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妖艳贱货作天作地
他伸长五指给娇娘看，“清清的手上都是伤，以后怕是要被妻主嫌弃了。”
娇娘连忙说，“谁敢嫌弃你？若不是好人家，若不对我哥哥好，妹妹巴不得留你在家一辈子，才不许你嫁呢！”
“呵呵，”他妖妖娆娆地一笑，带着些许风尘意味。“妹妹可惯会哄着哥哥！”长长的凤眼眯起，“妹妹只看见哥哥手上的伤就心疼了，还没见哥哥身上的伤呢！那才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扳着手指头也数不清了！”
她哪里敢看？只能说，“好哥哥，你受苦了！”
“妹妹！”他又伏在林晏娇肩头，哀哀地开始哭，“哥哥不怕苦，哥哥只想回家！只想待在妹妹身边！”
莹润的泪珠一滴滴掉出眼眶，他右手死命捏住领口，声音嘶哑，眼里都是撕心裂肺的伤痛！“军营里那些女人，好脏！好臭！不把人当人看……”
她抓住他乱挥的手脚，“哥哥，都过了、都过了！别想了！”
她无法想象他在军营这些年都遭受了什么。活过两世，她都幸运地长在和平之地，从未经历过战争。她读过战争的史料，人命如猪狗一般一群群被宰杀，血与泥混在一起，手足肢体散落四处。
战争的残酷，千万字言语都不足以描绘！
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她将他搂在怀里，心如刀绞！
“妹妹”凤眼娇媚含泪，如一朵风中摇曳凌乱的牡丹，不堪枝头沉重的露珠，“你可嫌我脏？”
“哥哥不脏！”她捻起衣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哥哥，妹妹如今是郡学禀生了，知县的女儿、巡抚的妹妹、员外的孙女都是妹妹的至交好友，从今往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她苦苦求学，不就是为了手握权势，能庇护家人吗？
他也是她的家人啊！
“这林家姐弟怎一直抱在一起？”隔壁房的钱乳父正抱着小皮蛋在窗边拍奶嗝，他看林晏娇二人遣走旁人，窗纸上两个暗色的身影一直靠在一起，如今还叠了起来，许久不分开。
钱乳父觉得怪怪的，还将一旁刚给林家哥儿换过尿布的周乳父叫过来看。
“我家也有年岁相近的姐弟，我生的大姐儿和大哥儿五六岁就不一起玩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哪儿有这么挨着的？”周乳父也皱眉。
钱乳父嗤笑一声，“咱家大娘子可是从山里搬出来的，”他偷偷跟周乳父咬耳朵，“我听说那些山里人玩得野得很！没有男人嫁过去，就跟自己的兄弟干事，一点儿也不避嫌！”
“吓！该是没有罢！”周乳父连连咋舌。
“没有什么！别说跟自己兄弟了，还有儿子与老母，婶婶跟侄儿，叔叔弄外甥女的！”钱乳父抱着小皮蛋，激动得唾沫星子直往她脸上喷。
“有些儿媳玩得腻味了，连自己黄皮寡瘦的公爹都不放过！”
钱乳父讲得眉飞色舞，周乳父听得津津有味。
“啪——”突然一个茶杯清脆地砸在钱乳父脚边，吓得二人一退！
“你们两个污言秽语的老公爹！竟拿着这些腌臜的话，来污我哥儿姐儿的耳朵！”
云景用过了午饭，回屋给两个小的喂完了奶，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恍惚间听见这样的话，吓得他惊醒！
“他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亲生的骨肉多年未见，一时亲厚，有什么好供你们嚼舌根的！清清在外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妻主只当一家人死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如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千辛万苦地回来，天可怜见终于骨肉团聚，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你们竟然”
云景说得自己掉泪，气到手脚冰冷，全身发抖！
两个乳父见状赶紧跪下。
“主君息怒！”
“主君！话都是钱乳父说的，我可没有多嘴！”
云景一想到二人编排姐弟俩的那些话，气得两眼发黑，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够了！再叫我听见这样的话，别怪我撕烂他的嘴！”
他干净清爽的一个家，竟然也传起了这些污言秽语。云景气得心口发痛，他如何放心这样的人在他的家里，照顾着他身上掉下来的心肝肉？云景一口恶气难消，隔日便寻了个错处将钱乳父打发回家了。他怕林晏清多心，对任何人只道是钱乳父家中有事，换了一个梁乳父来。
