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神
睁开惺忪的双眼，白鹿的思绪慢慢恢复，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睡在帐篷里，虽然做好了“持久”追逐对方的心里准备，但屡次被心仪的男子拒绝，她还是觉得很委屈。
白鹿虽然长得高大，但内心十分细腻敏感。九洲王子和她接触的时候温和客气，带着一丝丝的疏离。这一丝疏离让白鹿觉得无论怎么努力，总是无法再靠近对方一点。
她请教了很多次高特爷爷，老高特只是安慰她不要着急，每个地方的男子习俗不同，大概九洲国的男子在外面与其他女子欢好，必须要他妻子的同意。
心思单纯的白鹿心里想着这件事，脑子里也只有这一件事，过了今天探查就结束了，自己还有机会吗？
“起床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去白熊山！”李文渊在帐篷外喊道。
白鹿发现对方的莫兰迪语又娴熟了一些，内心变得有些高兴，就急忙将兽皮衣服穿好，走出帐篷。
白鹿接过李文渊递给她一小盆肉汤，她十分喜欢这个“不锈钢”的大碗，或者说小盆。这个神奇的东西也是李文渊的大背包里面拿出来的，可以煮热水，可以煮汤，可以煮饭，比起莫兰迪人的骨头器具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
端起大碗正要吃，仿佛想到了什么，白鹿又将碗放到了地上，跑到冰屋外，用蓬松的雪花认认真真洗了一个脸，又嚼了嚼几口雪花“刷牙”，整理了一下仪表。
这是她最近跟着李文渊学习的卫生习惯，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又回到冰屋用餐。
白鹿看到李文渊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害羞，红红的脸蛋更红了。
三人很快就吃完了早饭，老高特也把狗子们喂个半饱，才开口道：“白熊山这片区域比较大，这个冰屋应该用不上了，这些恶魔的头颅就先放在里面，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带上。”
完全一副莫兰迪猎人打扮的李文渊点点头，几日的接触，他对老高特的本领心悦诚服。白鹿自然也没有意见，三人麻利的将几十个恶魔脑袋放进冰屋，然后收拾好行礼，冒着风雪往白熊山而去。
……
玫瑰岭，罗兰子爵的玫瑰城堡里，领主罗兰正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发生着争执。
罗兰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同样金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睛，让他和眼前的女子简直是天生一对。
“雅丽，北方的亚瑟王国已经取消了迫害女巫的法令，你们无需再东躲西藏了。留在玫瑰岭，就算是为了我，好吗？你的朋友们也会得到我的庇护。”罗兰深情的望着雅丽，紧握着她的双手。
“这里不是亚瑟王国，教会也并没有给所谓的女巫正名，在许多民众的眼里，我们依旧是邪恶者。”雅丽没有挣脱罗兰的双手，双目流露出遗憾。
“我不会让教会的人进入我的城堡，没有人会发现你们是女巫。”罗兰坚定的说道。
雅丽坚定的摇摇头：“罗兰，教会视我们为敌人和要消灭的邪恶，但我们从来没有把教会当作敌人，我们的敌人只有恶魔。”
“恶魔……”罗兰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已经听说了恶魔的传闻，甚至还购买过一张魔鬼的画像，对于这种力大无穷，残暴凶猛的异类印象深刻。
“教会污蔑我们是女巫，是我们引来了恶魔，教会至少说对了一点，恶魔是把我们作为第一猎杀目标的。我们停留在这里，可能会引来恶魔，这会毁掉玫瑰岭的。”雅丽话音逐渐低沉，她感受得到，罗兰握住她的手猛然用力了一些。
“难道你们就这样四处流浪躲藏，直到魔鬼找到你们，毁灭你们？”罗兰激动的说道。
雅丽垂下眼睑，将手从罗兰手中抽出：“对不起，罗兰，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我们必须去寻找一位强大、明睿的领主，在他麾下一同对抗恶魔。”
罗兰看着雅丽的背影，紧握着双拳，直至直节发白，才惨然而笑道：“你也会去服侍那位领主吧？”
雅丽的身影顿住，她轻声说道：“我……只会作为战士效忠于他，直至死亡。”
走出城堡大厅，她听到身后的罗兰大声喊道：“雅丽，我的能力不足以庇护你们，但也请让我助一臂之力。你们需要多少铠甲、粮食，请务必告诉我，我会为你们准备齐全。我只想让你明白，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
雅丽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头也不回的往城堡下方的玫瑰镇跑去。
……
“导师，雅丽大人回来了！”小个子爱丽轻快的向导师禀报着。
