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谁都是谁的过往
司弥和陆英谈起夏祈繁，这个曾经让茉晚梦见他就会惊醒的男孩，在茉晚的梦里会和白骨精一样，上一秒还是个普通的学生，下一秒就变得凶神恶煞，可怖至极。现在也只是过眼云烟。只是怎么谁都知道他？就因为那张脸？
“他妈不管他，也没空管他，就知道给钱，什么都不管。”司弥说。
“他妈妈未婚先孕，生了孩子，孩子的爸爸就不要他妈妈，你以为他身体里流淌的是什么血液？基因遗传里道德就不好。”陆英评价。
司弥没说话。脸上笑容照旧，只是茉晚看见那笑容有瞬间的凝滞。
“基因不好？你不是有问题吧。”茉晚皱起眉头，觉得这话听着很有问题。虽然施暴者很是可恶，可是这番评价还是让茉晚觉得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这段话对着司弥说，茉晚觉得格外不舒服。
茉晚继续冷着脸补。
“你又知道人家什么事情？怎么，你是皇家玛利亚伊丽莎白亚历山大爱新觉罗血统吗？不喜欢读书还和道德挂上勾？他确实道德不行，还扯什么血统。”
陆英反驳。
“我没有歧视不喜欢读书的同学，只是就我所知道的夏祈繁的事情就事论事而已。你炸毛干嘛？我就是觉得他们家人道德有问题。”
茉晚觉得这姑娘真是懂得戳人脊梁骨，什么话别人最不爱听她就捡什么说。
司弥也不说话，觉得自己真是嘴贱刚刚干什么要接陆英的话茬。茉晚又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和陆英杠起来。
教室里稀稀拉拉人都快要走光。
还趴在桌上刚刚睡醒的肖先屿迷茫的睁着眼睛，嘟囔了一句。
“别说了，都别说了。”企图让周围看起来不太友好，下一秒就可能动起手来互拽头发的女孩子们回归理性。
茉晚很凶的翻了他一个白眼。心道关你屁事。
肖先屿感觉到了来自茉晚的满满恶意。
茉晚转过头去，一只手拉着书包，另一只手拉着司弥，往外冲。
等走到另一栋教学楼，才感觉自己的书包怎么那么轻。哎呀，我去。刚刚收拾书包才把笔和水杯放进去，就转回头争执去了，再一回头手上已经无意识把书包链拉起来。
大脑短路，记忆缺失，直接就拎着空包走。还骂别人脑子不好，明明脑子最不好的就是自己。
“司弥，你去我自行车旁边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转身从教学楼的后方往教室移动。教学楼的后面是一片人工草地，但是墙角有一条很窄的水泥边。常有人下课忘带了什么，懒得绕圈，从后边翻窗户进教室。茉晚的位置更方便，书就在桌子上，桌子就在窗户边，茉晚只需要伸手就能拿到。
教室里人都走光，就算有不回家的同学也在这个时间去食堂吃饭。
教室里明明还有声音。
还是陆英。
“你刚刚在凶我？”陆英在跟肖先屿求证。
“我没有，只是让你们不要吵了。我在劝架！”平和的陈述自己的想法，并且着重强调了“你们”二字。
“我知道，不就是司弥么！她们家那点破事在南城也算是大八卦了，谁不知道。南城首富的老婆和继女，悠悠众口谁能堵的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司弥是，你也是。每日里奉承要教人家读书，要帮人家打水，人家司弥领你的情了么？”
肖先屿给陆英说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想让你难堪，你又何必让我尴尬。”
不管了，不管了，不敢管。他明明是为了陆英好，司弥和茉晚谁都不是好惹的主，肖先屿觉得陆英占不着什么便宜。
虽然不怎么喜欢陆英，但是这姑娘不接地气的模样还是有点当年自己傻乎乎给别人添麻烦的影子。
读书好但不太聪明的样子。
茉晚在外面听到火冒三丈。感情这姑娘是故意说给司弥听的，本来就是要讽刺司弥，怎么那么讨厌？还理直气壮的说教，说什么教，不就是嫉妒司弥？嫉妒司弥家有钱，嫉妒肖先屿对司弥好，因为她喜欢肖先屿。
茉晚想起陆英的各种奇怪传闻，这还真是谁也逃不过乌合之众，悠悠众口。
今日如此不留口德的给别人泼脏水，又不知谁人在背后传你的流言。
茉晚知道这种奇怪的事情和流言蜚语会传播的有多快。陆英转学来南中的原因也被那些文采斐然的传播者们宣扬的狗血且极富韵味。
茉晚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前两日去操场跑操，遇到八卦王者陶颖，从她那里听到的故事和最开始从司弥那里听到的，内核大致相似，表现手法却是夸张了许多。
“哎，大碗，你过来。你们班这个学期转来的那个美女学霸，你知道她为什么转过来吗？”神神秘秘的勾着茉晚的手。
彼时的茉晚并不知道关于陆英的谣言在南中校园里飘荡的那样火热。还打着马虎眼，笑嘻嘻。
“不满意就转学了，谁转学不都因为这个原因。”
“据说陆英特别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经常欺负班里的同学，晚上不让舍友睡觉，还支配别人帮她洗衣服，干活。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巴掌，身边一群小喽啰。她退学，就是因为她牵头一群女孩去打一个小女生，被学校劝退。”
茉晚听的皱起眉头。
“这也太扯了。”
“我也觉得有点，不过她成绩这么好，要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学校舍得放她走？而且这个已经是最不扯的，还有人说是因为平城有□□的头头看上她，她没办法才转回来。”
“。。。。。。”
“没办法，人红是非多。成绩巨好，长得巨美，还突然转学。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她身上。”
那陆英也是够倒霉的，要被大家这样负面关注。不知道这些传播她消息的人都是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件事的。
