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独自守着的过去
“小时啊!”宫彻轻叹,“你在外面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
“……比在这里好。”温时说。
忽然温时的脑海中闪过什么,她支起身体,问面前的宫彻:“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你怎么了?”宫彻笑了起来,“是被打傻了,还是以为自己现在在做梦?当然是今天早上,不过应该说是昨天晚上,是你找到的我。”
“不对,不对。”温时喃喃,又问宫彻,“宫家近些时间有没有派人去过辛城?”
宫彻不知道温时在想什么,但对她永远都是有问必答,也不会问她问这个做什么。
“善堂这边没有,但是宫御那边我就不知道了,他的事情我不会问。不过最近一个月,他好像是因为公司的事情,与辛城那边有过交集。”
那天晚上闯入她房间的那个人应该是宫御的人,而且是这十年间的新人,不然不可能不知道宫彻在找她,更不可能不告诉宫御,除非他是怕因为任务没完成而挨罚。
她原本以为那个人是宫彻派来找她的,想用武力带她回去,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应该是受人指使,去找“唐温时”的麻烦的。
她在辛城并没有什么仇家,唯一一个算得上是仇家的只有刚回唐家的唐洛洛了。
是她,她竟然是宫家派去的吗?
不得不说,温时的脑子非常好用,很快她就理清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宫御派唐洛洛回辛城,应该是想让唐洛洛打通与唐家的合作,唐韵欣女儿是一个很方便的身份,所以才派她去的。
然后唐洛洛看她不顺眼,想要派人教训她一下,但是她以为那是宫家来找她的人,为了不给唐家带来麻烦,她就战略性撤退了。
本来她可以去别的地方,躲避所有的麻烦,但是因为弄清楚困扰着她的过去,所以她就来到了营城。
不过,唐洛洛跟宫家有关系,那是不是说明失踪的唐韵欣就在这附近?有可能就在营城。要不要告诉辛城那边?
这个念头只在温时的脑海中闪过一瞬,就被她忽略了。
她本就是个凉薄的性子,又认死理,只有唐辰熠两兄弟和唐慕两位夫人对她好,关乎他们的事情,她可能就关心一点,至于别人,关她何事?更别说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唐韵欣了。
而且,也不见得辛城那边,不能在唐洛洛那里发现蛛丝马迹。
她现在既然已经来到宫家,找到被她忘记的过去,解决困扰着她的梦魇,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温时在想事情,宫彻就安静地坐在一旁,支着头看着她,不出声打扰。
关于这件事,温时想了到身旁的宫彻,说不定让他讲讲过去的事情,能够刺激她想起来,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转过头,盯着他看。
宫彻发现一直低着头想事情的温时想完了,转过头一直盯着他。
宫彻是不介意温时看他的,相反他还挺喜欢温时多看看他。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
“扑通!扑通!”
宫彻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剧烈,他微微后仰,掩盖住自己的异样,笑着开口:“看我做什么?怎么,十年没见,想看看我都有些什么变化吗?”
温时移开视线,看向床头柜子上的水杯,本来是无意识的,结果看着看着,还真把自己看渴了。
宫彻以为温时是想喝水,笑着拿起杯子,去给她接了一杯水。
宫彻把杯子递给温时,坐回椅子上,撑着脸继续看着她:“想喝水就直说,看我就能喝到水吗?啊,对!你现在可不就是喝上水了吗?”
温时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润着有些干涩的喉咙。
一整杯水喝完以后,她小声说:“我……忘记了以前的许多事情,包括我的……父亲和……母亲……你能跟我讲讲吗?”
父亲和母亲对于温时来说是两个极其陌生的词语,她说出来的时候,感觉一点都不顺口。
宫彻愣了一会,有些语无伦次:“你……忘记了吗?忘记了也好……果然是因为忘记了吗……你以前都叫我哥哥的……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想不起来更好……”
他脑子里现在很乱,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颤抖:“你全都忘记了吗?连我们……我……也都忘记了吗?”
温时沉默地低着头,右手无意识地抠着杯子上的花纹,没有回答宫彻。
不算全都忘记,但是记得的那一点,跟被她忘记的那些比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
“怎么会……”宫彻眼圈微红,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嘴角又挂起一贯的笑,只是这笑看着很牵强。
“忘记了那就忘记了吧……本来就都不是些什么好事……”
温时看见宫彻这个样子,自己的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他。
“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
温时想说。
宫彻却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连她的话也一起截住。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慢慢靠近自己的脸,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小时……”
宫彻的手上有很多老茧,感觉十分粗糙,但是温时并不讨厌,还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其实十年前,他手上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茧子吧。温时想。
宫彻的力道并不大,但温时就是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任由他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呢?难道她真的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温时想。
果然啊,十年过去了,所有人都在向前,只有他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他的小时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女孩了。
现在只有他,守着他们过去的那些回忆,放不下,丢不掉。
宫彻想。
不知过了多久,宫彻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那些都压回心底。
他松开温时的手,脸上又挂起熟悉的笑意:“这几天你先在药堂养伤,伤好了再回善堂。”
温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先休息一会,我找人给你换药,一会儿吃饭。”宫彻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温时坐在病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跟脑海中一个少年离去的背影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