旋地转,差点直接晕过去!
“景哥哥我带你回去!”林晏娇哭喊,他滚得满身都是草汁黄泥,脸上颈上全是石头割出的小伤口。手臂一大片擦伤,额头也撞红了一大片,估计要起了大包。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摔成这样?
“好。”云景仍恍惚着,任由林晏娇扶起他慢慢往前走,再唤平芝将马车拉来。
“不该啊”孟春山牵着马儿过来,百思不得其解。
这匹黄君平日最温顺,不然他也不敢送给云景一新手,怎么会突然发狂呢?
他俯下身环视马儿四周,终于在前腿腿根处发现一道短且深的割伤,他伸手一碰马儿痛得一颤!“竟割到了这里是被石头还是树枝割的?”难怪会突然发狂将云景摔下来。
林晏娇也偏头去看,伤口切得很深,内部干净还隐隐有槽口,不像尖石或树梢刮出来的。草场上只一片草坡,并无高大尖石,只几棵低低的矮树,难道是经过矮树时擦伤的?
林晏清的小厮月令突然奔过来大喊,“娘子不好了!公子他被马儿撞得晕过去了!”
林晏娇大惊失色。
“哥哥!”她不顾脚痛冲下草坡,只见林晏清脸色灰白躺在大石旁边不省人事,石上额上都是鲜红的血!
“哥哥、醒醒哥哥!哥哥!”
林晏娇生怕他脑中有淤血不敢翻动,只用力拍打他耳旁的地面大声呼喊,小厮月令也在一旁哭喊公子。
好好的一家人出来,抬回去两个!
林晏娇抬手一抹眼泪,终于看到林晏清悠悠转醒,欣喜若狂!“哥哥!哥哥你感觉怎样了哥哥,可有哪里痛?”
“痛妹妹”林晏娇急急将他抱起,他眼神迷离如秋日的深潭,水光艳艳。白嫩指尖无措地举在半空,手指微微蜷起。柳叶薄唇微张,却没有说一句话,只睁着迷糊的双眼失神恍惚地望着她。
可林晏娇此刻只关心他的伤势,“哥哥,哪里痛?”
老天保佑,千万别伤到脑子!
“痛”林晏清伸手捏紧她胸襟,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开始落泪。“妹妹我凑上前不过想摸摸马儿!我”带着芙蓉粉香的细白脸庞含娇带泪,哀哀呼痛,“我在军营这些年,每日远远看着一群群战马呼啸跑过,从来不许我们接近过!”
“我不过是看妹夫骑着马过来想摸一下马儿”林晏清伏在她胸前哭。
小厮月令在一旁帮腔,“夫人!主君向来不喜公子,最是嫉恨夫人关切公子!前几日更是抱来几份人选,一天三回地来问公子何时挑好了人赶紧出嫁,迫不及待要将我们公子嫁出去。婚姻大事公子不敢私做主,只推说要等夫人回来商量,主君因此恼上公子,所以才”
“住口!”林晏清喝断他,“妹夫身为家中主君,担忧我婚事天经地义,谁教你的口无遮拦?”他又望向林晏娇,“我脚崴了走不动,妹妹扶我到马车上去吧。方才不过是痛了昏头一时委屈的胡话,妹妹忘了吧。”
“不,”林晏娇望着月令,“你公子不说,你说。公子被马撞伤怎么回事?”
月令开口哭诉,“刚才主君纵马在草地上跑,经过公子时故意放缓。公子好奇想上前摸摸马儿,谁知主君忽然大声骂公子离他的马儿远些,说公子是个妖媚女子的狐狸精最是肮脏!莫弄脏了他的马儿!”
“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正君骑马生生撞开,撞到路边滚了下去!”
这不可能!
林晏娇难以置信,景哥哥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林晏清自然没有忽略她眼中的震惊,他靠在林晏娇怀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在她耳边说,“兴许是上次我替你擦背,遭妹夫撞见了”
林晏娇一瞬间五雷轰顶!
他一定是误会了!
撞破这种事,跟捉奸在床有什么区别?别说骑马撞人了,提刀杀人都不奇怪的!她想起前世那些当街手撕小三的大房,还有各种明星桃色新闻。
可她没有背叛过景哥哥!是她穿越的小马甲被骨科大佬捏在手里,大佬要出手揭掉她马甲,她能被封建古人当成怪力乱神活活烧死!空间、穿越,这些事她魂穿近十年来一直捂得好好的,从没有一个人知晓!她不能让旁人知晓,更不想将任何人牵扯进来。
毕竟如今她不过一穷酸秀才,一旦走漏风声,身怀异宝足以害死她们全家千百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是不说这些,她要如何跟景哥哥解释?!
