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嫁衣与纸人（修bug）
“诶你们先统一一下意见吧, 还内讧起来了。我就不陪你们浪费时间聊天了，请在今天下午给我答复哟。”
阿白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晃了晃食指：“请认真考虑一下后果，我还指望着你们给我拍结婚照呢。”
安尔冷淡地盯着它, 嘴唇挪动, 忽然转了个话题：“你跟阿花商量过了吗？这件事。”
阿白脸色一僵：“这事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她只负责待在屋子里, 安安分分当个新娘就行了！”
安尔冷嗤：“果然——戏里戏外都是个畜牲。”
阿白瞬间阴沉下脸色, 指节被捏得咯吱作响，但却没有任何行动。
“别只会动嘴皮子，我劝你们再考虑考虑刚才的事。”他甩起袖子, 转身离开。
闫岸试图眨了眨空洞无神的黑眸，仰起头看向上方，感知不到一切的眼睛总有种摆设、装饰品的感觉。
“……你生气了嘛？”念三站在闫岸身后, 小声问道。
“没有。”闫岸淡淡答道, 回忆起刚才发生的转瞬即逝的事件，倒有些感慨，“你真的……天生是我的克星。”
“我刚刚可接住了你诶。”念三忿忿不平。
“没说你不好。是我的问题。”闫岸垂下眸子, 淡声解释道。
她从楼上垂直跌落，被反应迅速的念三用时间回溯调整了一下坠落的进程和速度, 结果是接住了。
但好巧不巧，闫岸被迫与那双眼睛对视了整整五六秒。
心理san值跌破30, 视觉被强制剥夺，眼前一片空洞黑暗。
此时, 闫岸站在原地, 只能听见耳边念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走来走去。
她依稀记得, 在坠落过程中她穿过了一层可以被触碰到的膜，那一刻眼前的世界变红了，而就在那时，安尔和范绸的叫喊声也消失了。
“念三，你现在看一下二楼，是什么样的？”闫岸静静等待着心理san值的恢复。
念三定住脚步，没有抬头，平常道：“红色，扭曲的人影，站在栏杆上的纸人，坐着看戏的新娘。”
“……你早就知道了？”闫岸沉默一瞬，感觉他的语气过于平静了。
“嗯哼。”念三回应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从鸡窝里拿出他们刚刚一直在寻找的收音机，抖了抖上面的稻草。
从二楼坠落进入的世界，与原本的世界隔开了。
闫岸眼前的视线逐渐恢复，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世界，陡然沉默。
一片暗沉的血红色——如果不是先跟念三确认了一下，她甚至都会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砸到脑袋伤到眼角膜了。
微微抬头，向二楼看去：二楼的世界仿佛被一块半透明的红色塑料薄膜罩住了，玩家们隐约且扭曲的黑影在二楼走动，仿佛阴森的鬼影，一个形态清晰纸人新郎正站着，那位身穿红嫁衣的新娘坐在栏杆上，两腿晃动。
闫岸收回眼神，听到身后念三捣鼓收音机咔咔哒哒的声响，无奈道：“你弄收音机干什么？”
念三抬起头，眨眨眼：“这里面有剧情，你不听一听么？”
闫岸微愣，下意识想回过头，却感觉头顶一重，脖子僵住了，没转过去。
“诶，你总叫我别把脸凑过来——”念三出现在闫岸身后，软和的嗓音迫有些无奈，一只手微微按住了闫岸的头顶，防止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看你现在，一听到剧情就又忘了刚才还说我是个克星呢。”
闫岸自认理亏，但还是忍不住反抗了一句：“……行——但你能不能别总拍我头。”
念三扬眉，微颔下颌，抬起了搭在闫岸脑袋上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按住收音机侧边的按钮，放在闫岸身旁。
“咔哒”一声，机械条带运转。
“别回头，你只用听着就行。”念三悠然道。
收音机里粗糙卡带的声音响起，起初的几秒是混乱不清的，直到第八秒，才出现了某个熟人的声音。
“婚礼必须进行下去，管他们愿不愿意！”
第一句是女声，尖细而甜腻，略带烦躁。
“可是羊大叔他说他不同意这样搞啊！”
这是游戏最开始，他们碰到的那个装模作样的“道士”的声音。
小菲冷笑：“他就是想独吞！呵呵，我们先下手为强不好吗？你去叫上胡狗，只有他跟阿花聊的来，叫他帮下我们。”
