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骨科兄妹?!
一场闹剧落幕,总算是将三个瘟神送走了。
云景一直拉着林晏娇,对与玉斗村村长闹翻一事忧心忡忡。林晏娇劝他如今全家已定居宛平,叫他安心。授衣假结束,第二天便得归郡学了,云景心疼妻主学业繁重,正翻箱倒柜地给她收拾行囊,恨不得将家里好的都打包搬去。
五月授衣假一过,离八月秋闱只剩下三个月。楚安郡地处边陲无贡院,本郡考生得向东翻过照荒山脉,前往邻郡白姑道首府瓜州应考。两地相距上千里,马车摇摇晃晃得走半个月。路途上是没法好好温书的,到了瓜州考生们车马劳顿还得休整几日,故每次官车队都是七月初出发的。
林晏娇将浴桶里的花瓣将身上搓,听身后门帘响动开始撒娇,“景哥哥,我后背有些刺挠抓不到,你帮我擦擦。”
林晏娇趴在浴桶边上。她让平芝将水烧得烫,热气烘得全身发软,将一身酸痛的肌肉泡软了既消疲解乏,又安神助眠。
她趴在木桶边,一大片雪白的后背露在水面上,沾了水的丝绵软帕轻轻擦过,擦得林晏娇更昏昏欲睡,“景哥哥你要不也下来跟我一起泡泡?坐了一天车坐得腰酸背痛,泡热了明日浑身就不疼了。”
来人轻笑,“也好。”
这一声轻笑让林晏娇瞬间回神!她转过头,身后竟然是林晏清!
“啊!”她本能地伸手抱胸,又发觉不对转身贴在木桶上,“你、你——”
“突然出声吓到你了?”林晏清笑得娇媚,将软帕往桶边一搭,“也好,我坐一天车正浑身疼呢,跟你一起泡泡。”
他身着素白内衫,夏日苦热外面只罩了一间纱衣,一抬手桃红纱衣落地便抬脚要进到浴桶里来——
林晏娇吓得魂飞魄散,“别进来、你别进来!出去!”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林晏清有些伤心,“往日都是咱们兄妹共浴,相互擦身子。你这是什么反应?莫不是如今娶了夫郎了,就不愿哥哥碰了,还是嫌弃哥哥脏?”
“我没有!”怕他多想林晏娇飞快否认,“哥哥在我心中是最好最干净的男儿,我怎么可能嫌弃哥哥?”她扭过头白花花一片,吓得立即转身重新趴回浴桶上。身后林晏清踏进浴桶响起哗哗水声,衣香鬓影比花艳,林晏娇生死不敢回头。
“不是就好,”林晏清将她的头转过去,抓起软帕继续往她背上擦,“看你背后泥厚得,乖乖趴着让哥哥好好给你擦。”
“哥哥!”林晏娇手指紧抠木板抵死不从。
“怎么?不肯?”
林晏娇咬牙道,“如今娇娘与哥哥大了,娇娘已娶亲,哥哥也早到了议亲的年纪,该注重些男女大防了。不然家中人多口杂,还有左邻右舍,非议起来总是男儿吃亏,娇娘是担心哥哥名声。”
林晏清冷笑,“我名声?我还有什么名声?我死里逃生回来,要在意这些,早就活不成了!”他眉眼细长,笑起来总带着几分冷媚。如果说云景笑起来像温和可爱的大猫,林晏清笑起来就像泛着冷光的翡翠,闪着银白的钢丝,细如缫丝,银光闪闪,却能绞断人的脖颈。
他盯着林晏娇,眼神冰冷,“我与妹妹,什么事没做过?你若不是嫌弃,又为何抗拒我?”
“我没有”大佬你们是这样的骨科兄妹,我真的不知道啊!
冰冷细长的手指像蜘蛛一样静悄悄地爬上林晏娇的脖颈,两片薄薄的唇吐出那几个林晏娇自穿越以来最恐怖的几个字——
“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护了这么多年的马甲突然要掉,老天爷啊!穿越大神啊!你怎么光给我配个空间,不给我安排个系统啊!这要掉马了怎么办?不会被当成孤魂野鬼借尸还魂,被这群古人活活烧死吧!
“哥、哥哥”没有系统,她只能疯狂自救,“我、我之前在秋鸣山跌破了头,好些事记不得了。”除了失忆梗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啊,谁来救救她?
“跌破了头”林晏清的手终于从脖颈抚上了她的脸,“谁都记得,就是忘了我?”
“是、是的”她眼泪汪汪地捧起林晏清的手,“哥哥!呜呜娇娘也不想娇娘也不想忘记哥哥的!”为今之计,唯有卖惨假哭装可怜。
林晏娇身上也不遮了,索性抱着他的手埋头嘤嘤哭起来,“这些日子同哥哥相处,娇娘都努力在想,可是只想起一点点,一想就头好痛!娇娘今后一定忍住痛,努力想!哥哥再给娇娘一点时间,娇娘一定会将和哥哥的点点滴滴,全都想起来的!”
