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苦逼女主苦逼剧情
那一棍狠狠落在脑后,白善水开始失去知觉。
【嘭—】沉重的大门破开,屋外风雪溅入,白衣素发的女子踏光持剑而来。
衡玉终于找到女主,黑瘦,浑身脏污,血迹淋漓,趴躺在地的身体死死搂着一只白狐,只是那身体没有起伏,跟死了一样。
那粗嗓女人还在打骂,手中的棍棒重重抬起—
“不详的贱货,跟你那谋逆的爹一样,早点死了好—”
话音未落,棍棒从手中滑落,衡玉一剑穿透了那个面目扭曲的女人。
白善水不知道自己被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抱起,也不知道那双手轻轻抚去她身上的脏污,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醒来,她看到站在床前的白衣束带的女子,她以为这是来领她魂魄去阎罗殿的白无常,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女主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不会,她还没有走完炮灰工具人的剧情,世界不会让她死的】
【呵,居然让女主当炮灰】
白光在衡玉的脑中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是大男主权谋世界,剧情流,不需要女人】
衡玉耸肩:【这么说的话,我要想保住女主的命还有些难度】
衡玉,字道之,现任浯洄观大师姐,下一任大周朝国师的既定人选。
可惜是个不思进取,文不成武不就,修行低下的废材。
她的另一层身份是万神界帝都大学的社会学博士,却在毕业后去美利坚旅行的路上被喝醉酒的天帝老儿点进了万千世界中的某一个大男主权谋剧清流世界,从此作为[女主福利保障局]的一名工作人员,过上了拯救苦逼女主的苦逼生活。
浩瀚万宇散落万千世界,万神界落于星罗棋盘一样的万千世界之上,由万千世界支撑而成,也负责统管万千世界。
万千世界按照各自的世界剧情运行,每个世界的男女主角都是维持世界运行的核心,若是男女主之一死亡,世界则无法继续运行,继而发生坍塌,最后湮灭在万宇中,若是万千世界不断毁灭消散,终有一日万神界会从万千世界之上陨落,因此万神界中的万神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拯救将要坍塌的世界,保护世界中的主角,维持世界运行。
然而某些世界热爱大男主剧情,男主在世界中呼风唤雨走上人生巅峰,世界中的女主角却在男主升级装逼的中途饱受蹂/躏后暴毙,世界因为女主角的死亡而不断坍塌。为了拯救这些世界,万神界设立了[女主福利保障局],天帝在某日醉后大手一挥从万神界中点了若干狠人进入局里工作,去那些世界中扭转世界剧情,拯救女主,继而拯救世界。
白光提醒:【女主是在乾德十一年被皇帝赐婚给男主才被炮灰的,现在是乾德五年,你还有六年时间改变世界剧情拯救女主,不过这个世界不太稳定,你要小心。】
衡玉:【世界不太稳定?】
白光点头:【作为世界核心之一的女主都快被折磨死了,世界怎么会稳定呢】
衡玉:【这我知道,我是问世界不稳定会造成什么?】
白光迅速查阅世界运行规则手册,几秒后道【世界不稳时世界剧情可能会发生异变难以控制,而且世界中的重要工具人物死亡也会造成世界的坍塌,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男女主角,你也得注意不能让世界中的重要工具人死亡。】
衡玉捏了捏眉心。
她从座上看向床上那道满身伤痕的瘦小身体,吐出口气,起身提起袖子端起桌上的药碗。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女主搞到我身边养着,不然这孩子迟早得被欺负死。】
白光正要回答,门帘起落,浯洄观观主,现大周朝国师行不舟携怒而至。
衡玉收起了脑中的白光,正要对眼前这白发苍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头行礼,身边的空气却骤然凝滞,膝下一软。
她喉口一甜,唇边溢出星点血迹。
行不舟缓缓放出威压,冰冷森寒的目光缓缓扫过床上的白善水,落到被威压压制跪地的衡玉,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之,你身为浯洄观大弟子,平日不思修炼,如今更是胆大妄为,肆意私杀观仆。”
衡玉垂头看着地上打翻的药碗,这里头的药这是她废了好大劲爬了好多阶才从神山上摘到的。
新仇旧恨啊,行不舟。
她顶着威压,缓缓抬头看着这个面目冷肃自诩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虚伪之人。
今年是衡玉摆烂工作的第十五个年头,她在这高情商说法是仙气袅袅低情商说法是鸟不拉屎的古代道观里当了十五年的废材大师姐,每日除了吃饭睡觉找女主,唯一的乐趣就是对着浯洄观角落里的池塘打莲蓬。
十几年过去,那一个个绿绿的莲蓬在她慈爱的眼里变成了绿绿的宝贝。
结果两日前行不舟命人把她的宝贝全拔了。
那一日她对着满池只剩杆杆的莲蓬杆杆迎风流泪,随手抓起了一个路过的小师弟。
她颤抖着问,我的莲蓬宝贝呢?
