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把鼻子整丑反而高兴的人
然而，即便徐静已经将会出现的问题都详细告诉傅明，他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要求尽快进行手术。
没办法，既然顾客如此坚持，徐静也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了手术。
主刀医生是林俊希。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傅明的鼻子弄歪。
为了实现鼻子歪掉的视觉效果，他选择在鼻子里植入假体。
当然，放置的角度特意倾斜，实现“歪了”的效果。切口选择在鼻孔内，待把材料植入后，再缝合切口。
拆线后，傅明的鼻子果然歪了，看起来就像整容失败案例。
但他高兴极了，因为这个歪的角度，跟自画像的很像。
徐静还是第一次看到把鼻子整丑反而高兴的人。
还是那句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虽然她对傅明的做法好奇得要死，但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
也许傅明就是极少见的不把皮相看得那么重要的人吧？
很快徐静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一个月后，林薇这个画家小迷妹告诉她，傅明被邀请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
徐静连忙点开直播节目，正好赶上他出场。
节目主持人介绍他时，用上了“网络知名画家”这样的头衔。
他一出场就戴着口罩，所有人都对他的脸充满好奇，现场期待感拉满。
主持人问：“傅先生，粉丝质疑你画出的自画像存在故意丑化的嫌疑，对此你怎么看？”
“我画的都是真实的我。”傅明说完，直接将口罩摘下来。
镜头下，那个歪了的鼻子尤为突兀，节目甚至给了个镜头特写。
全场哗然。
弹幕也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傅先生的鼻子真的是歪的！”
“多可惜啊，眼睛嘴巴脸型都很好看，只有鼻子歪了，要不然，就是妥妥的颜值和实力并存的人啦！”
“真的可惜……要不粉丝们众筹一下，让他去整一整鼻子吧？”
原来是节目需要，难怪傅明那么着急想把鼻子整歪，他想通过节目跟所有粉丝证明自己并没有故意“丑化”自画像。
徐静摇了摇头：人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地睁眼说瞎话的？
没有一点演戏的功底，还真没法做到。
看着看着，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万一节目让他现场创作他该如何应对？
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主持人话锋一转，忽然建议他在镜头前即兴作画。
“这下可以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你‘带脸’画画的过程。”
话音刚落，现场观众一片欢呼。
来看这档节目的观众里，不少是他的粉丝。
他们当然很期待能看到傅明当场作画。
显然在来之前，节目组并没有事先告诉他有这个环节，听到主持人的话，傅明的笑容肉眼可见从脸上消失了。
他推辞道：“我……有点紧张，所以……”
“没关系！”主持人安慰道，“你就随便画画！”
“不，不行！我做不到，我……真的很紧张！”他朝观众们鞠了个躬，“抱歉，你们还是去我直播间里看我的画吧！”
现场传来观众们失望的叹息声，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主持人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连忙打圆场：“其实我们今天节目时间有限，就暂时不安排傅明画画了。好，我们接下来的出场嘉宾是……”
这之后，傅明被拍到的镜头，神情都没有刚上台那会那么轻松，笑容也不复存在。
节目结束后，他在自己的平台上回应说那天真的特别紧张，所以才没选择作画。
但粉丝们却不再买账。
他们都怀疑傅明根本不会画画，去他的平台笔记下留言：
“直播画画的另有他人吧？否则怎么可能一听到画画就立马拒绝，哪怕是紧张，对自己熟悉的技能，也多少能展示一二来的。”
“对啊，现在网络博主真没几个有能力的，哎，不粉了！”
“快带脸直播画画，否则就证明之前画画的根本不是你！”
“博主存在欺诈行为，我们要求退钱！”
傅明为此好几天没直播。
徐静正好奇这件事会发酵成什么样子，傅明居然又来永美整容医院了。
这次，他不是来给自己做整容的，而是让自己弟弟来做整容。
他的弟弟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
傅明眉清目秀，是个十分符合现代审美的美男子。
而他的弟弟，这个名为傅亮的男人，却长着近乎粗犷的五官，浓眉大眼，鼻大唇厚。
“徐小姐，我想把我弟弟整得跟我现在的脸一样，多少钱都可以！”傅明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焦灼，似乎被什么折磨了许久。
徐静知道他最近应对粉丝骂声如潮，有些压力大。
之前支持他的粉丝，因为怀疑他找“画替”，纷纷脱粉，还有已经买了他画的粉丝强烈要求退钱。
网络真是很奇特的地方，当粉丝们捧你时，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一张自画像卖到二十万都有粉丝买单。
当他们踩你时，你从前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会被抹黑。
画还是那些画，但已经一文不值了。
徐静看着沉默不语的傅亮，询问道：“傅亮先生，你确定要整得跟你哥哥一样吗？”
傅亮抱着双臂，把头深深埋进手臂里，像只巨型鸵鸟。
来到陌生的环境，他很焦虑，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徐静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傅明，他解释道：“我弟有自闭症，平时不爱说话。”
这下她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傅明做嫁衣，藏起自己的光芒，躲在他背后为他发光。
因为那个人本来就不具备寻常人的独立思维。
这样的顾客，徐静还是第一次见，她不能地觉得不合理。
“傅明先生，必须得到你弟弟本人的确认，我们才能对他进行手术的。”
听到这话，傅明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我是他的监护人，为什么我不能帮他做决定？”
“可是，他是个成人啊，他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事情。”
“他是个废物，是我的负担，因为他不肯出去工作，我还得照顾他，养着他！现在好不容易把账号做起来了，让他整个容怎么了？不整容，怎么赚钱给他用？徐小姐，你到底明不明白？”傅明几乎是吼出来的，整张脸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可怕。
他已经挣扎在崩溃的边缘了。
被他的狂躁吓到的傅亮忽然钻到椅子底下，喃喃道：“怕怕，怕怕……”
徐静也被这突发的一幕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