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村落水案
次日一早,娇娘去春儿房里探他额头发现不烧了。
娇娘一脸严肃,“春儿,你老实回答姐姐,你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还是有人推你下去的?”
春儿不吱声。
都这样了还想瞒,“是不是?!”
见姐姐发了脾气,春儿才终于低头小声道,“不是,有人推”
“是谁?”
“他背对着我,比我高我回头,没看清”
证实是有人推他,林晏娇立马就带着平芝到了山下刘大姐家。
“林秀才,春儿的病可好了?”刘大姐不在,刘家夫郎一脸忧心忡忡。
娇娘点头,“好了,今早已经彻底退烧了。”
刘夫郎轻抚胸口,“这孩子怎这般不小心,给秀才娘子添麻烦了。”
刘二狗从刘夫郎身后伸出头,“林秀才!我哥哥是被人推下河的,你——”
刘夫郎赶紧捂住他嘴,“进去说!”
一进屋,娇娘立刻问,“你知道是谁?”
刘二狗却摇头,“不知道”但一想到亲哥哥差点被人害死,六岁的刘二狗急得跳起来叫,“我哥哥是被人推下去的!他站在石头上,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他才落进河里的!”
“你去河滩的时候春儿已经被救上来了,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是焦四,他说他路过河滩看见了!”刘二狗义愤填膺,“他正好路过,看到我哥哥站在河滩最大那块石头上,大树大春他们都离得很远,就刘旺家的几个蹲在附近扒石头。他看他们找螃蟹找得认真,就没打招呼准备走,然后就听见我哥哥落水的声音。”
然而等林晏娇赶到隔壁焦家,焦家夫郎却说焦四不在。“秀才娘子,真是不巧,今儿一早我叫我家四儿给我母家送东西去了。他外婆惯又爱他,想是要留他吃饭歇稍的,留个几日都是有的,可不定啥时候能回。”
娇娘点点头表示理解,正准备拔腿就走——
“林秀才,春儿是被刘旺家的推下去的!那人比他高——”木窗里伸出一颗头高喊。
“狗崽子!”焦家夫郎气恨,又转头对林晏娇谄谄地笑。“这狗崽子不知去哪儿惹了什么脏东西,这几日疯疯癫癫的尽说胡话,我才把他关家里不叫他到处跑,秀才娘子您只当没听见。”提了木棍就要进去揍人。
林晏娇点点头,不再多言离开焦家。
她与焦家平素没什么交情,焦家人不想惹麻烦,也是人之常情。
“平芝,刘旺家老大可比春儿高?”
平芝点点头,“大树大春两兄弟都矮,不及公子高。”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保险起见,林晏娇还是去看了一眼案发现场。
河滩是秋鸣山上流下来的小溪流汇聚而成,未涨水时水面不过十来米宽。一头是铺满鹅卵石的浅滩,村里夫郎们爱聚在这里洗衣,另一头的石子滩却有不少大石,是螃蟹螺蚌的藏身之处。
娇娘站在春儿落下去的巨石上,巨石高高耸起伸向河心,离水面不过一米多高却看不清水底,水流已急得发白,石下还有漩涡,极可能有暗流,可见水底被白水日积月累冲刷之深。一旦落水,别说是春儿那样的娇弱小儿,便是娇娘这样的成年人也很可能被暗流裹挟着卷入河心,难以挣脱上岸,还不提河底缠人的水草。
此处看似无害,实则凶险异常,必然是常来这里的人才知晓。
林晏娇直接往刘旺家走。
到了刘旺家,娇娘却未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院。
男人们都在后院干活。老翁在搓衣服,旁边年轻男子坐在竹凳上骂人,怀里还抱着娃娃正奶着,手指着对面两个劈柴的男孩骂得中气十足。
“两个不中用的冤种!干活活不行,惹祸祸不小,你看看你们劈的那叫个什么柴?啊?!”
娇娘悄声问,“那两个是刘二秀和刘四祝吗?”两个孩子身量都比春儿高。
“不,高的那个是刘二秀,矮的那个是她家投奔来的表弟,叫黄四郎,是刘旺家夫郎母家的亲戚。”
刘旺家夫郎越说越气,起身一脚将撅着屁股砍柴的黄四郎踹翻在地。“老娘就不是什么好种,爹也是个喂不家的野货,生了孩子跟着野女人跑了,没人要的包袱就丢来我家吃白食!”