师弟一脸惊恐的看着面色狰狞的废材大师姐,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中的案板。
案板上是一排排散发着莲蓬清香的绿绿的丸子。
他颤抖着说,师傅命我们摘去炼长生丹了。
这个世界的皇帝追求长生,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恨不得都抓去炼丹,但是尼玛的这是莲蓬啊,长在水里的莲蓬啊!莲蓬居然也躲不过被摘去炼丹?!
衡玉陷入了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后第一次对社会对人生的长久思考,直到两天后,她终于找到了女主的线索。
原来女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不行舟这老头囚在浯洄观的一个暗室中整整五年,期间女主身边只有一个女观仆,这女观仆还时时虐待女主。
今天如果不是她及时过来杀了这恶观仆救了女主,按照原世界线,女主还会被继续虐待六年,直到乾德十一年,那时已经被虐待成傻子和哑巴的女主会被皇帝赐婚给男主建安王刘从沅,然后在男主入京复命的路上被皇帝派人暗杀,作为嫁祸给男主杀妻的一口黑锅,凄惨下线。
行不舟释放的威压不断加重,衡玉的七窍开始流出鲜血。
她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白衣道骨的老头,突然想起了进这个世界前天帝老儿搓着手心虚看着她的气人面孔,嘿,更气了。
毁我宝贝莲蓬,打翻我的药,还让我受伤,给你脸了是吧。
不装了。
更加磅礴的威压骤然从那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身体上炸开,行不舟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连人带身重重的砸进墙中。
筋骨寸断,动弹不得。
“我去你的白胡子老道,虐待小女孩还搁我这儿舔着个老脸—”
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缓缓起身,走向浑身淌血满目惊恐瞪她的行不舟。
拔剑—
【停停停!!!】
【行不舟是这个世界的重要工具人,不能杀他!】
剑尖停在行不舟脖颈前不过一寸。
【啧,死个工具人,不碍事】
继续刺—
白光在脑中尖叫:【不行不行!这个世界不稳定啊,工具人也不能死!!!】
衡玉无奈。
行不舟往日无论何时都冷肃威严的面孔全然崩塌,冰冷的剑尖贴在脖颈,刺骨的温度透过皮肤爬上头皮。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你是何人”
衡玉散漫一笑,话语悠扬:“师傅这就不认得我了?我是您最恨铁不成钢,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大弟子衡玉啊。”
衡玉看着面前之人惊恐如看怪物的双眼,嗤笑一声,她回手收剑,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从墙上滑落的行不舟。
她警告:“白善水以后我罩着,她要是活不过初一,你也必定活不过十五,懂吗?”
手中人不回答。
她皱眉,卸了行不舟的一条胳膊。
“懂吗?”
“”还是不回答。
她不耐烦,又卸了一条胳膊。“懂不懂啊?”
