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房落成引妖孽
“妻主?吵醒你了?”
“唔。”刘夫郎做的菜有点咸,娇娘挣扎着起身,想喝口水。
她一伸手云景便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他眉头紧锁,郑重其事,“妻主,我想问你一个事。”
娇娘抬眼,“景哥哥你说。”
“妻主,我虽然没有管家,但也是有些担心岳母当年一个人来玉斗村的事,我听爹爹说过。如今这些家产,都是是岳母和小舅子做猎户一点点积攒下的,妻主是读书人”他一脸的纠结,似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不知道妻主可想过要做什么营生”
说完云景长舒一口气,虽然进门后他的小妻主就心疼他,不许他再打猎,只叫他养好身子要孩子。但天天看着当家的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他心里实在发慌。
云景知道娇娘给他娘的彩礼加上婚宴花了只怕近二十两银子,原想是岳丈留给她娶亲续香火的钱,便不再多说。可他见着妻主一包一包将岳丈留下的金银首饰当掉,给爹爹买药,给全家买衣服买首饰买脂膏,甚至去木工坊做家私起房子。白花花的银子下雪片似的花,家里又未见什么银钱进账,就是万贯家财也架不住这等花法!
之前明明已给过道士做法事的银钱,今日法事完送出门妻主却又给她一块腊肉,云景看了实在有些心疼,开始有些担忧家里的生计问题,却又不知道如何问,如何劝?生怕一不小心伤到了妻主女人家的颜面,惹她生气。
大不了他就继续进山打猎吧,反正也不是没做过。
云景已心里暗暗作好这种打算了。
娇娘一听来精神了,她正愁家里的生计问题愁了好几天了,正缺个人商量。
林晏娇也曾在原身的书案前坐下,一本本翻看原身的那些书籍。她发现,这个女尊世界的四书五经与前世封建时代的儒家文化应该大差不差,内容大同小异,连文字都很像古代的繁体字,她读起来并没有太大障碍。
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大学学的电子商务,工作以后一直在外贸公司上班,这些东西拿到封建时代来一点用处都没有。思来想去,恐怕只能继续走原身读书求学之路了,但愿原身这颗十三岁中秀才的脑子够聪慧,能保她在书山学海中求得一席之地。
“景哥哥,这个事我正想跟你商量。母夫当初留下来给我起房子娶亲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但买一两亩田产还是够的,我也在想要不要去跟村长买个一两亩,供一家人吃穿嚼用?”
云景摇摇头,“田不必买,咱家背靠着秋鸣山,我带春儿上山砍树整平几片地就够。”
“那敢情好!景哥哥我跟你们一起去!”娇娘抱着云景的胳膊,小猫儿一样地撒娇,“又省一笔银钱,景哥哥真是我的福星。”
看妻主小孩子一般朝他撒娇,云景笑了笑。“等地整好了,我跟刘夫郎借几样种子,种点番薯凉瓜。”他弯起食指轻刮小妻主的鼻梁,“你还想吃什么,嗯?娇娇”
妈呀不行了,林晏娇简直扛不住,她看自家夫君都能看出鼻血!
她扑进景哥哥怀里,“我要吃油菜!景哥哥,我要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开得一片金黄,她要在油菜花田里野战,美死她!
云景半点不知小妻主脑中的龌龊想法,还在细细盘算,“好,我记得近山顶有几个大浅坑,我给你整出来种油菜花。我看家里房前屋后的田土都空着,我爹会编竹,等新房这一阵忙过了,我再去砍点竹子来,让我爹做点竹竿,给茄子青瓜爬藤用。再让爹编几个竹篓鸡窝,我看看村里有哪家新下了鸡仔的,去捉几只回来。”
娇娘从衣柜里翻出上一次去当铺剩下的银子,一把塞给他,“这里有十五两银子,还有些大钱,多少文我没数,大概几百枚。单独的五两是木工坊还没给的工钱料钱,说好完工了再结的,景哥哥记着。”
云景惊讶,妻主这么一番挥霍,家里竟还有这么多银子,后又想起妻主还曾有过一个跟着岳母打猎身亡的弟弟,只怕这不止是给妻主娶亲的钱,也含了岳母当初给小舅子备下的嫁妆,还有岳母岳丈存的棺材本。岳母岳丈能将妻主养得如此纯良,想必也不是会薄待儿子的人,只可惜进山打猎,就是搏命。
回得来,吃酒吃肉;回不来,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只余一声叹息。
娇娘揉开他皱起的眉,“景哥哥别担心,这些银钱你先拿着家里花销,我再想想还有些什么营生可做。平土养鸡这些事年后再慢慢搞,如今家里还在起房子,天天做饭已是辛苦。累着了我的景哥哥,可是要心疼死我的。”
“不耽误,”云景捏住她上下作乱的小手,“娇娇你看着家里起新房,我带春儿上山去平土就行房前屋后的田土鸡鸭,等新房子起好了再弄。”
娇娘心疼亲亲夫郎,“都入冬了,山里土都冻硬了,这时节你何苦去挖土?挖开了也不知能种什么。不如等来年开春雪融了,山里的土化开了,我跟你一起去挖,咱们三人不过几天就挖好了。”
“冬天还是有东西种的”云景捏住了一只手,另外一只还在到处点火,如云般的长发被她搅散了落在肩头,撒在床上,他有些呼吸急促。
“好好好!”娇娘浑身燥热,根本无心再听他说什么,她像快饿死的饥民,直勾勾的眼神简直要生啃了眼前人。
云景哪里不懂?
