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艰难的生存
半趴在吧台后面的，是两个年轻男人，或许这个地方平时就很少有人来，一到晚上更是冷清的厉害，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推门进来，两个男人半张着嘴，都有些不知所措。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好歹问了一声：“你们有什么事？这里已经住满了，没空位了。”
他说的是没空位，而不是没空房。
洛溪一听心中就有些发堵，这得住成什么样子才能说出“没空位”这三个字来？
她忍了忍，说道：“我们不住，只是来找人。”
“找谁？”
住到这里的人，还很少见到有人来寻的。
洛溪想了想，“原本住在凤凰小区的，十三号楼的住户，是安置在这里对吧？”
那男人打开面前一本厚厚的大册子，拿出一只手电筒，边翻边说道：“是住在这里，不过最近天气骤冷的厉害，死了好几个，你说说名字，看那人还在不在。”
洛溪心中骤然一紧，韩擎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似乎给了她一些勇气。
她紧紧捏了捏拳，“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姓宋，大概六十多岁的一位老爷爷，他是跟着他的妻子一起住进来的，原本住在凤凰小区十三号楼，1504。”
工作人员其实有些不耐烦。
这么冷的天，缺水少电没暖气没空调，取暖全凭缩在一团，刚才这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就放走一些热乎气，这会还要问东问西，找人又说不出个全名，真是不想理会。
这个时候，韩擎飞朝着吧台上很淡定的放下了两支烟，那两个男人的眼中顿时发出了光芒。
可想而知他们都有多久没有摸过烟的滋味了？
“嘿嘿这么客气做什么”
虽然说着太客气的话，但是这两人的手可丝毫不慢，迅速的一人抢了一支烟，另一只手已经快速的翻阅起面前的大册子。
手电筒照着光亮，翻了好半晌，那工作人员才说道：“凤凰花园的人都安排在十二楼，你们去十二楼找找吧。”
洛溪心里难受。
宋爷爷跟宋奶奶年纪都不小了，而且宋奶奶的身体还不好，又要爬这么高的楼，也不知道宋奶奶的病有没有医生给她看。
她忽然有些后悔让宋爷爷和宋奶奶两个住到这样的地方来。
可平心而论，如果他们不住过来，接下来的天灾他们两个老人是否有能力抗的过去？
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熬的过近八年的天灾，哪敢轻易对这两个尚算陌生的老人许诺照顾呢？
她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掌心被韩擎飞轻轻握了一下。
“人各有命，你我就算比旁人多些机遇，在天灾面前也仍显渺小。做好我们自己的该做的，问心无愧就好。”
一路上，洛溪已经告诉韩擎飞宋爷爷的事情，也说了那两只本就是宋爷爷养的宠物，因为无法照顾才转交给她来代养的。
韩擎飞没说狗子已经在他的空间里搅得鸡飞蛋打，兔子炸毛，只暗搓搓的想着有机会要把这家伙好好训导训导才好，总不能每次扔进自己空间都祸祸鸡鸭兔子。
越往高处走，气味就越难闻。
就算是四星级的酒店，在缺水少电又人满为患时，每天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气味难闻是肯定的。
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个容身的地方住都算不错了。
有些人见洪水虽然暂时止住了，但全城的水电暖气以及网络几乎都呈现瘫痪状态，就算回家也依然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安全都不能保障。
这里虽然条件恶劣，但好歹可以保障人身安全，每天政府也会送最基础的物资过来，吃不饱，但也饿不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很多人都是这种想法，所以索性就在这里赖着不走。
听说原本有几个走了的，后来哭着喊着想要再回来，可是早就已经没位置了。
的确是没位置了，而不是没房间，也不是没床位。
一个房间十几二十平米最多，却塞进了近十个人。
毫无隐私的人挨人，肩并肩的半躺在地上。
洛溪跟韩擎飞手里打着手电筒，一间房一间房的看过去，所见之处无不触目惊心。
每个人虽然不敢说衣衫褴褛，形同叫花子，可依然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目光呆滞。
而且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男女同住！
洛溪觉得若不是韩擎飞陪着她一起过来，她会立刻夺门而逃。
一间房一间房挨着找过去，手电筒的光亮惊醒了不少人。
有的人目光带着疑惑，有的带着不善，有的带着探究，有的也带着别样的意味。
只不过洛溪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韩擎飞，就算某些人还有别样心思，也悄悄压在了心底。
终于在一个靠边的房间，洛溪看到了宋爷爷。
他身上的衣服依然还算整洁，可精神很是萎顿。半靠在墙边不声不响，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手电筒的光线照过来的时候，宋爷爷的神色才略略多了几分疑惑。
“宋爷爷”洛溪轻轻呼唤了一声，将手电筒的光线调暗，冲着旁边的人歉意的点点头，慢慢的走了过去。
韩擎飞就站在门口，没有过去。
洛溪来到宋爷爷身边蹲下，轻声说道：“宋爷爷，我是洛溪，小洛，您住在1501的邻居小洛，我来看看您。”
宋爷爷艰难的转动着眼珠，半晌才哑声说道：“是小洛啊你怎么来了？这么晚多不安全啊！快回去！”
宋爷爷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她晚上出门不安全，洛溪心里很难受，低声说道：“我来看看您，没想到这里的条件这么不好。”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宋奶奶的身影。
宋爷爷的旁边，半躺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看了一眼，也不认识。
宋爷爷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宋奶奶呢？可去医院看了？”虽然心中早有不好的念头，可洛溪还是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