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质问三
树人很快燃烧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地在凌商的周围响起，他的双眼也冒出幽蓝色的光芒，从半空落在地上，漂亮地摆出了一个漫威英雄出场地经典姿势。
“老大！”袁谷的一只翅膀被撕裂，只留了一点皮肉堪堪地挂在他的肩胛骨处，血液溅了他半身。
他跌跌撞撞地飞到了凌商的身旁。
狌狌的一只手断了，腿脚不利落，他洁白的兽毛上染满了鲜血，速度比平时慢一点，但也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便奔跑到了凌商的身边。
最后是霞姐，她的双臂都已经不在了，鲜血飞溅，漂亮的裙子上面，英气逼人的脸颊上，都是血珠。
在他们的周围，有死去的手臂粗的蟒蛇，有一人粗的树人在燃烧，但更多的是依附着酆都城苟活着的那些人。
孩子在一开始就被老树藏了起来。
但是老树太老了，他已经庇护了他们将近一百年的时间，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以往原本是婴儿与孩童在这里‘重新投胎做人’的酆都城，也会不知在何时，便会消弭不见。
蟒蛇与树人见凌商浑身被幽蓝色的光芒包裹，自知敌不过，不再恋战，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等他们一走，接近于半残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商却立刻朝着峡谷的方向奔跑而去。
小闽！
别出事。
千万不要出事。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若干年前如梦幻一般的一夜，让他以为是在做梦，梦醒之后，从那座古老却又充满烟火气的城市里醒转。
以为那不过是听老树讲了太多古老的故事，而产生出来的臆想。
直到段闽的出现。
但他也并非是一开始就对段闽放下了戒心，‘孕婴所’从小给每一个婴儿在身体内部植入了芯片，对外所宣布的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确实，因为芯片的缘故，人们放弃了更繁杂的手机，电脑。
因为芯片用人体做主机，以想象力为核心，不再对任何硬件有性能的要求，无论是办公还是私人生活，都更加的方便。
但同时，逃不过大数据的监控。
植入的芯片会密切的观测被植入者的意识，行为，甚至会控制人心。
这么多年来，与凌睿的对阵，让他怀疑，是凌睿在某个瞬间窃取到了他曾经的梦境，为此而专门制造出了段闽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
一趟‘凌霄宝殿’之行，让他彻底地打破了顾虑。
小闽从没有被植入过芯片，小闽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
小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他！
是那个说让他一定要坚持住，他一定会找来的小闽，是他！
凌商跑得很快，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目光焦急地寻找着段闽。
他说过，段闽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礼物。
凌商现在要收回这句话，因为段闽只是上天送给他一个人的礼物。
他记得那个梦幻的一晚，段闽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过古老城市的街市，看着段闽急匆匆地进入了一栋白色的建筑，他跟着他，走进了那个地方。
消毒水的味道，婴儿的哭啼声。
坐在病床上，怀抱着婴儿刚生产完，一脸疲惫的母亲们。
看到产房外，一批又一批的人们为一个或者两个生命到来时的欣喜。
段闽带着他走到了学校，看那些豆丁一般的孩子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看着年轻的父母，或者年迈的老人在学校门口处接送这些孩子。
他还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母亲，推着婴儿车走在路上。
婴儿发出啼哭的声音，她们会俯下身来，将他们抱起来，轻拍着后背，用温柔的嗓音轻哄着他们。
那是一个与‘凌霄宝殿’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里的孩子，生来被期待，不被塑造，没有从小植入芯片，没有所谓的数据分析。
那个‘乌托邦’是小闽给他的。
可是小闽却什么都不记得，他不记得他，用陌生的目光盯着他。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失望，再动情动，他陷落了。
“小闽！”凌商终于到了。
他喘着粗气，周身依旧燃烧着熊熊的幽蓝色的光芒，如同一团火焰一般。
段闽扛不住了，紧咬着牙，从嗓子里嘶哑着挤出一句：“快来帮我！”
凌商飞快上前，助跑之后，一个用力蹬，直接跳到了蟒蛇的头顶，他倨傲地站立在蟒蛇的头顶，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朝着蛇头一砸。
皮肉与坚固的鳞片相撞，却只是不痛不痒的一拳。
周围一静。
段闽惊骇地看向凌商，瞳孔微缩：“凌商？”
包裹在凌商身上的幽蓝色光芒一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凭空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他吐出了一口鲜血了。
段闽一急，趁着蟒蛇也发愣的瞬间，向后退开，他收起手术刀，将手术刀变换成正常的大小，直接扔给了凌商。
“凌商！接住！”段闽吼了一声。
动作间，那片光幕再次出现了，更清晰，也更逼真。
红黄两条线已经窜到了顶峰，原本灰掉的绿色数据线在这一刻陡然亮了起来，十分的刺目，原本代表生命的绿色，却在这一刻，让段闽的心中一慌。
他立刻看向凌商。
凌商捂着心口，伸手将手术刀接住，用另外一只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嘴角，他硬忍着巨大的疼痛，对段闽说：“没事。”
没有了。
结界已经开始不稳了。
那些被屏蔽掉的电波再次侵袭了他们，如果找不到第二个宜居地，等老树不在，他们终将臣服于‘孕婴所’的掌控之下。
“凌商，撑住！”段闽罕见地有些话多，他的面目格外的冷静，“我说一二三，你双手握住手术刀。”
凌商双手握住了手术刀，手中的手术刀陡然变大。
蟒蛇在此刻终于回过神来，扭过巨大的舌头，似乎恋恋不舍一般地看了一眼段闽，然后扭头，毫不留恋地朝着峡谷外而去。
段闽身前的光幕再次消失不见了。
幽蓝色的光芒包裹住了凌商的手臂，他用刀尖狠狠地扎进了蟒蛇的头部。
蟒蛇发出怪兽一样的惨叫声，口中叼着的小甜也紧跟着掉落。
段闽没有时间想那么多，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小甜抱在怀里，却因为冲势太猛，隐约感觉越过了结界。
他抱着小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消掉了那股冲击之力。
但是抬头却见凌商紧张地看着他。
“小闽！回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