他干脆就吹了灯,遂了她的愿。
他的娇娇,人如其名,又香又娇又软。
叫人爱不释手。
于是第二天,林晏娇就懂得了什么叫人又菜瘾又大。
她浑身酸痛得没法站,一站就露馅。怕被人看出来笑话,娇娘干脆找个凳子坐下来,一边看着众人干活,时不时跟大师傅们嘴上商量着方圆地丈,家私摆放。
云景倒是意气风发,大步流星地在院里穿梭,忙碌着一顿顿饭。久旱逢甘露,一场两场毛毛雨哪里解渴?只是看小妻主腰肢酸软又追着他打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破土动工,开挖田土,夯地基,架横梁,每天二十来号人在秋鸣山腰的小工地上汗流浃背地干着,男人们起锅烧饭,女人们挖地平土,回填打桩,声声号子直冲云霄。很快林家的两进小院就打好了地基,框架搭好,架起了横梁,屋子初见雏形了。
木工坊的人拉来了第二车青砖石瓦,众人不到两天就全部砌好了,接着和泥将墙刷白。木工师傅将牛栏鸡棚架好,又来雕梁刻窗:主厅的梁上刻上了一副百子千孙,娇娘和云景新房的窗户上雕出一只报喜的喜鹊,在山茶花丛中回头张望,皆是云景挑选的式样。
进入腊月,秋鸣山开始下起簌簌白雪,林家青砖大瓦的两进小院终于完工了。
林晏娇不再搞什么礼仪繁复的完工仪式,在这个家家户户都在土里刨食,挣扎着糊口的小山村,请大伙儿吃一顿好的,比什么花哨的仪式都来得实在。
腊月十八,艳阳高照,在林家新落成的两进小院里,林晏娇席开八十桌,好菜好酒好肉,宴请四方。
玉斗村村长自不必说,还有和与林家交好的刘家王家,整个村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还有原身在宛平城郡学里的三五同窗旧友,同乡王云薄、知县之女卢照邻八十桌坐得满满当当,都来吃林家的开锅饭,共贺乔迁之喜。
村里的男人们天不亮就早早地来帮忙,各家阿公带着自家的小子女婿们进了灶房。洗腊肉、打鸡蛋,根本不让林家的男人动手。他们指使着年轻的男孩子们洗瓜切菜,挽柴生火。年长的调馅和面,年轻的掌勺颠锅,做红案的,切白案的,忙忙碌碌,各司其职。
只会砍柴打猎的云景尴尬站在灶房中间,倒显多余,干脆扭头随娇娘招呼客人去!
春儿倒是乐疯了,他可是今日乔迁宴上的团宠。白白胖胖的小包子穿着虎皮棉袄,活像个年画娃娃,看了就叫人爱!这边阿公疼,嘴里塞一块甜瓜;那边哥哥爱,给他编一只竹蜻蜓。小家伙泥鳅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这头卖乖,那头讨巧,处处都有人夸他,哪里还有往日那个刘家大郎唯唯诺诺的样子?
凉老爹坐在灶房门口摇椅上乐呵呵地晒太阳,招呼着老客,一旁黎叔守着瓜子花生,来人便给抓一把。
女客们皆是姗姗来迟,带着家里的老人孩子,几家几户,三三两两,结伴而来。林晏娇和云景站在门口,娇娘一身读书人的云纹长袍,云景也穿着官家夫郎的缠枝牡丹襦裙,一对金童玉女男大女小,看着倒也莫名的登对,来人莫不称道。
宾客们嘴里都是各种恭喜的吉祥话,如今林家娶了夫郎,又起了新房,众人纷纷贺着早生贵女,传家有人,看林家夫郎衣着光鲜,受尽宠爱的样子,想来也是好事将近了。
林晏娇大手笔地娶了夫郎,又起了两进的青砖大瓦房,有人真心贺喜,自然更有人眼红嫉妒。
林家是没有田产的猎户,林晏娇也是个不事生产的读书人,娶亲修房的钱从哪儿来?村里人只道是林家老娘进山搏命多年,给女儿挣出来的家产,林晏娇一次两次进城卖首饰,也不是没有村里人眼尖看见过。林晏娇一个个地将人捡回来,又一个个养得珠圆玉润,在别人眼中的丑夫、老翁、等妹郎身上花费大把银子,多少人暗笑她变卖祖产,背地里骂她败家子的人不在少数。
村里的男子们倒是嫉妒她家夫郎的好命。就这么一个隔壁村又丑又老十几年嫁不出去的玩意儿,被林秀才捧在了心尖尖上。不光一场婚事办得比谁都风光,还没有姑舅,进门就是当家做主的正夫,吃穿不愁。连他病得要死的老爹也吃起了城里大夫的药,一身病全养好了。
多少夫郎抚着镜中早衰的娇颜,恨自己只有嫁穷鬼被磋磨的命,扭头去骂不挣钱的妻主;多少小子半夜偷偷爬上山,巴望着自己也能救下个秀才娘子,借着救命之恩嫁入豪门,从此衣食无忧,吃穿有人伺候。搞得村长家三五不时就有人来半夜敲门,哭着说家里小儿走失在山里,求村长找人进山去救,叫村长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