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身上的伤
“她不能留。”吴老人是上了年纪，但眉目清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沧桑的语调从他的嘴里传出竟有几分森冷寒意。
“放火烧死他们，警察来了，就说叶老师夜里掌火不小心自焚了，大鸣见义勇为救人未成，自己也被烧死。”
“吴老，您……”妇女顿时被吴老的狠心吓呆了。
吴老不理会妇女的惊愕，转身对身后一帮茫然失措的村民道：“你们要是不想平尧山区永远得不到上面的重视，就听老头子的话来做。”
有一会的鸦雀无声，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
“俺听吴老的。”
……
随后，同意服从安排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叶沧粟瞳孔猛缩，瞪着眼前完全像是被洗脑的村民们，还有那个让她产生恐惧的苍老身影，一时想到他们真的会放火烧死她，便立即扭动着被麻绳束缚的身体。
她疯狂大叫起来：“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们不能这么做，这是违法的，你们会遭到法律制裁的，到时候整个平尧山区都会被封锁……”
她还想着用道德叫醒眼前这帮没良心的人。
一些懦弱无能的农妇和汉子听到叶沧粟的话，心里确实有些畏惧，行动上也退缩了一下。
“只要叶老师和大明都死了，再把叶老师的住处烧成灰烬，无论当时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犯罪者，一切都死无对证。”吴老凉凉的声音浇灭了叶沧粟心头希冀的火苗。
看来吴老年少时读了不少书，也经历不少事，遇事镇定自若，简直一个人精。
他的话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带着一丝蛊惑和自信。那些心有余悸的村民们顿时无所畏惧起来，他们觉得吴老说得对极了，一切都烧没了，岂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
……
他们挥动着火把，将这句话当成驱散害怕和罪恶的口号，一道道振奋人心的声音掩盖着他们的犯罪心理。
那一声声口号似催命符般传遍小小的平尧山区，可是他们却不担心会有人听到，因为他们生活的地方那么偏远，那么荒凉贫瘠……
若非他们其中有人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地去到几百公里外的镇上露面，祈求得到一些援助，恐怕数十年如一日的无人问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在大人们披着“人皮”斗志昂扬下，他们的孩子却是一脸懵懂纯真而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为什么吵着要放火烧了温柔的叶老师。
或许是天性，亦或是父母往日作风的熏陶，孩子们只能眼噙泪花，脆弱无助的抓着各自父母的裤脚眼睁睁看着叶沧粟在木桩上挣扎。
吴老看到现场已经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用眼神示意李大狗放火。
李大狗抓住火把，听着叶沧粟撕心裂肺的叫声，脑里再回想吴老说的话，一咬牙，最后往前走几步，点燃了柴火堆，又退了回去。
沾了些许油渍的木柴堆里缓缓燃烧起了熊熊火焰，洪亮的口号戛然而止，顿时，只有叶沧粟干涩的嗓音还在响起……
“你们会下地狱的，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世世代代都出不了这个地方……”
叶沧粟一声又一声诅咒直击人心，但他们始终无动于衷。
她怎么挣扎都弄不断绑着身体的麻绳，最后炎热逼身，烟火气熏鼻至喉，引得她吸进口腔后咳嗽不止，火焰也快要蔓延到她的脚下了。
她感觉全身火辣辣的，无比滚烫，所有反抗的力气瞬间消失殆尽，脑子猛地一阵缺氧，在陷入昏迷之前，她好像听到有人在高声喊：
“着火了……所有屋子全都着火了……快来救火，快来救火……”
之后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尖叫声，哭喊声……
身体的灼热感没了，却有股湿润润的感觉，仿佛深陷一汪冰洋中流淌，刺眼的阳光透过眼皮，一抹亮光把她从黑暗中带了出来。
她微微睁开眼睛，忽而不适应明亮的白天，又快速把眼睛闭上，待不适感褪去后她又再次睁开眼。
叶沧粟看到眼前的景象，愣怔了一会儿，此刻的她正躺在一条小溪里，她的头部靠在一块圆滑的石头上，溪水涓涓地流着，浸湿了她的头发，还有她的身体。
小溪旁只有几棵大树遮住了潺潺流过的小溪，大树并不葱翠茂盛，可是在她的眼里，那阳光穿插叶枝的缝隙洒落下来的晶莹模样却是如此唯美青翠。
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叶沧粟下意识地想到这个问题，她坐起来，心里害怕而又怀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鲜活的触感，微热的体温，还有被烧伤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着，无一不证实着自己清晰的存在感。
她高兴自己还活着的同时却又黯然伤神身上的伤。
烧伤，还有心灵的创伤……
“醒了？来喝点水润润喉。”
突然一道低缓又娇媚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沧粟还对此前的经历心有余悸，顿时被吓到了，她本能地回头，只见一片装着清水的荷叶落入眼中。
“你放心，他们现在都自顾不暇，可没有心情出来找你。”
魅惑像磁铁一样吸引人的嗓音再次从对方的嘴里传出，好像被人看出了她的担忧和恐惧。
叶沧粟没注意对方话里的意思，顿了顿，将放在荷叶的视线向上方移去，便见到对方戴着一个宽大的草帽，身上披着一件完全盖住双脚的蓑衣。看不清楚容貌，但也给她一种气质非凡的感觉。
只是，这里荒凉贫瘠，为什么会有除了平尧山区的村民之外的人出现？
她起了疑心，想说什么时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便下意识地接过荷叶大口大口地饮用着清水。
“你如今的肌肤属于深二度烧伤，当下的环境没有合适的医疗，只能先让你泡在水里降温，幸好火焰没殃及到脸上，……但是，烧伤的程度也算严重，就算后面能够擦药治疗了也会永远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