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何其短视
让武松去盯着那几个金人,程卓自然是放心的,但眼下城中有个宗泽,程卓总是不敢大意,当即吩咐道,“石秀,时迁,杨志,你们三人一起随武松前去。”
三人自无不可,当即领命。
“至于咱们,就一起去凑凑热闹,看看这登州城能办成什么宴会!”
……
即是知府相请,一众登州文武将官自然应约,一大早上,府衙前便喧哗起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没有请帖,程卓等人也不好进这府衙,况且这种地方,程卓得头脑不清楚到什么地步才会有这种想法。
程卓就算对自己实力有自信,也断然不会如此大胆,更何况他还有兄弟们呢!
就这么闯进龙潭虎穴,那不是无畏,是无知。
几人就在附近街边找了间食肆,依着窗台,静静望着府衙处。
不多时,程卓便瞧见宗泽、孙立、马政等人相继而来。
尤其是马政来时,那些将官蜂拥而至,极尽谄媚之态,想不惹人瞩目都难!
“这些登州城的武官怎么都这副德行,好似这狗官亲儿子似的。”
一众梁山弟兄看到这些登州将官做派,自然嗤之以鼻。
花荣也是不喜,不过却是朝程卓说道,“哥哥,能让这些登州将官如此对待,想必有些来头,哥哥可知此人身份?”
“身份?呵呵!这人是有点本事,被皇帝青睐。”
程卓只是一笑,原本他是真的对这马政没什么印象,可想到金人,想到登州,再联想到即将到来的海上之盟,马政的身份在程卓脑中一下子便清晰起来。
海上之盟作为北宋发展的重要转折点,程卓前世自然有过关注,而对此事起到重要作用的便是马政。
马政本是登州防御史,其人文武全才,更兼通晓辽金等文,便被宋徽宗密诏,成宋金海上之盟。
不过马政本人倒不是对金人有什么倾向,只是一心完成朝廷所命。
但到底短视,甚至可以说,当下参与密谋海上之盟的朝中大臣,都没有发现这桩密谋最终为大宋带来了什么。
诚可谓国家祸变自此而始!
不过眼下,马政确实有些自得,若海上之盟成,那便有机会收回燕赵之地,那他自然得以青史留名。
当然,一众登州将官并不知晓此事,只以为马政为朝廷委派重任,北上买马,如今归来自然功成,不日便将回京受赏。
在他这献殷勤,若是撞上大运,自然有机会离了在登州,回归京师。
望着被众人恭维的马政,孙立站在宗泽身旁,神情有些别扭,本为淡黄的面庞,一时间竟然有暗黄。
“哼,不过是机缘巧合来的是时候,咱们和梁山大军浴血厮杀时,这厮怎么不冒出来?”
“哎!”
宗泽抬了抬手,很是无所谓地说道,“能打退敌军就好,不必计较这许多。”
只是望着这一众武将的做派,宗泽还是有些难耐,沉沉叹了口气道,“先进去吧,正好与王大人议议一些事务!”
“哼!”
孙立冷哼一声,衣袖一摆,便与宗泽走进府衙之内,倒是弄出了些动静,让这伙官军侧目。
不过很快就抛之脑后,转头又继续吹嘘着马政。
……
程卓等人静立阁中,看了一场好戏。
一番不见刀兵的较量落入程卓眼中,对于孙立的反应,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孙立本就不是什么贪慕虚荣之辈,但为人又确实有些问题。
不过这一幕落在花荣等人眼中,对孙立倒是大为赞赏,颇觉孙立其人
见程卓也望着孙立,便道,“哥哥,要不将这孙立也请上山来?”
程卓开口笑道,“孙新与栾教师等人都在山上,这孙立如何走得了?”
众人想到此处顿时转头看向栾廷玉,栾廷玉也没想到话题竟扯到他身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人相视一眼,随即大笑起来。
宗泽孙立两人进了府衙,马政也未同一众官兵在外久留,立时大步迈开,踏进府衙。
知府早已等候在此,马政来时,其正与宗泽相谈,下首坐着便是孙立。
瞧见马政,知府立时起身,开口道,“马大人,请!”