男孩滚在泥水里,低着头不敢回一句,看着倒有些可怜。旁边的刘二秀还幸灾乐祸地笑,唯有搓衣服的老翁揉着眼泪。
两人都比春儿高,都有可能是凶手,至于到底是谁,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平芝,我去前头敲门,你在这儿盯着,耳朵给我竖尖点,听仔细了。”
林晏娇绕到前面敲开刘旺家的大门。
“哎哟,林秀才,这是哪股子仙风把您给吹来啦?”刘旺家夫郎开门一脸惊讶,皱成菊花的脸上拼命挤出谄媚的笑。
他一边油腔滑调地说话,还一边扶着发髻搔首弄姿,腰肢软得像细面条,眼见着就要往娇娘身上贴。
林晏娇一步退开,“刘旺家的,我来找你家二哥儿和四哥儿,我方才听见他声音了,该是在家的。”
刘旺家夫郎一看就是知情的,“哎哟,这是有啥事儿啊秀才娘子,这么大阵仗地来找我家一毛头小子?”
林晏娇冷笑,“毛头小子就能害人性命了,若是长大了还了得?!”
“哎呀呀,秀才娘子说话可吓坏奴家了——”他扭着腰就要把娇娘往里拉,“有啥事儿咱们屋里说。”
娇娘没想到他敢上手,差点没被他拖着摔一个跟头,回过神来才站定在院里不动,“就在院里说,刘旺不在家,避嫌。”这男人一看就不正经,她可不想惹一身骚。
刘旺家的痴痴地笑,“秀才娘子怕什么呀,我是能吃了你咋地?”
娇娘懒得理他,“你家四哥儿可在?也一并叫出来罢,还有你家投奔来的那个男孩。”
刘旺家的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哎呦喂,我的秀才娘子,这是哪一桩子事儿惹了您了?气冲冲地一进门就要把我家小的全叫出来,凶神恶煞的,奴家的眼泪花儿都要给您吓出来了。”
他妖妖娆娆地学城里公子福身,“要是我家孩儿疯玩不小心了,惹了秀才娘子了,弟弟我给你陪不是——”
这个一身粗鄙的农夫勾引起人来,简直辣眼睛,林晏娇忍不住别过眼。“我家春儿前日同你家三个孩儿在河滩玩落水,差点就丢了命,你可听你家哥儿们回来说过这事?”
“哎唷,这我哪里知道?孩子家家的疯玩野跑,天天回来都是一身泥的,我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了。”刘旺家的只推说自己不知道。
没法硬来,林晏娇只能脸上柔和。“人命关天,谁家的孩子不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春儿回家说他是被人推下去的,当时一起玩也是好几家的小儿,不知道是谁。我听说你家三个哥儿当时都在,兴许有看到。”
“刘家哥哥,你且把他们叫过来让我问几句,不耽误事儿的。”
一句“刘家哥哥”把刘旺家的叫得心花怒放,但他也不傻。“哎呦不巧,我家二秀和四祝——”
“爹,外爷买的白糖糕你放哪儿了?他说买得多,大姐吃不完的。”一个小毛头从门后突然伸来,气得刘旺家的暗地咒骂。
林晏娇哪里肯放过?她拿出一包饴糖,“二秀子,你看这是什么?”
炸得焦香酥脆的糖果子裹满了白白的芝麻,二秀子双眼一亮,冲过来将果子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油。
林晏娇举起糖袋子,“这一包都是你们的,快叫你弟弟们一起出来吃。”刘二秀一听扭头大喊,“四祝、黄老四,快出来!有糖果子吃——”
转眼就内屋冲出来一个小矮墩子,抢过糖包立马撕开始抓,大口大口嚼得咔嚓咔嚓的。接着跑出一身泥水的黄四郎,也和刘二秀一起伸手往袋子里抓糖吃。
刘旺家的倒露出带几分真心的笑,“几个饿鬼投胎的,吃慢些!”
糖可不是白给的,林晏娇趁机问,“二秀子,你前天可带着他们俩去河滩上抓螃蟹了?和大树大春他们,还有林家的春儿。”
“嗯。”二秀子抬头看一眼继续吃。
“当时大树大春他们不是在草丛那边抓虫子,你们几个和春儿在最大那块石头边抓螃蟹?”
“唔”
“哪里的事!”刘旺家的赶紧抢话,“他们也同大树大春他们在草丛里抓虫子,我家这几个对螃蟹不感兴趣,打小抓回来的都是虫子,从没有什么螃蟹!”
年纪小的四祝却不乐意,“爹,我抓到螃蟹了!”急得他爹给他头上一巴掌。
二秀子一看情形不对,拔腿就想跑,却被林晏娇一把揪住衣领,“二秀子,你跑什么,还没回我话呢——”
刘旺家的立即大喊,“打人哪!秀才娘子打人哪!”
都什么跟什么??
二秀子死命挣扎,但林晏娇不放手,他始终挣脱不出。刘四祝冲过去抱住林晏娇大腿,下死口咬下去,娇娘腿根一阵钻心的疼!刘旺家的在一边拍手大喊。
一块尖石砸过来,立即将娇娘额头砸出个口子,鲜血直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