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景梅染做的饭最好吃了!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四周像是拉开了一层白色的轻纱,飘渺虚幻,显得那么不真实。
顾揽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
分明是洁白如玉的雪花,却莫名令他觉得有些压抑。
顾揽衣伸手接住一片轮廓清晰的雪花,正欲观赏之际,却见手中白色雪花都陡然消失,手中赫然出现一只滴血的曼珠沙华,就像是死神正在向他招手一般。
与此同时,不远处本该平整的雪地里,伸出一只带血的手,诡异至极。
顾揽衣来不及多想,当即甩掉手中的曼珠沙华,向那人跑去,直接用手刨雪,想要将那人救出来,却不知为何,不论他有多努力,这雪始终刨不完,一如最初看见的模样。
末了不由急道:“你且忍一忍,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手上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卖力了,一边刨,还一边安慰那人,“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一定……一定可以将你救出来的……一定……可以的……”却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救不回来了,已经死掉了……”
顾揽衣刨雪的动作一愣,是谁的声音?
他陡然望向雪的下方,用自己被冻的麻木的双手握住那只血手,激动道:“你撑住,我一定可以将你救出来的,不要放弃。”
一下,两下,三下……
撑住,一定要撑住,一定可以救出来的。
“咦?”顾揽衣惊喜道,雪变少了,真的变少了。
太好了,可以了。
好不容易将那人身上的雪清理干净,顾揽衣却再次被惊到了。
眼前这人,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竟无一寸完好无损的肌肤,方才居然还能说出话来,顾揽衣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了。
待反应过来之后,他想要帮那人处理伤口,却见那人一直躲躲闪闪,不让他碰。
顾揽衣见此,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也不知是谁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残害至此,简直可恨。
想到此,他叹了口气,柔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将脸转过来,看看我,看着我的眼睛。”
顾揽衣也没想那人答话,他只想快点帮其处理伤口,却不想那人接了他的话,“你……真的?想要我转过来?”
不知为何,顾揽衣心里突然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转而扯出一丝微笑,轻声道:“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随着一个“好”字飘进耳朵,那人也一点一点转了过来。
直到整张脸呈现于眼前……
顾揽衣只听脑海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双眼写满不可置信,嘴唇张了又张,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漫天的雪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正在滴血的曼珠沙华。
“呵……呵呵呵……”
那人疯狂的笑着,身上数不尽的血窟窿里,血就像不要钱似的,稀里哗啦的往出流。
“顾揽衣啊顾揽衣,你迟早会被自己用生命保护的子民给杀死的……”
原本神情麻木的顾揽衣,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疯了一般的吼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这一生都在倾尽全力保护他们,他们怎么会……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的……”
顾揽衣全力的撕扯着缠住他的曼珠沙华,拼命的往外跑,那疯狂的笑声仍然充斥在他的脑海里,顾揽衣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不要……不要……不要……”
他拼命的喊着。
不断地向前跑,跑着跑着,身体开始急速下坠,原来不知何时,他竟是跑下了悬崖,这样也好,他默默想着……
顾揽衣突然从床上坐起,额头上的汗珠随即滴落,他苦笑道:“是梦吗?”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大亮,“好真实的梦啊!”
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被子里湿漉漉的,用手摸了摸,黏糊糊的,将被子一掀,瞬时眼睛瞪得老大:梦里的曼珠沙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国的国师,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子民杀死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这个声音……
顾揽衣眉头紧皱,眼里浮现怒气,吼道:“滚!”
“哥哥……哥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快醒过来……”
阿景,是阿景在叫他,眼前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顾揽衣镇静下来,慢慢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果然见阿景正单膝跪在他的床边,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阿景……怎么来了?”他坐起身来,“让阿景笑话了。”
景梅染炸了眨眼,“怎么会呢?”
顾揽衣以为景梅染是说“怎么会笑话呢?”,却见对方神色逐渐变得诡异,身上突然出现无数个血窟窿,红衣也变成了被血染红的白衣,幽幽道:“怎么会呢……阿景怎么会来呢……”
顾揽衣脸色大变,一把甩开那人握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梦,还在梦里,这一定是梦。”
他不能乱,不能乱……
不论那人如何怪笑,说什么样的话,顾揽衣都当作没听见的样子,闭上眼睛,心里一直默念清心咒。
一遍……
两遍……
三遍……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顾揽衣没有再听见那个鬼哭狼嚎的声音了,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入眼之处,却是一片黑暗,天还没有亮吗?还是?他依旧被困在梦魇里。
顾揽衣一把抽出放在床头的剑,决绝的刺穿了自己的手掌,顿时一股异常刺痛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顾揽衣自嘲一笑,慢慢呼出一口气,“终于……醒过来了,呵……”
看着流血的手掌,顾揽衣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便从床上扯了一块布料,很随意的将手上伤口胡乱包扎一通。
然后往床上一趟,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罢了。”
自言自语了一句,顾揽衣起身将衣服穿好,不知从哪儿去了一壶酒,兀自上了屋顶,边喝酒边看星星。
俨然一副好兴致。
第二天,顾揽衣自房门内走出来时,瞥见逐月正守在门口,嘴角一扯,无奈道:“我说逐月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不用这般勤勤恳恳的伺候我。”摆了摆手,“你说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找个媳妇儿回家,嗯?”