“不敢,大人请!”
马政拱了拱手,来到左首落座,与宗泽相对,其余将官官吏分散而坐。
“此番仰仗诸位舍生忘死,登州城得以保全,请满饮此杯!来日本府上报朝廷,为各位请功!”
“谢大人!”
一番觥筹交错,可谓宾主尽欢。直到傍晚,方才结束。
众人本已起身离席,不想知府突然开口,“马大人,宗大人,还请留步!”
宗泽本欲起身离去,不想知府开口,虽心中有异,却并未多说,只是与孙立交代道,“今晚巡视巡视城防,近日人心初定,不可掉以轻心。”
孙立忙应道,“大人不必计较,自有末将安排。”说罢,便疾步而去。
马政也不由朝着宗泽点头赞道,“宗大人心系百姓,实乃我等楷模。”
“马大人言重了!老夫不过尽忠职守罢了!”
“呵呵!”
知府笑了笑道,“自从宗大人来到登州,此地可谓是风调雨顺。今日将两位留下,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宗泽道,“王大人所为何事,尽管直言!”
“哈哈!”
知府朝马政笑道,“宗大人不是外人,今日便把话说开了!”
又转头看向宗泽说道,“大人可知马将军北上何为?”
宗泽闻言一愣,片刻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听闻马将军奉皇命北上买马,为组建骑兵所用,难道还有隐情?”
马政沉默少许才道,“某奉皇命,渡海前往金国,商议结盟之事,共同攻取辽国!”
知府连忙开口道,“此事乃是数月前本官见有辽人渡海而来,之后便派遣数人探寻海路,寻得一条通路可绕过辽国,直抵金国。如今金国军马与辽人争战累年,争夺地土,已过辽河之西。今海岸以北,自苏、复至兴、沈、同、咸州,悉属金国矣。辽国已进颓势,若宋金签到盟约,大宋出兵,则灭辽可期,燕云之地可收,此乃绝好之机!”
说到此处,知府与马政脸上都涌现几分自得之色。却浑然不觉宗泽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知府仍是自顾自地说道,“宗大人通判登州,有监察官吏之职,不日本官便要回京述职,还请宗大人上书美言几句,也当是全了此事。”
听了这番话,宗泽顿时明了。
“难怪独留老夫与马政在此,不过是想让老夫说上几句,免了前番贼寇袭城之责,怕老夫不肯,又拿出马政的事来。可这盟约又岂是好事?”
可这些事眼下都已是小事,宗泽哪里还管得上什么美言不美言的,当即起身朝知府拱手,急声道,“大人,这金国虎视眈眈,岂是易于之辈?且不说辽国能不能灭,就算是灭了,那金国又岂会放过大宋?此盟约绝不可立!”
知府顿时皱起眉头,心中暗骂,“这宗泽好不识抬举,宋金联盟乃是国策,如何能被你这老匹夫搅和?若是如此人所愿,那本官呕心沥血所谋,岂不白费?难怪这般年纪仍是个通判,原来如此!”
听宗泽这般说,知府哪里还有好脸色,当即板着脸,斥声道,“本府好心与你言说,你不听便罢,何以攻讦朝政?”
“哼!”
知府冷哼一声,衣袖一摆转头朝马政看去,见其脸色变换,顿觉不妙,连忙开口道,“马将军,本府书房之中尚有一些物件需将军转送金使,还请移步!”
说罢也不去看宗泽,拉着马政快步而去,独留宗泽一人,孤零零站在堂中。
可宗泽也顾不上这些,心中大急,“看王知府这般折腾,恐怕盟约已是箭在弦上。不行,老夫这便回去上书,誓要阻止此事!”
想到此处,宗泽哪里还待得住,连东西都顾不上清理,急匆匆地冲出府衙。
如此场景,让待在酒肆的程卓等人看得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