林晏清主仆的说辞也令她生疑,同床共枕多年,她不信云景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害人。以他的性格,即使撞破,兴许会暗自垂泪,会来找她对峙,甚至气上心头直接带三个孩子回玉斗也不出奇。
说他想办法将林晏清赶紧嫁出去她信,但是说他骑马故意撞伤林晏清,她不信。
林晏娇冷静下来,眼下两人都受了伤,得先赶紧回去医治,个中曲直之后再论不迟。
她朝林晏清伸手,“哥哥你脚伤了别走了,我背你上马车。”
“!”她手一碰到他袖口,林晏清忽然像被火烫到一样飞快缩手。林晏娇还不解,“哥哥?怎么了?”
“不必,”林晏娇注意到他将右手背到身后,将左手递给她,“你扶我过去便是。”
“哥哥右手受伤了遮掩什么?给我看看。”林晏娇抓住他右手,一把捏到衣袖之下一块小小硬物。
“哥哥你袖中”她手伸进袖子欲抽出一看,被林宴清按住。
“不甚什么,妹妹快扶我去罢。”他越说林晏娇越生疑,越不撒手要掏出来看看。林宴清也急了,两人拉扯之间,林晏娇忽然惨叫一声,拔出手指一看,一道长且深的割痕开始渗血!
林晏娇气急将东西□□一看,是个黑铁铸成的箭头!顶头十字交叉,四道带弯钩的血槽泛着令人生寒的冷光,明显不是民间之物!
林晏娇一挥衣袖将铸铁箭头扔在地上,“林晏清,真当我傻?”
“”
牵马过来的孟春山没错过这一幕,当即破口大骂,“你个老稳公养的!你知不知道从马上摔下来是要命的?!会摔到脑子摔断腿,会摔死人的!!”每年城东军营都有从马上摔下来摔死的新兵蛋子,要是他牵来送云景的马儿伤了他,孟春山悔得能一刀捅死自己!
难怪向来温顺的黄君突然发狂连伤两人!
林晏清只低头沉默。
“云景他哪点待你不起了,竟下这样的毒手害他!”
林晏娇甩开手不再扶着他,她看着自己真心相待近一年的林晏清,他眼中的怨毒让她唇齿生寒。
“他还一直在给你备嫁妆,金银首饰都是样子货,他一直盘算着要买点田地铺子给你做陪嫁。不管天灾人祸,总能收份租子能供你嚼用,叫你活下去!他本打算将十方草场给你做陪嫁,是我一再坚持他才同意的!”
林晏娇说得如此动容,林晏清仍是面色平静,平静而冷漠。
孟春山听了更气,缰绳一扔冲过来要打林晏清,“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到底是原身的哥哥,林晏娇拦住孟春山。
“林晏清,看来林家你是待不得了。”
林晏娇转身离去,“若不想嫁人,就回玉斗老宅去吧。平芝驾马,先送主君去医馆。”
“嫁人?”林晏清缓慢开口,“林晏娇,我的初花是谁摘的?你忘了?”
他笑得冰冷,“我爹爹收养你,是生我伤了身子,养你来做我的上门妻主的。”
“当年你强要了我,不过是碍于你年纪太小家里才没办喜宴,说是等着你满十五岁再办。我受尽折磨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回来,回来看到的就是你早已娶亲生子孩子都生三个了!!”
“还想将我嫁人!再卖一道彩礼!”林晏清横眉冷笑,“林晏娇,当年不是我爹娘从山沟里抱你回来你早死了!你还有脸带着你的夫郎儿女们去他们坟前磕头,林晏娇,你对得起我娘老子吗?!”
这是什么神级修罗场。
一时间全场静默,鸦雀无声。口吐芬芳的孟春山识相地收了口,众人目光极其复杂又很有默契地汇聚到林晏娇身上。
实在是渣得人神共愤,是头猪都看不下去了。
“林晏清你简直魔怔了。”林晏娇气到发抖,“心思歹毒,设计陷害一心为你的景哥哥不说。奸计被揭穿,就连自己入土为安的娘老子都不放过,拖出来任你满口鬼话地编排!男儿家的名节闺誉统统都不要,这就是你在军营七年学到的东西?”
“闺誉?我还有何闺誉,谁不知道我是从军营里逃回来的破烂货?”林晏清凤眼一眯,“嫌我脏就直说,不必假惺惺扯什么闺誉!”
“你!”外人在场,再不能让这妖孽胡言乱语下去了!
林晏娇深吸一口气,“月令、平芝,将公子押回去禁足一个月!”她转身朝孟春山抱拳,“家宅不宁,让孟公子见笑了。”
“林秀才见外了,还是先送云景去医馆吧。”
他身后的云景坐在马车阴影中,一言不发。
他终究……还是要与别人分享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