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浊气侵体
魔宫。
“陛下。”平灵来到他面前，提着一壶酒。
魔尊看她：“这么晚，所来何事？”
平灵摇摇手里的酒壶，笑道：“我白日里没喝尽兴，陛下陪我再喝点好不好？”
魔尊看她半晌，道：“好。”
三杯酒下肚，魔尊目中微微泛起迷蒙之色。
平灵迟疑片刻，举杯：“陛下，这杯酒我再敬你，谢谢你这么多天对我的好。”
魔尊笑了下，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平灵眼神闪躲：“没有啦，就是一千岁了，有点感慨。”停了停，“陛下，若我有天不在了，陛下会思念我吗？”
他不答，似乎清醒了三分。
平灵见状立刻将酒杯递至他唇边。
魔尊想也不想一饮而尽，仿佛想要说什么，意识却渐渐模糊，睡了过去。
酒杯落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不知滚落去了哪里。
平灵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
门被关上，寝殿里安静至极。
“会。”隐隐约约的声音，魔尊缓缓睁开眼。
牢房里，西延作为魔界大护法，轻而易举支开看守的侍卫，带平灵进去。
黑暗中，绿宁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脸上身上处处醒目血痕，头发乱蓬蓬的，早已没了初见时的俏丽模样。
西延和平灵大惊。
无形神力闪过，锁链被打开，失去束缚，绿宁自架上跌落。
“绿宁，绿宁。”西延连忙飞身过去抱起她。
绿宁虚弱地睁开眼，来不及说什么，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一般，又晕了过去。
平灵见状，立刻取出粒丹药喂她服下。
不消片刻功夫，绿宁脸色好转，缓缓睁开眼：“西延。”
西延握住她的手：“我在。”
绿宁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实在没有力气，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平灵内疚无限：“对不起……绿宁，都是我害你这样的。”
绿宁虚弱地笑：“我不是为了你。”
平灵看了看西延，咬唇：“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我会离西延远一点。”
来不及解释，西延将绿宁又重新绑回十字架上，轻声道：“再坚持一天，等我送她回仙界，就放你出来。”
绿宁点了点头，吐出一个无声的“好”字。
西延拉起平灵：“走。”
魔界出口处，西延三两下放倒门口守卫。
平灵从墙后出来。
西延拉起她：“走。”
平灵犹豫，抽回手：“我这样走了，你怎么跟陛下交代？”
“陛下不会杀我，你快走。”
“你就那么肯定？”平灵道，“虽然你对魔界有很大功劳，可万一陛下发怒，你不死也会重伤啊……”
西延看她半晌，道：“你不想走？”
平灵迟疑片刻，承认：“我舍不得陛下。”
沉默。
“你们不可能。”西延道，“魔界，仙界，不共戴天。”
平灵黯然。
西延道：“魔界的每个子民都深受仙界迫害，恨仙帝入骨，就算陛下对你有情，魔界万千子民也不会答应。”
平灵眼睛越来越红，仿佛要哭了。
西延道：“回仙界，做回你高高在上的公主。”停了停，“再见面，就是仇人。”
“大哥……”
西延拉起她：“走。”
突然，强大浓烈的杀气滚滚而来。
熟悉的黑暗气息，是他！平灵惊。
“偷逃吗——”低沉的声音，冰冷，刺骨，隐隐透着怒意。
狂风卷地，飞沙走石，前方不远处现出一高大身影。
魔尊负手而立，冷冷看着眼前二人。
“陛下。”平灵喃喃道，声音颤抖。
魔尊道：“区区迷魂酒，也想放倒吾，天真。”语毕，抬手，掌心光华闪烁。
西延连忙将平灵护在身后：“陛下不要！”
掌翻，一道黑色神力直直打向二人！
两人被击飞出去，口吐鲜血。
魔尊缓缓走至平灵面前。
平灵捂着胸口喘息，抬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魔尊望着她，余怒未消：“吾待你不薄。”再次抬手。
平灵吓得闭紧眼。
西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浊气，浊气侵体！”
平灵睁开眼，看着魔尊：“陛下！”
轻轻的一声唤，仿佛万千神志都回来了。
手掌在空中停顿了下，良久，魔尊收回手。
西延立刻上前道：“陛下，绿宁身受重伤，弱魔医想去人间采药，担心陛下不允，才会出此下策，望陛下开恩。主意是我出的，我愿代弱魔医受过。”
“明日去刑房，自领五千鞭。”
“是，多谢陛下。”
回到魔宫，平灵第一件事就是想为魔尊请脉。
魔尊拂开她的手：“不必。”
平灵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掉泪：“陛下，你就让我看一下吧，怎么会浊气侵体呢，我明明每天都给你请脉，明明没事的……”
魔尊轻轻抚摸她的脸：“你的眼泪，令吾高兴。”
平灵抬头看他。
魔尊笑了笑：“你真的是去人间采药吗？”
他知道吗？平灵看着他略带戏弄的眼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迟疑着不敢作答。
魔尊放开她，道：“走吧，回你的寝殿。”
平灵上前：“陛下，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好不好？”
“走！”
平灵停住脚步，咬唇，赌气似的离开。
……
“主人，你怎么会浊气侵体？”
“许是方才气着了，调息片刻就好。”
“主人，绿宁怎么办？”
“她不能继续待在魔界了，魔界出口处的守卫们刚被西延打晕，想是还没醒来，你现在趁机送她回去。”
“是，主人。”
……
魔尊闭目，侧卧在榻上。
过了不知多久，平灵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
平灵小心翼翼来到他榻边，看了看熟睡的他，伸出手想要去搭他的脉——
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平灵吃吓：“陛下。”
魔尊睁眼，坐起身，看她，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我担心陛下的身体。”平灵道，“明明昨日还好好的，陛下，你需不需要三清水……”
话音刚落，魔尊将平灵揽入怀中。
平灵惊讶，吓得说不出话。
呼吸似乎比往常重了点，带着些许酒气，平灵感受到不对劲，暗自心砰砰跳，不敢动弹。
良久，魔尊放开她：“走。”
平灵撒腿就往外冲。
魔尊笑了笑，继续闭目，侧卧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