这都是后话了。
林晏清房里，林晏娇本以为林晏清哭累了午后会睡一场，她正好脱身。谁知他只拉着娇娘说了一会子的话，又生龙活虎地要娇娘陪他去市集上转转，梳妆的首饰，里外的衣衫，房里的物件，他都要买。
娇娘想着他房里的确空空，今后长住是得添置不少，便陪着他去。
尤其是他这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裳首饰，实在是与林家众人格格不入。
得买些素净的才行，娇娘心疼他懵懂知事时，不像云景一样有亲爹在身边引导，给军营里那些狐媚子给带坏了。他身边没得正经人家的公子可学，也只能学来那些扭捏做派。今后可得叮嘱云景和老爹将哥哥好生教导过来才是。
然而林晏清本人完全不这样想。
“妹妹，哪一匹布好看？”他一手一匹布要林晏娇帮他挑，左边的浓浓翠绿，一抹绿艳得叫人睁不开眼！右边的娇俏桃红甜美可爱，莹莹泛着丝光。
“都好看。”
真·直女·林晏娇。
旁边的店员卖力推销，“公子好眼光！这两个可都是咱们店今年最上等的货啊，玉织坊主匠亲手染出来的布匹，颜色妍丽，世间稀有！但这布颜色虽好看，却极易显黑，要是叫又黑又黄的暴发户买了去，我都看得心痛，实实是糟蹋了！唯有像公子这样天生丽质肤白如雪的可人儿，才能穿出它的美！”
一番话夸得林晏清很是受用，他已经好久没听到别人的夸赞了，即便是冲着钱财来的也叫人开心。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好听的话谁不爱呢！
他摇晃着林晏娇的胳膊，“妹妹、妹妹，都给我买嘛~”
林晏娇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好，都叫店家包起来吧。”
哥哥可怜，受了那么多苦刚回家来。算了，纠正他的事慢慢再说吧。
林晏清一路买了钗裙首饰，外衣小衫，还拿了两个云纹瑞兽香炉，抓了香料要日日给衣裳熏香。林晏娇又带他去木工坊了几件家私，都叫送到兰水巷林家客栈去。男儿家毕竟要梳妆打扮，衣柜木架梳妆台如何能少？
折腾了一天，林晏清的闺房终于初见雏形。衣架上紫云纱罩着鎏金暗绣破裙，下面云纹瑞兽炉中细烟袅袅升起，给衣衫染上一片香，点的是新买的鹅梨帐中香。沉木梳妆台边有铜盆铜镜和擦手的香巾手帕，抽屉里收着珍珠首饰，金银细软。旁边是菠萝格乌木大柜，门上一双黄铜狮头扣金光闪闪。床倒有些简陋，一时找不到合意的，只要了张简单的枫木罗汉床先用着，过后再挑。官家公子们一比嫁妆准要提千工拔步床，清儿的床也马虎不得。
完完全全把他照一个官家公子娇养起来了。
小皮蛋和潇潇百日宴后，一封请帖寄到了林家客栈。
“哥哥一回来，我都忙忘了！”云景第一次接到邀请自己的请帖，新奇又惊喜，“本来当初约好，小皮蛋他们百日后我就该去的，你一回来全忘了！”
云景开心地扬起请帖给林晏清看，“哥，我认了你妹妹同窗的孟爷爷做干爷爷，如今孟家来请我再去孟家马场玩，你可要跟我一起去？”
孟春山来信说当初那头走起来还摇摇晃晃的小乌孙已经能跑能跳，很快就要断奶了，云景迫不及待想看！
林晏清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打着扇，“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云景也不意外，清哥哥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没个好脸的。但他此刻全不在意，紧张地去前院张罗要带给孟家的吃食礼物去了。一会儿纠结要不要拉妻主去，一会儿又犹豫要不要带龙凤胎给干爷爷看看，满心都是欢喜。
他大步往前走，自然也没听到罗扇后冷若冰霜的那一句：
“这么丑的男人，她宠成这样做什么？”
上次来孟家马场还草地枯黄，如今开了春，嫩生生的新芽发起来了，甚是好看！
孟爷爷抱着小皮蛋和潇潇啧啧称奇，“哎呀！龙凤胎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真是稀罕！我妻家母家两家往上三代，别说龙凤胎了，连双生子都没有！你看哥儿的小嘴，就跟从姐儿脸上粘过来的似的！绝了！”
孟春山吐了吐舌头，“自家一众的孙子孙女你都不抱，倒是抱着别人家的奶娃娃稀罕！”
“啊呀，他们都长一个样，非要塞到我怀里，哪个是哪家的我都分不清！只能都叫一声乖孙。还是景小子生得稀罕，一胎两个，一儿一女，竟长得一模一样！”说完又兴致勃勃拉着身边服侍的乳父公公们，一一比对两个小家伙的眉眼耳鼻，还扒开衣服来看手脚，玩得兴起。
孟春山无奈，“走，景弟弟，我领你去看小乌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