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疗伤
坐在整洁明亮的医院里，许嘉禾刚才的抑郁窒息感正在慢慢消散。
“你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地上流的是你的血。”眼尾还是有点红，看起来十分令人怜惜。
“我带了弹（保命符）簧刀呢，那恶狗被我捅了三刀，估计是活不了了。”祁瑄抚了抚许嘉禾的眼尾，宽慰道，“没事的，我可是首都公安大学优秀毕业生，很厉害的，能被一条狗咬死？”
“嗯，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刚才真的好怕，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说要去那里吃火锅，我们就不会被那恶狗袭击……”许嘉禾抽了一下鼻子，弱弱地说道。
“这不是没事吗？你不用自责的，这种危险的时候，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陈立潇正在给祁瑄消毒伤口，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起来像个十分专业的白衣天使。
白衣天使此时翻着白眼：“你俩能不能回家再说这些肉麻话啊，当着一个单身美少女的面这么塞狗粮，很不礼貌的。”
许嘉禾终于笑了出来，看到祁瑄拧成一个“川”字的眉头以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连忙说道：“立潇，你轻一点，她疼。”
祁瑄看着陈立潇夹着饱含酒精的药棉在她左手的伤口上使劲擦拭，时不时还要戳一下，一记眼刀杀过去，咬牙切齿地笑道：“没事，不疼。”
陈立潇“啧”了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顿了一下，又奇怪道，“青阳近些年已经很少看到流浪狗了，更别说那么大的烈性犬，怎么会突然出现，突然攻击你们？是不是阿瑄你要跟它掰手腕惹火它了？”
“不是流浪狗，是有主的。”祁瑄自动忽略陈立潇最后一句话，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狗脖子上有一圈毛发比较稀疏，应该是长期戴项圈磨损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那是一条纯种的长毛狼犬，价格大概要到一万以上，不会沦为流浪狗的。”
陈立潇做出一个“哇哦”的表情，赞道：“姐姐真棒，姐姐懂的真多！”说完手一抖又戳了祁瑄的伤口一下。
祁瑄：“……”
……我怀疑你跟那狗是一伙的！
许嘉禾愤愤道：“我们去找那狗主人要个说法，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祁瑄脸色有点凝重：“我总怀疑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吗，那狗跑之前，还把我掉在地上的戒指盒叼走了。”
许嘉禾惊讶道：“就那个小男孩送的戒指？我现在问一下曲凌云是不是他送的。”
说完掏出手机，又被祁瑄拦下：“不用问了，不是他。”
“为什么？”许嘉禾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觉得狗不是攻击我们，而是攻击拿戒指的人。换句话说，它只是想要夺回戒指，戒指是因，遭到狼犬攻击是果。曲凌云对你有好感，不会让你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许嘉禾还在细细琢磨，陈立潇已经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什么戒指？曲凌云是谁？阿瑄你的情敌吗？那为什么又说是小男孩送的？”
许嘉禾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难道是祁东？你上次放狠话说……”
陈立潇立刻变了脸色，破口大骂起来：“那个混混去找过你们了？找你们要钱？混账东西！阿瑄你没理他吧，这种人，就要狠狠揍一顿！”
手上的动作跟着嘴巴一起用力，把祁瑄疼出一身冷汗，她抖了两抖，平复一下呼吸，咬着后槽牙道：“立潇，你还是帮我换个医生吧，我谢谢你。”
陈立潇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姐，要不我叫林医生来吧，就上次我妈要给你介绍的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医生，脾气很好，下手也温柔，他今晚值班哦。不过呀，我觉得他要是知道你和狼狗搏斗并让它嗝屁的事情，应该不会再想加你微信了。”
祁瑄看了许嘉禾一眼，说道：“那还是你来吧，下手轻一点，陈医生，我还想多活几年。”
陈立潇满意地“嗯”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小混混来找你，你怎么应付他？”
祁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靠，说道：“如你所言，揍了一顿，他说要找人收拾我。”
陈立潇皱着眉头：“结果不是找人揍你，而是找狗咬你？”
“可能……不是他吧，他买不起这么贵的狗，别人的又不会这么听他的话，这种狼犬很聪明的，也认主。”祁瑄有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好了吗陈医生，累了，想回家了。”
陈立潇在她绷带上打了个蝴蝶结，说道：“完美！你再去打个狂犬疫苗还有破伤风就行了。记住，手一周内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不要吃油腻，过几天我去帮你换药。”
祁瑄站起来，又想起什么，蹲在许嘉禾面前，捧起她的双脚，对陈立潇说道：“把药棉和碘伏拿过来，不要酒精。”
当着陈立潇的面，许嘉禾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被祁瑄牢牢抓住，捧在怀里，低声说：“不要动。”
她原本光滑白皙的脚底被路上尖利的石头和沙砾划伤，形成一条条渗血的红痕，十只圆润可爱的脚趾头也因为磕碰了石头而红肿着。
陈立潇乖巧地端着盘子过来：“嫂子的脚怎么这样啦？阿瑄你走开，我来就好，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放心，嫂子跟你这种糙汉子不一样，我会很温柔的。”
祁瑄没理她，自顾自夹着药棉浸了碘伏，一点一点帮许嘉禾擦拭着伤痕。
许嘉禾看着她头上的发旋，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微微俯着，眉眼低垂帮她处理着根本不算伤口的伤口。因为左手被咬得很深，痛的有点脱力，只能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左手稍稍托起，右手夹着药棉沾了碘伏擦拭着——认真的，细心的，体贴的，温柔的，像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陶瓷古玩。
记忆中，她们高中的时候，祁瑄也曾这样低眉顺眼蹲在地上地帮她磕伤了的膝盖上药。
许嘉禾的眼睫一颤，心里泛上一星点酸意，咬着唇也憋不住突如其来的哽咽，她呜咽了一声。
“怎么了？很疼？”祁瑄抬起头问道，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往许嘉禾的伤口吹了吹，“好点了吗？”
“没有，不疼的。”许嘉禾的眼睛逐渐被泪水浸润。
“疼了就跟我说，没事的，在我面前你不用忍着。”祁瑄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下一秒却被许嘉禾俯下身子抱住。
毛茸茸的脑袋，摸上去像一朵云，松松软软。
“我没有疼，不疼的。我只是……”许嘉禾俯得更近，在祁瑄耳边叹息道，“我只是，很心疼你。”
语气放得很轻很轻，尾音很快消失在空旷的诊疗室，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
“你不必什么都自己扛着，不必什么都懂，不必每次都这么照顾我……你也是女孩子，也需要人疼爱的，知道么？”
祁瑄愣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会好好疼你的。”许嘉禾蹭了蹭祁瑄的鬓边，呢喃道。
陈立潇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她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也不适合说任何话，实在是……太亮了，她只配在门外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