逐月惯来是个面皮薄的,被顾揽衣这样大喇喇一说,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忙摇着头否认:“不是,这……大帅……我……”前一刻还害羞的不行,下一刻却突然拉过顾揽衣的手,愤怒道:“何人竟敢伤了大帅?”
顾揽衣见状,暗自叹了声,心道:怕是又要被当公主一般伺候了。
“这点伤无碍的,你就……哎?”
顾揽衣一句话没说完,逐月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再回来时,手上赫然多了一个药箱,“大帅,您先进屋,我给您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包扎好了。”说着还将手掌摊开,示意血已经被制住了。
逐月却不买账,“大帅,您身为一国国师,如今又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大帅,万不该这般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顾揽衣叹了口气,默默抚额。
正想闪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红衣模样的俊美少年,还有那熟悉至极的声音:“哥哥,您能不能不要只想着他人,但求您稍微爱惜一下自己,我的心便可以少痛一些了,好吗?”
顾揽衣心道:“罢了,罢了,那就重新包扎一下吧。”
一刻钟后,看着自己被包扎的跟猪蹄一样的双手,顾揽衣还是不由得汗颜,娇气,太娇气了。
“大帅,大帅……”
远远地便听到有人叫自己,顾揽衣翘首望去,原是楚天霸,说来,自那天逐月宣了圣旨之后,所有人都改口唤他大帅了。
“楚将军。”逐月抱拳道。
楚天霸一看,原来还有一人,同样抱拳道:“逐将军也在。”再一看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药箱,一眼就寻到了顾揽衣异常醒目的手掌,惊讶道:“大帅怎么受伤了?”
顾揽衣好不容易将逐月糊弄过去,实在是不想再去一一糊弄其他人了,颇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想必现在,大家都已养精蓄锐就绪了,我们也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夺回失城了。”
可偏偏还成功糊弄过去了。
只见楚天霸双眼放光,跃跃欲试道:“对,是该让这帮龟孙子尝尝我们的厉害了。”
也不知顾揽衣施了什么神通,竟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将失去的五座城池全部毫发无损的夺了回来。
本就很响的名声,经此一役,更是响彻四方。
而在所有人都唏嘘的时候,我们的国师大人却躲在深山老林里边,与虎狼作伴。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一点点洒在那穿了一身白衣的男子身上,在他周围围了一圈野兽,其中的任何一只被放出去,都能将普通人吓个半死。
男子容颜清隽,盘腿靠坐在一颗大树旁,在他的左边是一头黑狼,右边是一只巨蟒,正前方则是一头狮子和一只老虎。
男子口里一直在说些什么,几只野兽像是开了灵智一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点一点骇人的兽头。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顾揽衣摆了摆手,“你们且回去吧。”
四只野兽听了,眼巴巴的望着顾揽衣,含着浓浓的不舍,走的时候还三步两回头的,叫人看了不由心生怜爱。
也不知顾揽衣是如何办到的,竟让四只动物乖乖听他念经,竟还听上瘾了。
似是念的累了,顾揽衣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凋落的花瓣从各处飘来,渐渐落了他一身,而其本人依旧睡得毫无知觉。
不知不觉间,白色的日光逐渐淡去,将天边晕染的一片橙黄。
突然间,在顾揽衣上空出现了一个黑洞,红衣男子从里面走出,他看着睡着的顾揽衣,宠溺的笑了笑。
“哥哥?”
这声哥哥叫的轻柔似是怕扰了那人的清梦。
正在这时,却见的几只野兽轻抓轻脚的移了过来,一看,可不就是先前听顾揽衣讲经的那四只开了些灵智的野兽么?
