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审判
“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你们这是对贵族尊严的亵渎！”一个虚发花白的老派绅士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表态，拒绝庭审的陈述。
原本的拍卖场，如今的公审大会现场，艾薇儿同理查德坐在陪审团席位上，眼帘低垂。她不太明白李文渊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进行公审，这些贵族们面对东胜男爵这种匪徒低三下四，但面对贵族，却各种自矜。
把贵族的罪行，审判给他们眼中的奴隶和自由民看，徒增难度，也会让许多贵族离心离德。
李文渊坐在主席台的主位，看着故作姿态的老头，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点头示意兼职书记员辛迪图拉团队进行记录。
“卡尔多葛兰台，加利亚公国青羊堡黄金叶岭子爵，在奴隶拍卖会上出价五次，共以两万三千银币购得男女青壮五百。”
“夏城对过往无法明证的犯罪不进行追溯，所以临时法庭此次的非法交易进行审判，根据夏城及图兰诸国通行法律，我裁定如下：”
“卡尔多子爵买卖非法掠夺的良民领民，数量众多，金额较大，且藐视夏城法律，对其双重处罚，处以两万三千图兰银币的罚款，并处十年劳役。若当事人拒绝缴纳罚款，则以夏城平均薪酬的劳役进行抵偿，直至执行完毕！”
“领主审判的裁定，无需陪审团再表决，判决书一式三份，夏城法庭存档一份，执政厅一份，当事人一份！”
随着辛迪图拉为首的书记员将三份同样内容的审判书递交给“法官”李文渊，李文渊查看无误后拿出夏城法庭大印，盖上九洲文和图兰文双语的印章，第一单审判就此完成。
两个高大的莫兰迪勇士走上前来，恭敬的从李文渊手中拿过一张判决书，然后将卡尔多葛兰台押送去暂时的收监所，任凭其哭喊呼叫，毫不客气。
不得不说，图兰的法律对于贵族而言，可谓是刑不上大夫。非法买卖人口达五百人，也只能判十年劳役的上限，且可以用财富抵偿。李文渊虽然不满，但并未激进的改动法律，而是直接引用图兰诸国通行律法，以“入乡随俗”。
就在李文渊准备进行第二单的审判时，陪审团的理查德发话了：“殿下，葛兰台爵士的劳役是否可以用财富抵扣？”
李文渊闻歌弦而知雅意，理查德觉得他的判决过重？不假思索，他就明确回答道：“在夏城建立其明确的律法体系之前，以通行的图兰诸国法律作为夏城暂行法律，允许以财富抵扣劳役。”
“如果当事人拒绝，到夏城法律颁布之后，以夏城法律为准！”
有了葛兰台做榜样，一些底气不足的贵族和富豪乖乖的陈述了自己非法参与人口买卖的罪行，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精神，都被判处了其拍卖出价的罚款，以及五年以内的劳役。
除了前三单的审判由领主李文渊亲自审核，后面的一些开始由他的副手法官，女巫雅丽康赛特进行定罪，由陪审团对量刑进行裁决。
很快，对贵族的审判又遭遇了一个刺头，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贝索尔王国的伊凡男爵。这个留着小胡子，有着金发碧眼，标准的贝索尔王国贵族面貌。
伊凡言辞凿凿：“法官阁下，我是第一次来东胜镇这里，而且没有拍下任何的奴隶，所以说非法交易的事实并不存在。你们不能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事实对我进行宣判。”
对律法并不是十分熟悉的雅丽顿时有些吃不准，李文渊及时救场：“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伊凡男爵，你在贵族女士和女巫的拍卖中分别竞价五次，虽然未成交，但你们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人口非法贩卖的鼓励和支持，鉴于未成交，就以你几次出价的最低价位的金额进行处罚，并处一到五年劳役，你可有异议？”
伊凡张了张口，看到李文渊严厉的眼神，顿时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决定他是服一年劳役还是五年劳役。
思绪急转，伊凡最终低头：“我服从判决，愿意以财富抵偿劳役！”
有了示范效应，接下来的审判十分简单，贵族们虽然要大出血，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他们真的被拘役在东胜镇，哦，也就是夏城，难保他们的嫡亲不会趁他们服役的机会夺权。
