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突变九
霞姐靠着门框，自膝盖的位置向下小腿的部分已经彻底的变成了镰刀一般的利器，她纤细的食指勾着书包的单肩背带，略微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是你，所以是你。”段闽精通废话文学，态度也是一贯的敷衍。
霞姐和段闽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两个人甚至算不上熟悉，只存在于彼此知道彼此的存在而已。
但凌商对段闽的肆无忌惮，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克制与压抑过，他对他的偏袒与莫名笃定的信任更是从未掩饰过。
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霞姐又心思细腻，多少猜到一些。
“你们两个吵架了？”霞姐问。
段闽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才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他这一次是打算找凌睿聊聊的，所以也没有带太多其他的东西，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必备品。
“为什么？”霞姐又问。
她很少会有如此热络的时候，至少不会如此的……热心肠。
像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大姐姐一样。
段闽垂下眸来，他双手垂在两侧，看着收拾整体的背包，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对霞姐说：“他想送我离开，他让我回到我的世界去。”
他甚少会对其他人说这些，今日若是换一个人站在这里，段闽都不会开口，但站在这里的是他没有任何联系地霞姐。
认识却仅仅只是认识的关系。
也许有些话，对着陌生人反而更容易开口。
段闽说完就转身去拿手电筒了，没有要等霞姐开口的意思，但霞姐却在段闽握住手电筒的那一刻说：“凌商说得很对。”
段闽的动作一僵，朝着霞姐看了过来。
霞姐垂着眸子，房间的光柔和地打在她的脸上，神情却莫名地有些哀伤，她说：“小闽，也许你看到这里的人，会想救他们，会希望能够带着他们反抗。可实际上，甚至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段闽垂下了手来，他大约有点懂她。
“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这样，死亡，生存，努力挣扎。”霞姐的声音低低的，“累的时候不能倒下来，危险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临，也许上一秒还活着的人，下一秒就没了。”
霞姐转过头来，她温和地笑了一下，那是相当温柔的一个笑容，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而已：“小闽，这不是游戏，这里会死人的。你在这里死去了，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与你不相干，你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段闽将手电筒放进了背包里，深深地看了霞姐一眼说：“是的，我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也清楚这里会死人，我更清楚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霞姐，我见过的死人与人间惨案，也许不比你们少。”
霞姐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笑了一下：“你比我们想得通透，不过也不要怪凌商，他比任何人都紧张你。”
段闽将背包的拉链拉上，紧紧地捏着拉链头，他点了点头：“我懂。”
二字虽然轻，但却掷地有声。
他并不生气凌商对他的利用，也不介意凌商急着要将他推回他的世界。
他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我只是以为，他多少能够懂我的那份心思。”段闽擦着霞姐的肩膀走出去的时候说了一句。
霞姐愣了愣，有些愕然，也有些惊讶。
过了片刻之后，她追上了段闽：“我并没有要为凌商说好话的意思，说实话，作为一个老大，他很合格。会在一些特殊时候，用一些比较特别的手段。不过在感情上，他是个一穷二白的笨蛋。”
段闽似乎很喜欢霞姐的这种说法，嘴角向上勾了勾，心情似乎也跟着愉悦了一些。
“小闽，感情是一个学习的过程。”霞姐与他并肩走着，“我不敢保证凌商能能不能满分毕业，但想来以他的人品来说，修得及格应该可以。”
这段话让段闽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转头看着霞姐说：“我知道，我和他一样，在感情里，并未见的是什么好人。”
霞姐便轻轻地笑了一声，不再继续往下聊了。
基地的门口有时瑞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车，段闽开车，霞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发动车子的时候，段闽朝着基地里面望了一眼。
距离他和凌商发生争执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彼此都没有找过彼此。
像是两头倔强的牛，谁也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大约盯着基地的大门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段闽清楚，今天凌商是不会出来为他送行了，这才垂眸发动了车子，朝着凌霄宝殿的大门而去。
等到车子的影子几乎消失不见的时候，凌商才从基地正门旁边的保安亭里走了出来，目光深深地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时瑞坐在保安亭的屋顶上，一条腿垂着，悠闲地晃悠着，另外一只腿屈起来，她手里握着一颗橘子，侧头看着凌商，笑了：“既然那么舍不得，怎么不一起去？”
“他不会想让我一起去的。”凌商说得笃定。
时瑞剥开了橘子，将一片橘子塞进了嘴里，酸涩的果汁在口腔里爆开，时瑞含糊地问了一句：“他不让，你就不去了？”
“去。”凌商转过身来，提起放在他脚边的背包，面色有些沉，“我不相信凌睿。”
他的决心没变，一开始不该把段闽拉进来，可他愚蠢。
说是不甘寂寞也好，说是春心萌动也罢，总之他以一种愚蠢的方式让段闽入了局，可现在凌商后悔了。
等段闽给他摘掉了芯片之后，他还是会亲自送段闽离开的。
他们本来不过是两个平行线，虽能看见，却应该永不相交。
然而命运玩闹，反而让他们之间有了不该有的交集。
错误的命运，就应该被订正。
“喏，给你。”时瑞把一把车钥匙扔给了凌商，“摩托车的车钥匙，你总不能走着去，等你到了，凌睿的目的估计也该达成了。”
凌商接过钥匙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知道凌睿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