道士：“好吧，那婚礼那天得让他们吃好点，别都没力气盖章了。”
小菲语气陡然严肃：“你记住了，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我找的一个驱邪道士，帮婚礼场所净化的，到时候别跟说漏嘴了，事后钱我们平分。”
道士随意道：“行吧，你可得说到做到……明早司仪就会来，千万别告诉他阿花阿白在哪儿，事情暴露了可就难办了。”
小菲沉默了几秒，缓缓答应：“……好，我就跟他说新娘新郎在楼上住着，不能见外人。”
这期间，收音机又滋啦滋啦响了半天，没有人说话。
声音陡然清晰，道士忽的问道：“我还想问你件事啊，就是那个娃娃，我好像看见是阿白做了送给阿花的，怎么跑到你手上了？”
小菲往地上摔了什么东西，语气怒不可遏：“……放屁！那本来应该就是我的！你别给老娘多事！”
道士声音一抖，怂了：“好吧，那我不问这个了——我问别的……你跟胡师傅到底什么关系啊？”
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揶揄和调笑的意味。
小菲手里捏着某种瓶子，咯吱作响：“……我恨死他了。老不死的东西。他总有一天会死的。”
“……”录音再次断开沉寂了。
紧接着，大门被某个东西撞开，屋内响起公鸡翅膀扑腾尖叫的声音。
道士站起身，碰倒椅子：“我艹鸡怎么跑出来了？快捉住它，婚礼那天我还要靠它的鸡血装逼呢！”
小菲慌慌张张：“哎呦喂，闹腾死了，快把它抓着，我先把收音机关一下，吵死了……诶这咋关呀，我不会——”
啪嗒一声，按钮弹起，收音机的录音倒带结束了。
闫岸眯着眸子，听得很仔细。这几段对话是分离的，有几个重要的关键词是“钱”、“盖章”、“被小菲抢走了的新郎送给新娘的布娃娃”和“驱邪要用的鸡血”。
又跟钱离不开关系。
小菲联络筒子楼之外的人-道士，勾结楼内的裁缝胡师傅，排挤出“想自己一个人一口吞金”的羊大叔，只为了在新娘新郎顺利完成婚礼之后，从他们身上获得某个被了盖章、生效了、有现实物质意义的纸张。
她不假思索，想起了游戏主线任务里需要的婚礼用品之一，那张遗嘱——这东西不就是明晃晃的“钱”么。
还有npc所说的婚礼即将用到的“杀鸡取血”，这一幕场景似乎似曾相识……昨晚默剧上演过的，“断头公鸡回魂记”。
虽说游戏剧情是在玩家的努力下推动的，但这些故事很明显都已经发生过了，就好像……他们不是在主动推动情节发展，而是被动地听了一场故事的倒叙。
闫岸的视线转向被红黑色薄雾覆盖住的楼梯口，声音平静如常，悠悠然道：“真是有意思啊……要不我们就顺着它的意思，等会儿上楼看看吧？”
做戏要做全套，玩游戏当然也得打通所有关卡了——这样才能获得丰厚且诱人的奖励嘛。
游戏总共给了他们六天的时间去收集婚礼用品，但现在看来，似乎用不着那么久了。
与此同时，站在木廊上的众玩家。
“生活管家提醒您：恭喜各位玩家成功收集到‘婚礼用品’之一收音机！！！目前进度：3/8
游戏已进行1日14小时22分钟，请各位玩家继续努力！”
“……那个npc拿到收音机了。”钱咏春皱着眉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安尔盯着纸人离去的背影，冷冷道：“闫岸没死。”
范绸莫名地并没有出乎意料，仿佛早就知道闫岸不会那么轻易且离奇的死亡。
他神情微微松懈下来，询问道：“你怎么知道？”
“看一楼。”
“还怪物？它就是个只会装模作样、刷刷小把戏的傻x。”安尔冷笑，嘲讽的语气毫无保留，“做戏都不会做全套，把自己人都给忘了。”
念三当时应该也在一楼，但在他们眼中，闫岸坠落到一楼死亡时，念三的身影当即消失不见了。
这个新郎纸人，就是个能力比范绸魔术技能都差了一大截的小boss怪物。
“房见。”盛昊强歪头盯着房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着我走，去杀了那三个人，完成任务。”
房见听闻二话不说，往裤腿上擦了把手心里的冷汗，急匆匆走上前，冲盛昊强笑着。
安尔回过头，一手插兜，缓缓走上前，冰冷的黑眸与盛昊强平视：“你就这么喜欢杀人？”
盛昊强再也装不下去了，满眼戾气：“你特么的别给老子多管闲事！！你以为就你那一把——”
“嘭！”楼梯口突然响起了某人猛烈摔倒滚落在地的声音，他们齐刷刷回过头，看向那人。
阿东不知怎么，从阶梯上直接失脚滚了下来。
他脸色惨白，两腿跪在木廊上，一手哆哆嗦嗦地扶着栏杆，眼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