单纯的好奇？起哄？恶作剧？报复？看笑话？亦或是嫉妒？
茉晚不知道，她很同情陆英，但她无力改变。当她自己陷入流言漩涡时，能做的也不过是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悲情地自怜自艾，企图找到可以依靠的臂膀，实现从小看到大的偶像剧式的被拯救。不过现实却是千锤百炼的脸皮和疯狗式的反击。
不能像灰姑娘坐等王子，也不能像唐僧坐等孙悟空。
谁都能拯救你，谁都能毁灭你。靠谁不如靠自己。
茉晚没有翻窗户，想想因果报应，唏嘘的折返回车棚。
陆英经过停车处看见还站在那儿的司弥，也是无名的火往上蹿。
真是好笑，自己不说话，别人帮她报不平。她又不是恶意提起这件事，当时根本没想到那么远。
“戴茉晚，校服借我。”
肖先屿对茉晚说。
戴茉晚抬头看他，裹紧了身上的校服。
“你是不是有大病。”明明自己有校服，却非得跟她抢衣服。
肖先屿理直气壮。
“我衣服忘记带了，你的借我穿一下呗。”说着把自己的外套丢给茉晚，“你要是觉得有点凉你就穿我的。”
茉晚两只手拽着自己的校服。“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催师昨天特意强调让穿校服，那就是专门提醒你的。”
茉晚十分不满肖先屿把她的校服当成自己的行径。
“我忘了，真找不着。”肖先屿狡辩。
茉晚冷笑。明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当初硬要拿大号的校服，穿得不伦不类。
肖先屿真是无辜。他昨夜在家里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他的校服。他妈妈这俩天去照顾外婆，他确实不知道妈妈把他的校服塞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学校在高二期末考前举行了一次动员大会，大意是激励即将步入最后一学年的准高三生们好好把握最后的时光，不要蹉跎岁月，遗憾终身。顺便再对这一学年在各类竞赛中表现突出的同学以及学习优秀的全校前三名同学进行嘉奖。上台受表彰的佼佼者们跟领导合影，要求穿着校服。作为实验班，位置被安排在了最前面两排。
茉晚看着台上站着的几名同学，大多是熟悉的面孔，除了文科班那几个学生她不认识。肖先屿和陆英，谢婉莹站在讲台上受到嘉奖，距离太近，她看到在合影的时候陆英挽住了肖先屿的胳膊，和他贴得很近。
茉晚心里酸溜溜的。
以往她虽然肖想第一名而不得，但好歹也是那个紧紧贴着第一名的第二名，还有做梦的空间。
来南中以后，她连梦都不做了。
谢婉莹看见站在自己旁边的两人贴得很近，她一个人站在旁边就像是个陪衬一般。
陆英甚至直接挽住了肖先屿，那个瞬间肖先屿的行动明显停滞，姿势都有些别扭，一直在往旁边让。
谢婉莹从后面拉住肖先屿的袖子，也是陆英挽住的那只胳膊，肖先屿顺势回头抽出被陆英挽住的那只手，让出一个位置，谢婉莹就站在了中间。
肖先屿如释重负，和谢婉莹嘻嘻哈哈。
到了要下台的时候，陆英抢在肖先屿的身侧，摸了摸自己右边的校服口袋，平稳住声音对肖先屿说，“肖先屿，我有话对你说，等会可以晚点回教室吗。”
肖先屿对陆英警惕心很高，周遭的风言风语以及与陆英的矛盾都让他并不怎么信任陆英。
在陆英站在他身旁的时候下意识看向茉晚，茉晚也正看着他，看见他朝那边望，还对着他笑。
肖先屿挺抗拒的。
“别了吧。”他们俩有什么好聊的。
陆英仍是笑着用那双清亮如琉璃的眼含笑望着他。
“真的不会很久的，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小同桌。”
肖先屿更害怕了。转眼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不能怂。
陆英递给肖先屿一只蓝色丝绒的长盒子。
“送你的，肖先屿。”
肖先屿正考虑要不要伸手，还在思忖。
陆英一把拉起他的手，把盒子放在肖先屿的手心。
“临别礼物而已，别有负担。”
肖先屿摇头，“什么临别？”
陆英看着他笑。
“别这么看着我，学校里的那些谣言我都知道。我已经习惯了。”
陆英顿了顿继续说，“但我还是想要跟你说，那些都不过是谣言而已。下个学期我就会转学去首城。这是个秘密，也是我当初转学来这里的理由。肖先屿，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吧。”
这样的操作在肖先屿的认知里并不陌生，他倒是时常听人提起过。
“以你的成绩去最好的大学也可以，何必大费周折。”
陆英看着他笑。
“那你呢，为什么那么努力参加比赛。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
绝对保证万无一失。
肖先屿没做声。盒子拿在手里觉得很棘手。
“小同桌，即便所有的人都排挤我，我还是希望找谁倾诉一下我的委屈和秘密。这是我日常很喜欢用的一只钢笔，就当做是你听我倾诉和保守秘密的酬劳。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是我的心意而已。”
面对女神，肖先屿舔了舔干掉的下唇。
他好像不太擅长和这样美貌的女生相处。
他直觉不能拿陆英的礼盒，陆英却直接走开。动员大会结束，不少学生经过这片回寝室。陆英走出去又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朝肖先屿说了什么，声音很小，肖先屿并没有听见，只是看见陆英漂亮的樱桃小口张了张。
陆英笑靥如花。
“小同桌，大学再见。”
盒子摸起来很舒服，肖先屿打开盒盖，确实是陆英常用的那只钢笔，看起来就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