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花
“没事，就是来还书的。”
“我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呢，不是说这是一个天才吗？”
“天才和疯子就一线之隔，更何况这个天才还有病。”
……
背后议论的声音邢歌是没有听到，毕竟那些人也是挺隐蔽的，不过那种让自己不安的气息消失了那倒是真的。
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事的时候，就会显得无所事事，就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黄安民看到邢歌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就是一个小时的时候，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别人可能就是在单纯的发呆，但是二少爷不是啊，那可是一个有病的人，当即就给，马秀荷打电话说了情况，自己则是在一边盯着，就害怕二少爷一个想不开。
“小歌，妈今天要回一趟乡下，你跟我一起去吧。”已经走到了半路的马秀荷一接到电话，魂都要吓飞了，立马叫司机调转车头又回来了。
“……好。”邢歌刚刚还真的就只是在发呆，至于为什么一下子就是一个小时，因为实在是没事干，而他的脑子有太过于活跃，和行动力完全不成正比，所以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只猴子在乱窜一样胡思乱想，但是在外表上就是在发呆。
在马秀荷提出建议的时候他还反映了一下。
马秀荷曾经住的村子就叫做马家村，不过现在也找不到那种特别贫穷的存在，更何况城市在一步步的扩展，而且路也修通了，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出去，人不多，之后就和隔了一座山的村子合并了。
那条新修的路就是把山给推平了，虽然两个村子并没有真的放在一起，不过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愚公村。
那条路叫做愚公大道。
现在他们的车子就行驶在这条路上，等到了分岔口，向右就是原来的马家村。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村子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了，而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这个老人选择了火化。
这可是从马家村存在以来，第一个选择火化的人。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老人。
当初为了修路，很多人都迁了坟，但是也没有人选择火化。
马家村的所有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可能会叫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娃叫老姑，但是这位老人那是真的辈分高。
是最高的。
“没事，其实妈和他也不熟，但是按照辈分，我得叫他一声老叔公，你跟着我就行，这一次，估计所有在外面的人都得回来。”马秀荷一边给司机指路，一边对着邢歌说道。
“知道了。”
果然就像是妈妈说的那样，一直觉得马家村没有多少人，但是这一次，随处都可以见到人，大部分都是在腰间缠了一条白布。
灵堂设在了村中的老树下。
老树下是一个地名，曾经是村子的最中央，那里原来是一个大戏台，逢年过节会唱戏，后来会放电影，再后来改成了村里的幼儿园和小学，在村子合并之前还是马家村的村委。
不过因为人越来越有钱，就开始自建房，都是在村子外围建，因为马家村的地理位置，这大树下自然也不再是村子的中心了。
邢歌记得自己还是来过这里的，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来这里。
只记得曾经来玩的时候，这里还是学校，一个班八个人，全校不过200人。
邢歌跟着马秀荷在门口领了白布，缠在腰间，进去上了炷香。
院子里全是花圈，设的灵堂被用白色和黑色的布扎成的花围着。
有人穿了一身的白，披麻戴孝，头上插着一根已经枯萎的草。
邢歌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大概那些人都是老人的家人吧。
没有棺材，只是在照片下面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那就是那位老人最后的归宿吧。
在村子里待了两天，最后的葬礼，马秀荷不让邢歌参加，说是不合规矩。
他就待在马秀荷原来在村子里的家里，处于村子的边上，一层平房，出门有一块菜地，因为无人打理已经长满了杂草，里面还有繁茂生长的仙人掌，长出了不少的花苞，急切的等待着开放。
丧礼结束之后，村子就像是一下子就空了，有些人还会住一晚再走，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葬礼一结束就离开了。
马秀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回来的时候看到邢歌蹲在地头看仙人掌，也站在了一旁，说道：“我小的时候得了柞水，也就是腮腺炎，我妈，也就是你姥姥，听说用仙人掌碾碎了敷在脸上能治好，还专门找人弄了两个。
不过后来还是去打了针。
仙人掌用了一个，还有一个种了下去，三年长出了六片，开了一次花，后来有了更好看的花就把仙人掌给扔到了地里，没想到现在都长成这样了。”
马秀荷还挺感慨的，邢歌猜她是想姥姥，邢歌没见过爷爷奶奶和姥爷，就只见过姥姥，那是有着一头白发，经常会戴着一顶白帽子的小脚老太太。
但是也是在邢歌上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丧礼就在开学第一天。
“妈你是想姥姥了吗？要不要给你拿个纸巾。”邢歌蹲的脚有点麻。
“天天想，而且都过去多久了，哪还来得那么多的伤感。”马秀荷说着就蹲下来拔地里的草，邢歌看到了也一起拔，最后只剩下了仙人掌。
邢歌觉得自己应该是看不到仙人掌开花了，这种植物开花特别的慢，花期也长。
最后邢歌也只是拿出了手机给仙人掌拍了张照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删了，但是至少现在还挺喜欢的。
他从来不会发朋友圈。
而且不能够理解那种情怀。
或许其他人更喜欢分享吧，但是对于一个就算是发些感慨都需要修改成“仅自己可见”的人来说，并不喜欢别人讨论自己。
他们是在第二天回去的，迎着初升的朝阳。
仙人掌果然还是没有开花。
但是邢歌却已经没有任何的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