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雕像
鱼跃将身体半蹲，单脚往缝隙探入，结结实实踩在台阶上。
于是挤身岩缝，沿着台阶慢慢走落。
可他并没有发现，当他踏入岩缝的那一瞬间，已然触动了台阶上某种不可见的传令禁制。
这禁制无声无息的顺着台阶向下传导过去，直达地底深处！
巨峰山地宫最深处的黑暗中，一个似乎亘古以来就存在的生物缓缓苏醒过来，它通过禁制感应到了鱼跃的存在，一双巨目忽然睁开。
灵识紧跟着激射而出，往鱼跃的方向探去。
很快，这双巨目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其中只透露出一个信息。
那就是：饥饿！
这生物的内部，竟又传出一个极其虚弱且苍老的声音：“你看起来很高兴。”
黑暗中的巨兽没有任何回应，但那极度嗜血的双目，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是啊，是该高兴。我们饿了很久了，来再多的人，都不够吃。”
言罢，巨兽身体内部，一个形如枯槁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睁开了一双同样嗜血的双眼。
岩缝之内，鱼跃仍在继续前行，不多久，后方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空气也似乎变得越发湿润。
他盯着眼前深不见底的黑暗，脑袋莫名产生股晕眩之感，便即拍了拍两颊，努力让自己清明一些。
这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迈下两步后，竟感到黑暗深处投来一道视线。
最令人恐惧的是，这“视线”好像是活的，其中还夹带着饥渴与贪婪，如实体般黏黏腻腻，从他身上快速扫过，随之消失无踪。
鱼跃瞳孔猛然一缩，寒意如电流般，瞬间从尾椎骨爬上了脑门。
“下面绝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个台阶。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幼儿，走着走着，突然遇见一条暗不见底的阴窄深巷，就会开始幻想里面藏着无法形容的可怕生物，本能的产生恐惧。
正要退出第三步时，额头印记却开始微微发烫，像是感知到了下方投来的灵识，竟而生出一股兴奋之意，从灵府引导起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灵气，往鱼跃胸口而去，随后印记又恢复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鱼跃感到胸口一暖，内心涌起在海中漂泊时，那独自面对滔天巨浪的勇气，恐惧感立刻就被压制了下去。
不顶千尺浪，哪得万斤鱼！
“若因‘怕黑’就产生退意，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次面对泓溶？”
“还有什么资格获取此处的机缘？”
“就更别说妄想拜入道清门！”
想至此处，鱼跃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闷喝一声目光凝聚，振作勇气迈步下行。
只是岩缝似乎无穷无尽，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仍未到底。
到后来逐渐熟悉黑暗，更明了每个台阶的距离，索性加快步伐，从一步一阶，换成一步两阶，便快得多了。
又一手扶岩壁一手前伸，以防岩缝忽现拐角，身子不会迎面撞墙。
再快时已一步三阶，没多久，便见熟悉的蓝色光芒，又加快步伐，终于出了这又黑又窄的岩缝。
广阔明亮的大型空间在眼前展现出来。
光源来自左右两侧与中央顶部的一个个蓝色火团。
这些火团灯笼般大小，被放在挖空的等大半圆形岩壁中，以大约十丈的距离依次往空间深处排布，星星点点数之不尽。
当鱼跃举目看去时，不由得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火团下方，乃是一间间由岩石凿刻的建筑。这些建筑组成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目测竟比那长岸城的面积还要广些。
这些石制建筑大小不一，由低至高，由外向内，共有九环。
最外环都是单层的石屋，每往内一环，便会加高一层。而最内环处，乃是一座高耸的大型塔楼。
一环到八环中，部分石屋已凿刻成形。还有许多石屋并未完工，内部一半是实心的，周遭碎石满地，积了厚厚的灰。
虽然根据地宫图上的标注，鱼跃知道有这么一处宫殿。但见到实地，仍被惊得张大了嘴，主要还是因为这地下宫殿的规模俨然超乎预期。
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要花费多少人力和物力，才能在这封闭的巨峰山山体之中，筑造出接近中等城镇大小的地宫？
而此地宫的主人建造这么多石屋，显然是要供人居住的。但以鱼跃浅薄的阅历来看，这并不合理，因为换做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愿意长住在此等封闭环境。
他只猜测出两种可能，一就是有人要在此开宗立派，却不知是何原因终止了。二就是，此乃某个大家族或者大门派特意修建，用来藏身避难的。
但没多久，思绪就被地宫中刺鼻的霉味拉回，便猫起身子四下张望，想道：“哎，就猜对了也没个屁用，现在动身去找秘宝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黄焜和那几个死士到哪了，我得谨慎些。”
观望许久，除了偶尔从岩壁上渗出落下的水滴声外，再无任何动静。但不敢大意，运起神行术内发，抹了脚步声，顺着主道，小心翼翼往内环塔楼，搜索过去。
穿过八道外环，期间进过几所石屋，毫无收获。
于是一路来到最内环，便见一座两人多高的老者雕像，立在塔楼入口处。
就算鱼跃是个外行，也看出了雕像作者手法极为高明，尤其那飘逸的长发，几乎根根分明，好似会无风而动。
只是老人表情麻木目光空洞，虽然传神，却是不太好看了。
“咦，我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看着这雕像，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毕竟他从小生活在渔村，除了下海捕鱼，就没真正出过村子，认识的人自然不多。
照理来说，但凡见过面，多少也有点印象才对，又怎会全然想不起来了。
奇怪之余，又在雕像正下方看到一块碑文，见上面似乎刻着八个大字，但被灰尘掩盖了，看不清。
鱼跃正要上前将灰尘擦去时，眼角余光恍惚间瞧见，那雕像的眼珠竟转了过来，冷冷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