导师穿着一身紫黑色的衣服，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礼帽上垂下的紫色纱巾挡住了她的真容。她背对着门口，正在给床上躺着的一名女子伤口敷药并包扎。
听到爱丽的声音，导师没有回头：“让她和大家都在大厅集合吧，我刚好有事情要向大家宣告。”
待导师细心的将伤者的伤口一一包扎好，才站起身来，来到了大厅。
托罗兰的福，她们一行二十余人居住在玫瑰镇子爵大人的别院里。
“雅丽，让你去和这些贵族们周旋，真是辛苦你了。罗兰子爵风评不错，他应该没有为难你吧！”对于身边最值得信赖的左右手，导师还是很关心。
雅丽摇摇头：“没有，罗兰……子爵没有为难 ，他同意提供铠甲、粮食以及，以及其他我们需要的东西。甚至，他邀请我们留在玫瑰岭，愿意庇护我们，不过，我拒绝了他。”
大厅内立刻响起了议论声，从蓝丝岭向北一路来到这里，她们遭受了教会和贵族们的围追堵截，如若不是异能带来体质的增强，使得普通人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圣光会可能早就被骑士团绞杀。
如果有选择，她们都不愿过食不果腹、颠沛流离的生活。
导师静静的看着大家，没有开口，直到议论声逐渐平息，她才双手平举，示意所有人听她说话。
“姐妹们，我明白你们的心意，玫瑰岭是适合生活的地方，这里的人们充满善意，这里的领主也仁慈怜悯，如果我们面临的仅仅是教会和贵族的压迫，我毫不犹豫的会同意停留这里。”
“除非教会和仇视我们的贵族派出异能者大军，否则他们都无法奈何我们。我们可以和玫瑰子爵并肩战斗，甚至为他攻城略地。”
“然而，我们的敌人是恶魔，是要毁灭我们、毁灭人类的恶魔。它们数量庞大，穷凶极恶。”
“子爵的领地太小了，领民太少了，我们依托这里和恶魔战斗，如同螳臂当车，只会给这里带来毁灭。”
“我得到最新的消息，北方的亚瑟王国已经和教会交恶，想必亚瑟王已经知道了一些真相。我们穿越斯图王国、斯图卡王国和利亚加公国，就能到达那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亚瑟王会听从我们的意见和建议，率领我们抵御恶魔的！”
一众女巫听到导师的肺腑之言，都不再疑虑，哪怕心有疑虑的，也很是赞同导师的话，毕竟越是往北方而去，就越能远离恶魔。
并不是每一个女巫都像导师那样坚毅，都像雅丽那样明睿，都像爱丽那样听话。
她们有些人只想远离恶魔，有些人想去繁华的图兰城谋生，也有一些人梦想者遇见心仪的骑士或贵族，过普通人的生活。
等到大家都在收拾行礼的时候，导师才有机会和雅丽在房间里单独交谈：“雅丽，你有什么心事？”
雅丽苦笑着摇头：“导师，我没有什么。”
导师叹口气，双手揽住雅丽：“你跟着我最久， 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雅丽扑在导师的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
……
白熊山上，李文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一边不停嘀咕：“奇怪了，这冰原深处居然还有针叶林，我以为这里都只剩下冰原苔藓了呢。”
老高特和白鹿则是充满虔诚的看着远处的白熊山顶，不时的叽里呱啦对着山顶一阵膜拜。
由于针叶林太过密集，狗子们的雪橇不能用了，三人只好步行前行。老高特和白鹿这种原住民自是习惯了雪中行走，李文渊却总是不经意的陷在雪里，或者被一大坨雪砸进脖颈。
越往山上走，高大的寒带针叶林越是密集，半山腰之后，层层叠叠严丝合缝，林中一片漆黑，简直如午夜降临。
白鹿欣喜的走在李文渊旁边，对着他说道：“这里是莫兰迪族人的圣山，我们的祖先在这里遇到过山神。它也是我们莫兰迪人的保护神。”
李文渊不止一次听到他们说山神，此时也来了兴趣：“你们的山神是什么样子的？长得像人类还是像动物？”
如果是在图兰各国，李文渊的话估计要把人得罪翻，但白鹿这里，只是任务对方对他们的山神感兴趣：“我听大祖说山神十分巨大，像是…像是十倍大的白熊，头上有角，可以放出闪电惩罚坏人。”
“山神是白熊的祖先，白熊都是它的子孙，深受它的宠爱。我们莫兰迪人从不猎杀白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文渊内心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嘴欠：“那我身上的白熊皮哪里来的？”
白鹿呵呵笑着：“那是山神让白熊送给我们的。”
前头带路的高特突然止住了脚步，李文渊也立刻拉住了白鹿，环视一圈，又放出意识扫描了周围几公里，均未发现异常，才缓口气问道：“老高特，怎么了？”
高特脸色变得严肃：“我闻到了血腥味，白熊的鲜血……恶魔的鲜血。”
李文渊立刻抽出背在身后的龙锥：“哪个方向？”
高特摇摇头：“有些远，我辨别不清楚，但我能够肯定，它们在远处厮杀。”
三人互看一眼，立刻加快了速度往前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