对参与拍卖会买家贵族、富豪的审判，花费了整整两天时间，每个参与竞价的贵族，都付出了其所拍价格的处罚以及相对年限的劳役。
不得不说，觉醒者都是天生的学霸，雅丽一开始十分生涩，但随着判例的增多，她对现学现卖的应用型法律知识越来越熟练，判决起来越来越娴熟。
由莫兰迪猎人、女巫、贵族建立的十三人陪审团，无权定罪，但在无领主参与的情况下，他们决定着嫌犯的处罚量刑。
当贵族们缴纳罚款和以财富抵偿劳役的时候，才发现夏城的领主李文渊所进行的处罚和宣判竟然不是在掠夺他们财富的情况下进行的。
对此，夏城官方给出了解释：无论贵族还是贫民，其合法财产受夏城法律保护，任何人不得掠夺他人财富，包括夏城领主本身。
菲利普斯神情复杂的缴纳了罚款和劳役金，以及他的管家的那一份。
“约翰叔叔，九洲王子李文渊殿下究竟要做什么？我一开始以为他和东胜男爵没太大区别，抢夺走我们的财富后再勒索一笔赎身的费用。区别在于东胜男爵破坏了规则，而他遵守规则。可现在看来，他的目标并不是财富，否则他只靠掠夺就能获得这里的一切！”
管家约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审慎的思考了一番后才开口道：“我也不太明白，但是，九洲王子殿下会告诉我们的。所有赎身了的贵族们并没有放行，而是’邀请’参与全程审判。想必审判结束的时候，也是揭晓谜底的时候。”
随着贵族富豪审判的结束，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出现了，接下来的事情，居然是对被贩卖者的审判。
一个想要获得仁慈名声的贵族，不该将这些被贩卖的受害者们释放，让他们与家族团聚，然后传播仁慈领主的名声么？然而，九洲王子的操作，颠覆了他们所有人的观念。
对被贩卖者的审判依旧是在拍卖场，天花板上繁星一般的雷火球将会场照射得亮如白昼，赤色的火球更是散发出热量，让会场温暖如春。
被贩卖的低级奴隶们已经喜欢上了公审大会，他们衣衫单薄，挤在堆满稻草的溶洞宿舍也就勉强冻不死，唯有这里，简直温暖如天国。
对被贩卖者的审判是由领主李文渊进行的，他站在主席台上，身后是扩大后的陪审团和莫兰迪侍卫。主席台的下方，按照划定的区域，或坐或站，挤满了除女巫之外被作为货物拍卖的人。
李文渊用不大，却让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听到的声音开始了他的审判。
“诸位领民们，我知道你们心里很疑惑，你们被欺骗、被掳掠、被背叛，历经苦难来到这里，遭受更加难堪的对待，如牲口一样被人贩卖，你们有罪吗？”
主席台下拥挤的人群情绪被调动起来，他们竭力大喊着：“我们没罪！我们没罪！”
喊声一开始十分噪杂，但逐渐整齐划一，最后如洪钟大吕，仿佛要穿破天花板，直透云霄！艾薇儿站在主席台上，感到浑身仿若有电流通过，她忍不住睁大眼睛，仿佛第一次看到平民们居然蕴含着她所不曾注意到的力量。
她注意到，陪审团里的女巫们都用仰慕的目光盯着那个此刻万众瞩目的男子。
前排右侧“列席”的贵族富豪们，则神色复杂，略带仓皇。
李文渊双手虚按，“当然没有，你们是被欺骗、被掳掠、被背叛的受害者，正是如此，我决定收纳你们所有人为我的领民，收纳你们为夏城的自由民！”
“然而，你们无罪，却有错！”李文渊的声音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你们被欺骗被背叛，是因为你轻信他人；你们被掳掠被虐待，是因为你们太过弱小；”
“弱小是过错么？”
“弱小就是过错！”
“善良单纯是过错么？”
“善良单纯不是过错，但面对伪装的豺狼，释放你的善良和单纯就是过错！”
“你们为此，已经付出了代价！然而，你们还不曾救赎自己！”
“我以九洲共和国最高执政官继承者、莫兰迪领主的身份，在此建立一座光明之城，一座将罪恶彻底埋葬的光明之城！”
“你们应当在此为你们的错误救赎，我宣布，所有非觉醒者的被贩卖者，需在夏城公众服务一年，一年之后，所有人可以成为夏城的自由民，来去自由。”
“你们不必担心寒冷和饥饿，身为领主，这是我应当为领民建立的基本保障，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建造这座城市，一座属于我，也属于你们的，城市！”
“它的名字叫夏城”
“夏，是五千多年前，九洲国第一位王建立的城市的名字！”
“你们，将和这座城市，一起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