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动
晚上10点。
祁瑄还在工作室埋头查资料，手机提示音突然响了一下，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一个昵称叫“嘉禾”的人加了她好友。
微信头像是一个侧面全身照的美女，穿着及踝的印花长裙，复古而明艳，斜倚在吴哥窟巴音寺的石门上，微微抬眸，媚眼如丝。
祁瑄点击通过，并点开头像大图欣赏起来：宏伟的吴哥窟和美丽的少女，神秘、细腻、鲜活，摄人心魄，勾勒出一副自然与人文交错的美感。
祁瑄默默赞叹了一会，准备关掉头像的时候却不小心多点了一下，聊天界面上显示：
【我拍了拍嘉禾。】
祁瑄：“……”
她手忙脚乱补救道：【许小姐您好，我查了一些资料，也仔细研究了您带来那些报告，发现一处可以深挖的疑点，需要明天到您母亲出事的地点验证一下。】
许嘉禾秒回：【可以，我明天八点到你工作室接你，方不方便？】
祁瑄：【不用了，您发个定位就好，我自己过去。】
许嘉禾：【浅水湾门禁森严，你自己进不去的，还是我去接你吧。】
祁瑄：【那行，麻烦你了，明天见。】
她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许嘉禾没有多说什么，只能掩耳盗铃地希望对方没有多想，不然就太尴尬了。
但她高兴得太早了，还没过一分钟，许嘉禾又发来一条信息。
许嘉禾：【祁侦探每次找人聊天之前都会先拍一拍的么？这是业界的暗号还是个人习惯？】
祁瑄臊得耳朵都红了：【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不小心点到了。】
许嘉禾：【这样，那就好，我还怕不懂得你们业界的规矩，会显得没礼貌，你会不接我的案子（龇牙）】
祁瑄：“……”
……她故意的吧？
这女人看着正经，实际上腹黑得很。当然，她只敢在心里偷偷腹诽。
祁瑄：【没有的事，我就是不小心点到了。我这手机刚买不久，用着没有很顺手，你不用想太多。】
这样巴巴地解释着，却更显得欲盖弥彰了。
她好像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岔开话题。
祁瑄：【你的案子我接下了，明天给你看看合同。】
许嘉禾：【那可太好了，以后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你叫我嘉禾就好，不用过于拘束（转圈圈）（转圈圈）】
祁瑄：【好，那你也叫我名字就行。】
许嘉禾：【嗯，阿瑄，那晚安了（可爱）】
祁瑄瞳孔地震，五雷轰顶。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名字？她们还认识不到一天，就已经到了叫她阿瑄的程度了？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自来熟？
但她不敢问也不敢说，只能回复：【……明天见。】
回复完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看一会儿资料又偷偷瞄着手机，终于忍不住拿起来重新翻了一遍聊天记录，盯着许嘉禾发的那几个表情发愣。
龇牙……可爱……转圈圈……
祁瑄皱着眉头，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儿……毛病？
许嘉禾躺在床上憋着笑。
她认识祁瑄，认识很久了，她们高中都在青阳一中，祁瑄比她大两届，可惜祁瑄从未注意过她的存在。
许嘉禾眼神黯淡了一下，嘴角噙着的笑也慢慢淡了下来。
一开始打电话知道对方叫祁瑄，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她，那副傲娇拧巴的样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就是又瘦了一些，高中时期还有些许肉的脸颊现在更加棱角分明，眼神也凌厉许多。
总之看起来……更姬了。
一想到对方刚才吃瘪的样子，许嘉禾又低低笑了一声，如果她真的能帮自己找出妈妈去世的真相就好了，许嘉禾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手背盖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小心一点啊……”
第二天，老式挂钟敲了八下，许嘉禾的车就在外面鸣喇叭。
“这个女人怕不是钟表成精吧，怎么做到每次都这么准时的……”祁瑄嘴里叼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慌慌张张地锁门。
她穿着黑色衬衫和工装裤，背着一个双肩包，嘴里叼着面包，坐上副驾驶座，含糊不清道：“走吧。”
