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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南水城秋收问道,谪仙坛祭酒出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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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鲫止跳不止游,大野泽另一面,与秋收遥遥对立的江面中不知何时汇集了数不清的长条黑鲫。

    这些黑鲫如有灵性,一尾接一尾、一尾叠一尾,在这碧江千顷中只是瞬间便结成了一条黑鲫长道。

    黑鳞闪烁其幽幽光芒直夺人心魄,水声荡,哗啦啦之声似能摄魂,好不诡异。

    “祭酒,你还是这么爱故弄玄虚。”秋收笑容极甜,只是这甜中有几分不屑几分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御麈北上百里,并在洵安通玄战怡然,应该不只是为了剑斩我家芦植的吧?”

    幽然空明之声再起,仿若银铃被风吹响,从野泽四面传来辨不清源头,滩边清衣瑞只觉头晕目眩,双拳紧握努力保持清醒。

    人从天降,一身玄衣玄裳体态玲珑的少女赤脚飘然落鲫道,她的模样才不过十七八岁,鹅卵石般圆瓜脸蛋略显出几分稚气未褪的娇憨可爱感。

    但发如霜雪,额前白发挡住了柳叶眉可没挡住那双杏眼,杏眸中的寒光与冷漠不似碧玉年华的女孩。

    肤如窗前积雪,有些肉嘟嘟的小脚晶莹剔透,黑衣之中佳人绝艳,让天地失色。

    她是赤脚踏鲫道而来,浑身气质不染半点尘埃,就连女剑仙秋收在她面前都少了三分韵意。

    “安祭酒。”

    秋收稳住跌宕沉浮的苇杆,语气中显出一丝颤抖,为什么要颤抖?秋收纳闷,这个年龄比自己整整小了十岁的女孩按道理来说都不可能超过自己,怕从何来?

    “前辈请讲。”

    “南疆秋收,向南水谪仙坛祭酒求道。”

    女孩祭酒单手负后眉头一挑,平静问向秋收:

    “何道?”

    “问长生。”

    似是早已知道了答案,祭酒没有回复,而是抬眸看向了滩边一直处于震撼中的清衣瑞。

    “我知你前来何为,这番由西向东行应该在洵安县中得到了心中答案,按本心去做便好,还有,你清家气运不应全压在那一女娃身上,有武运载于你身你不该沉沦,这本武籍赐予你,还望勤加苦练。”

    语罢祭酒素手从袖中取出一册由羊皮制成的三十二页羊皮卷,页首注有四字。

    “听潮玄音剑”

    羊皮卷似乎是由清风所载,飘悠悠落在清衣瑞手中,青衣年轻人跪拜叩头,神情认真且严肃,“谢前辈赐籍,此恩在下没齿难忘,来日必报。”

    “祭酒,可否请赐‘问长生’?”

    红袍儿秋收见女孩祭酒忽视自己转向清衣瑞,柳叶眼中虽有一缕愠怒,但再度向这个明明是后生却能和自己平起又平坐的祭酒低眉和颜。

    “前辈来南水其目的并非是求道,不过是报恩,借花献佛可花已有主,只怕是让前辈失望了。”

    “既是知道我此行目的,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决心。”

    祭酒轻叹一口气,抚了抚玄色袖袍眸子中有着无奈。

    “前辈欲要一战?”

    “十年不见,当初你能怡然杀归真,我这通玄你杀不杀得?”

    秋收笑靥如花,但眉宇间杀机毕露,把在滩边观望的清衣瑞吓得一哆嗦,想去劝解却没这胆量。

    “早年闻前辈春秋十八剑可开蜀山断黄河,不是神仙胜似神仙,我可仰慕的很。”

    玄衣祭酒赤足点鲫背,尤如泽上黑菊飘落于柔水之上,遥遥向女剑仙比了个请的手势。

    战意霎时冲天而起。

    有剑吟鸣,秋收身后,那藏于剑鞘中的两柄赤剑颤动得厉害,某一刻时机终是成熟,剑出寒芒现,直刺玄衣女孩祭酒的眉心。

    名春风与秋水的鸳鸯双股剑剑意封南水,凌厉剑气让野泽之水沸腾,泽中黑鲫如同热锅中的水饺,混乱成一团。

    唯祭酒安然立水上,望着这春秋十八剑开手式—“剑引春与秋”。

    占了先发制人的最大优势,秋收没有打算留手,既是从求道变问道,那就要施以最猛烈的攻势。

    “前辈可知何为通玄?”

    “通物之玄妙、通人之玄妙、通天地之玄妙,此上中下三等通玄。”

    “晚辈不才,只能能通心。”

    一条粗大水柱冲天而起,涛涛之声竟破了这不知有多浩大的剑意,祭酒屈指轻弹水柱,水柱硬生生改变方向,斜贯而下与秋水长剑对轰。

    秋水斩江水,可今日这水柱它却斩不开,剑刃上一寸剑气逐渐退去减弱,有不敌之感。

    春风到,祭酒不慌不忙改弹指为双手指,指形虽变但意韵相同的指招连击春风软剑剑身两下,剑气瞬间溃散。

    一指荡神魔,南水,南水城中谪仙坛上任祭酒薛思归的成名绝技,今时今日施展的人虽不同,但威力有过而无不及。

    眼看两剑都溃败,秋收焉有坐视不管的道理?飞身握住秋水剑柄,抡出两大圆六小圆,搅碎水柱,又引春风剑。

    鸳鸯剑入手,红袍儿女剑仙秋收近身至玄衣女孩儿身前,挥剑再挥剑。

    这一日,南水野泽不知断泽合泽有几何,一剑引江来一剑引江去,城上剑痕又多了几道,滩边清衣瑞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一遭。

    剑挥一百七十下,由剑气而生的鲜艳花瓣开了又枯了,直至再也开不出。

    祭酒只是一指荡神魔,以指击剑刃,每每出手都恰到好处化去必杀之局。

    盘腿坐城墙头的秋收剑气枯竭,但此刻剑意滔天,她是闭鞘养剑意,但以战又何尝不能养?

    观潮山上的三人虽没亲历这场举世骇俗大战,但都看得胆战心惊。

    “十年没苦等。”

    酒楼东家元真一阴沉沉道,大战初开时,水雾便被无尽剑气拨散,他有幸见识到了这天人一战。

    “这一局,祭酒胜了女剑仙秋收许多啊。”

    长须老人轻声感叹。

    “怎么讲?”

    一旁的胖老人为元真一指了指秋收与祭酒。

    “一个无力再战,一个尚有余力,这是胜一筹;一个春秋十八剑挥出十七剑,一个只用荡神魔应变一百七十招,这是又胜一筹;一个虽有第十八剑的压箱本领,但另一个亦有比荡神魔更强的招数没施展,这是再胜一筹。胜三筹,可以说是为完胜。”

    元真一点头,再看那泽上玄衣女孩眼中多了忌惮与警惕。

    “祭酒出关,这江湖要乱,大周庙堂也要颤上一颤。”长须老人一挥袖袍转身。

    “少主人,该回家了。”

    当了九年“客迎”酒楼东家的元真一,病态面孔上出现一抹红润,说不清是十年等待苦尽甘来后的激动,还是观赏了一场天人交战后的心有所悟,亦或二者皆有。

    “回家。”

    三人下观潮山,未进洵安县,而是向东行,向东海奕剑碧海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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