那双蜘蛛般的手摸起她的脸来,冰冰凉凉,“怎么一吓就哭了?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跟个小女孩似的。”
“娇娘永远是哥哥的小女孩!”她赶紧对骨科大佬表忠心,生怕大佬一不开心揭了她马甲,那她可就玩完了!
林晏清手背翻转抚着她的脸,看她湿漉漉的大眼如小鹿一般瞳孔闪烁,惊恐不定,大眼睛拼命哀求他怜悯。他忽然被取悦了,“好了,哥哥逗你玩呢。转过身去,给你擦背。”
林晏娇再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乖乖转过身去。她暗中捏紧了拳头,准备擦过背就装肚子疼借机溜走。
而卧房这边,云景好费一番功夫,终于将一家大小带回来的行李、乡亲们送的山货和妻主归郡学的包裹收拾妥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主君”平芝上前小声在他耳畔道,“夫人在浴房一直没出来,也不叫换水,怕是泡得睡过去了。可夫人一向不许我们洗浴时近身”
“好孩子,你有心了。”云景拍拍手,“我这就看看去。”
浴桶里林晏清披着被水浸透的内衫,一边给林晏娇擦背捏肩,一边轻描淡写地问,“娇娘,你是何时伤到头的,怎没听你说过?”
“就爹爹故去后那时候春儿还没有来,我不会做饭,心里也难受吃不下,饱一顿饿一顿的。”她继续嘤嘤撒娇,“呜娇娘那时候想哥哥,想爹爹和娘亲,想得晚上总是哭睡不着觉。打水时就在院子里摔了,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骨科大佬似乎很吃这一套,“娇娘乖,不怕,哥哥回来了。”
然而大佬接着又问,“你说你摔到头记不得哥哥了,怎么刚见面时你”哭得如此情真意切,半点不像个失忆的人。
她能说原身的记忆不靠谱吗?
“哥哥,娇娘只是不记得与哥哥的很多事了,但与哥哥的情,从来没有减退半分。”没办法,对付骨科大佬,她只能拿出哄夫郎的那套。先将他安抚住,捂住马甲不要掉,脱身之后再想办法。
“说什么待我的情未减退半分!我不过走了几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倒有脸来跟我提什么情谊!”大佬往她肩上重重一捏,含娇带嗔。
林晏娇痛得龇牙,“哥哥!痛、痛!轻些!”
“要你一个人,确是没办法,总归得有个男人生火做饭。”林晏清想起妹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生惯养,她哪里自己照顾得了自己?“可你娶个那般丑的夫郎,还是个小侍生的,是跟哥哥怄气?”
是你们不懂欣赏!可怂货林晏娇哪里敢当面跟骨科大佬硬怼,只敢小声说,“景哥哥很好的”
“嗯,你心里还是有哥哥的。”大佬忽然又开心搂住她的肩,“娶个这样的,我们兄妹如何,他必老实不敢作声。”等自己生几个孩子,先抱作他名下,再使一点手段,屈死他个没根没底的丑夫,又能如何?
这么好的女人,只能是他的!
林晏娇只觉这位骨科大佬着实疯得有点厉害!湿热的呼吸拍在耳后,她全身寒毛也跟着背后的呼吸一站一立。林晏娇有点扛不住了,拼命想如何从骨科大佬手里脱身。
想起今日上门来跟他提亲的云石妞一行人,大佬面色阴沉,“他那个妹妹着实恶心。你今日骂她们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换他绝对不会让三只癞□□手脚齐全地跳出林家!妹妹还是太斯文,罢了,她毕竟是读书人。
“这种人敢肖想我哥哥,活该被打死丢出去!”就带几只鸡鸭山货,她接过还当是登门的伴手礼,结果居然是求娶她哥哥的聘礼,让她直呼大开眼界!
大佬一声娇哼,“我自然不嫁,谁都别想将我与妹妹分开。”
“阿嚏!”林晏娇故意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哥哥我冷”
即便屋里没风,两个人上身露在水面上说半天话,也该冷了。林晏清拧干软帕将她身上随意擦了擦,“水凉了,起来罢。”
然而门外却有一个人,六月的晚风吹在身上,也吹得浑身冰冷!
屋内那两个身影,熟悉到他宁愿看不清!
若是看不清,他还能骗自己。他突然好恨自己在秋鸣山打猎练出的耳目,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一字不落,他还要如何骗自己?!
他当初怒斥钱乳父时言之凿凿,痛恨他污蔑妻主与大舅子,甚至因此将用了好久的老人打发出去,害突然换乳父的小皮蛋哭了好几夜。
可他看到了什么?!
云景忽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可奈何的无力,难道自己真就天生给人作践的命吗?
他生下小肉球姐妹三人,岂不是作孽?!
云景在门口站了很久,一直到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临近,才最终避开二人离去。
他没有进去问,也没什么好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