四只野兽在看到景梅染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抖了抖,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尽管如此,它们依旧没有退缩,紧紧的将顾揽衣护在身后。
景梅染挥手在顾揽衣周边布了个消音阵,转而看向四只野兽,轻笑一声,道:“倒是四只懂得报恩的野兽,不错。”
四只野兽许是瞧见景梅染没有恶意,便收了狰狞的表情,但却仍旧不曾离开。
“也罢,看在你们这般护着哥哥的份儿上,本尊便给你们一些修为。”说着他又是随手一扬,只见四道红色光晕没入四只野兽的身体里,,“你们如今可口吐人言了。另外,回去将体内法力完全炼化后,便可修成人形。”
话落,一掌将四只野兽掀到一边,自己则霸道地躺在顾揽衣身旁,贪婪地盯着顾揽衣看,彻彻底底的将四只野兽往给无视了个干干净净。
再看那四只野兽,可不单单是普通的野兽,这四只野兽分别是各个族群的霸主,只是此刻却沉静在兴奋里边,丝毫没有因为景梅染的举动而懊恼。
当然,即便它们生气了,也奈何景梅染不得。
“呀!吾居然可以说话了,太好了。”是那条白色的蛇王,“不过……我竟然是女的哎!好神奇啊。”
一边三兽听了,额头划过一阵阵黑线,末了,狮王道:“白蛇,你不要告诉我们,你长这么大都没弄清楚过自己的性别。”
“当然不是。”白蛇扭了扭巨大的身子,“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声音是女的,有些惊讶罢了。”
虎王:“……”
狮王:“……”
狼王:“……”
你本来就是女的,声音是女的不是理所应当么……
忽然,不知自何处起了一阵大风,待风过后,四只叽叽喳喳的兽王同时不见了,却听得一个颇为懒散的声音响起:“总算是安静了。”
景梅染此刻也是相当的无聊了,只见他一会儿靠在树上深情的凝望顾揽衣,一会儿又爬在树叶上望,后来竟是将自己倒挂在树上看,也不晓得顾揽衣看见景梅染这幅幼稚的举动之后,又是何感受?
挂了一会儿,景梅染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道:“对了,哥哥一会儿若是醒了,定会饿肚子的,要不……我亲自下厨给他做些吃食?”
说干就干,景梅染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毕竟还没有遇到自己学不会做不好的事情。
也不知景梅染施了什么法,四只本该消失了的野兽“突”的一下,四仰八叉的出现了,他吩咐道:“你们去给我弄些野味儿来。”皱着好看的眉头,使劲的想着做饭该需要那些东西,“啊,还有一口锅,一双碗筷,再来一些柴火。”
四只兽王战战兢兢的问道:“尊上,可还需要别的东西?”
景梅染再次很认真的想了想,半晌道:“没了,先就这些吧。”
“是!我们这就去准备。”
不愧是兽王,没让景梅染等太久,四只兽王便满载而归。
“尊上,这些可够?”四只野兽小心翼翼道。
景梅染望着眼前几乎堆成一座小山的野鸡野兔,还有半人高的柴火,以及一口不大不小的铁锅,然后会头望了眼顾揽衣,两只洁白如玉的双手大概比划了一下,道:“加起来比哥哥还大,够了。”
四只野兽亦是第一次参与做饭,见此,一脸好奇的看着景梅染,谄媚道,“尊上果然是尊上,一眼就看出来够不够。”
景梅染此刻也没工夫搭理它们,只见他用几根稍粗一点的木棒,先是将锅给架好,不过总觉得直接将野味好像少了点什么,同四兽面面相觑良久,景梅染才一拍手掌,道:“还需要水。”
蛇王闻言,跐溜一下不见了踪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口锅,再回来时,锅里已然装满了水。
景梅染赞赏道:“不错。”
然后继续开始忙活。
顾揽衣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一名长相极美的红衣男子,正将一只又一只活生生的野鸡野兔不要命似的往锅里丢,丢到实在丢不下的时候,连忙将锅盖一盖,紧接着指尖突然窜出红色火苗,刷的一下就将锅底的柴火引燃了。
不出意料的,锅里发出一阵“砰砰砰”的声响,还伴随着凄惨无比的叫声,直到这个声音从有到无,再也没有一丝声息。
旁边蹲着的四只野兽,八只眼睛发光一般的看着红衣男子,满满的崇拜。
不知是不是顾揽衣的错觉,他还依稀听到,它们似乎在说话,“哇,尊上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将饭做好了。”
“是啊是啊,竟然还做的如此完美。”
顾揽衣:“……”
景梅染也是颇为满意,道:“哥哥一会儿醒来就可以吃了。”
然后一转身,就看到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的顾揽衣:“哥哥醒了。”说罢一挥手解了阵,“正好我这饭刚做好不久,哥哥可是饿了?”
顾揽衣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却是饿了。”
“哥哥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帮您盛一碗。”
“好,我很期待阿景的手艺。”顾揽衣再次昧着良心道。
自景梅染手中接过碗筷,顾揽衣看着碗里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样貌的东西,面不改色的吃着,末了,还对一旁一脸期待的景梅染道:“好吃,真不错。”
四只兽王见顾揽衣如此说,一脸垂涎的望着锅里,眼巴巴的望着景梅染道:“尊上,可否让我们也尝尝?”
景梅染此时心情颇为美妙,很是大方的摆了摆手。
顾揽衣依旧淡定吃着自己碗里的不知名的东西。
直到四只兽王口吐白沫,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顾揽衣仍旧慢慢地吃着。
可景梅染却不淡定了,他忽的闪现至那口锅前,用细长的手指沾了一点黑乎乎的东西,送到嘴里,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好难吃!
随后一把夺走顾揽衣手里的碗筷,道:“哥哥,别吃了。”
顾揽衣却是一把夺过来道:“我觉得还好,味道挺不错的。”
“真的?”景梅染一脸怀疑。
“真的!”顾揽衣一脸真诚。
或许人类就喜欢吃这种东西,景梅染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