白光在脑中弱弱的提示:【他被你掐住了脖子说不了话】
尬住。
衡玉干咳一声,松开了手。
行不舟躺在地上鱼一样的抽搐着重复:“懂懂啊,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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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整整两天,白善水都趴躺在床上。她从疼痛中一次次醒来,又一次次从疼痛中昏睡过去。
昏昏沉沉,脑海中光影混沌,她在梦中穿梭来去。
她梦见父王高笑着把她举过头顶,耳畔传来母妃轻柔的笑声,她随着升高伸手就要触到蓝色的天空之际,那笑声倏然变成凄厉无比的哭声,她惊愕的转头,一抹鲜红在空中划出凌冽的弧度,母妃的头颅落在殿上,父王身着破碎的甲胄立于母妃倒下的身躯前,手中的残剑淋漓滴下缕缕鲜红。
鲜红渐渐落满眼眶,她麻木的伸手一抹,却发现浑身淌血的父王紧紧抱着她从山坡滚落,马蹄声声,身后涌来雨点一样的追兵,父王的胸口被箭穿透,那血炸入她的眼中。
善水,快逃—
父王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抛入水中,水花四溅,她从水中仓皇回头,父王已经被身后雨点淹没。
水涨了起来,她在水中起起伏伏,突然被人狠狠提起,行不舟把她摔在金銮殿上。
陛下,前善王在岭西根基深厚,留他遗女一命,可安岭西旧臣之心—
眼前落下一抹金黄龙袍,她吃力的抬头,看到往日慈爱的叔父那双冰冷刺骨的眼。
温慧郡主入浯洄观上为国祈福吧—
那眼渐渐变得漆黑,她从漆黑中起身,发现自己被红嬷关在浯洄观的暗室,饥寒刺骨,她搂紧自己,漆黑视野中突然跃入一只白狐。
画面一转,红嬷手上的木棍就要砸向角落里的白狐,她想都没想的扑在白狐身上,把它护在怀里。
棍棒落下。
白狐在怀中发出虚弱的狐鸣,悲伤如人声。
黑暗—
黑暗中传来一声声狐鸣,忽远忽近。
是小白吗
狐鸣近在耳边—
白善水睁眼,小白身子一低趴在她脖颈上呜呜的叫,她心下一松,可是喉头如含暗铁。
“你醒啦,口渴吗。”
白善水一激灵,下意识的把白狐搂入怀中。
预想中的棍棒或是鞭打没有落下。
视线中落入一张温柔的女人面孔。
衡玉看着低头瑟缩在床脚紧紧抱着白狐的白善水。
那具瘦弱布满伤痕的身体仍在颤抖着,十二岁的身体看上去竟然还没有一个十岁的孩童大。
无声叹了口气,她温声道:“你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白善水从发隙中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的眼在干瘦的脸上,空茫又无错。
衡玉试探着伸手,想要摸一摸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头。
白善水微微瑟缩,想要躲避却又不敢,愈发抱紧怀中的白狐。
衡玉顿住,她退开半步,过了会儿轻声问:“这是你的宠物吗,很可爱,可以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吗?”
沉默。
白善水不能说话了。
衡玉花了几天时间才确定这件事。
这几日下起了雪。
大雪茫茫,青山覆白。
阶上枯坐单薄身影,雪落在那道枯瘦的身体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淹没在这片雪白中。
【女主不是六年后才变成哑巴吗】
【】
衡玉没有说话,她在白善水身后看了许久,缓缓上前进入那片雪白。
她一把拽起白善水,蹲下身拍去手中小小人儿身上沾满的白雪,白善水在她手中扭动挣扎,她往手中呼了几口热气,覆上白善水被冻的冰冷的小脸。
大眼瞪小眼。
衡玉噗呲一笑。
“干坐这儿当冰棍呢傻孩子,走,师姐带你玩儿去。”
【我会救她的】
衡玉低头,对上那双愣愣看她的圆眼。
她俯身,摸了摸小萝卜头白善水:“观下新开了个文庙,可热闹了,师姐带你吃糖葫芦去。”
白善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明媚温柔的面孔,看了会儿,又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