许嘉禾还是戴着墨镜，她睨了祁瑄一眼，转过头熟练地挂档踩油门，掉头往浅水湾开去。
祁瑄想起昨晚被这女人调戏，有点不自然，便没有说话，只端坐在副驾驶座上安安静静地啃面包。
“你早餐就吃这个？”许嘉禾皱着眉头问。
“啊对，吃面包比较方便。我习惯晚上工作，早上经常起不来……对不起啊，是我考虑不周，我尽量不把面包屑洒在你车上。”
祁瑄想了想，拿出装面包的塑料袋平铺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接着掉落的面包屑。
笨拙较真的样子让许嘉禾哭笑不得，她又瞥了祁瑄一眼：“我不是介意这个，我是说，没营养。”
许嘉禾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她在感情这方面是块十足的木头，高中时期就有胆子大的女孩子追求她，但没有人能受得了她的不解风情，有几个女生还被她气哭过。
可谁让她长着一副好皮囊呢，长而浓的眉毛，无辜下垂的狗狗眼，挺翘的鼻梁，清晰优越的下颌线，不笑的时候十分凌厉、英气十足，笑的时候狗狗眼弯成月牙，露出一口大白牙，又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可爱修狗。
再加上一米七多的身高，因长期运动而身材匀称，留着齐肩中长发，有时候在脑袋后面绑一个小揪揪，浑身散发出一种姬而不自知的气息。
更要命的是，这人还聪明，成绩好，运动好，简直是行走的收割姬。
想当初，自己也是偷偷喜欢着她的众多女生的一员，悄悄留意着她，煞费苦心制造偶遇，每天把她写进日记本，仅仅一年，就把厚厚的笔记本写得满满当当。
但十几岁的暗恋，来得轰轰烈烈又一败涂地。
祁瑄直到考上首都公安大学离开青阳市，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像一块不通情感的木头，可能在她看来，爱情只是拖她后腿的累赘。
想到这里，许嘉禾有点神伤。
刚好到了红灯路口，许嘉禾稍稍偏过头看着祁瑄，那人正在很认真地啃着面包，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吃个面包也能吃出满汉全席的感觉，香得让人相信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美食。
面包让她瘦削的腮帮子鼓了起来，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耳朵也跟着一动一动，像一只啃着坚果的小仓鼠。
……可爱。
许嘉禾觉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一次见到她，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祁瑄用余光发现许嘉禾又在看着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局促起来，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
“那、那个……我昨晚不是故意吊你胃口的，只是这个疑点当面比较好说。”她咽下一口面包，“我看尸检报告里有一项写着：双脚脚背均有皮下出血。这个脚背瘀伤有点奇怪，一般高空坠落不会伤到这个位置，而且是双脚背同一个位置。所以我昨天找了点关系，看了当时尸检的照片，有一点头绪。等到你家了给你看看照片。”
许嘉禾深呼吸了几下，稳住了发抖的双手，应了一声。
时隔七年，要她重新看妈妈被解剖时的照片，她还是很难受，当年接到妈妈去世噩耗那种窒息的感觉又重新体会了一遍，像一只命运的大手，攫住了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
祁瑄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脸色，说：“我们看脚背的照片就可以了，其他不用看……其实你也可以不看的，我试验完再告诉你可疑的地方和结论……”
“没关系，我可以看的，我也想参与进来。”许嘉禾感受到了这木头的关心，放松不少，柔声道，“没想到你还挺神通广大的，七年前的法医鉴定照片都可以弄到手。”
祁瑄眉目微弯，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傲娇感：“干我们这一行，总得有些靠得住的关系。而且你作为家属，看一看也不算违规。”
许嘉禾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又得意起来了啊……这小木头，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她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