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什么？”时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是有点懵逼，“分化期？”
她从记忆里挖掘了一下，“这就是分化期？”
回忆起乔治医生曾经对她叮嘱，好像确实有说过她或许会重新分化来着。因为对于新性别没有什么认同感，所以她一直都没有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alpha。
“分化期的alpha如果不注射抑制剂，那么将需要大量的omega信息素抚慰，以度过最开始极度不稳定的信息素暴/乱期。”
乔治医生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
“alpha在分化期的时候会很危险，越是高等级的alpha分化时会越危险，如果处理不当，将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她现在好像就挺严重的。
“分化期的alpha在分化期间内将会迎来第一次易感，信息素失控就算了。他们还会变得暴躁，易怒，领地意识增强，安全感丧失。他们会极度想要标记omega，所以最好是在分化期之前先找到一个彼此有好感或者关系好的omega，请求对方帮助你度过分化期和易感期。”
时毓回忆完毕，然后她得出结论。
我现在需要一个omega。
“你现在需要一个omega。”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塞维尔看向她，被吸血的后遗症还在持续作用。他现在都还感到浑身无力，如果能有事情能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也能为他争取时间恢复。
“omega？”她现在上哪去找一个omega？在151区，omega是多么难得的生物，就连她一个刚醒来没多久的人都知道。
而且，多奇怪，让她去标记一个也许是完全陌生的人，就因为她到了一个类似于野兽的发/情期。
“我能不标记吗？”时毓揉了揉后颈，分化期的症状来势汹汹，冰冷的泉水也无法让过高的体温稍微降下些许。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感觉有些不适的话，那现在就已经是影响健康的程度了。高烧不退，体温沸腾，腺体鼓胀酸痛，这些都正在源源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而且这种疼痛还在逐渐加重。
塞维尔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人好像没什么常识的样子，所以他不得不提醒她一些作为正常人都该知道的事情：“那你有抑制剂吗？”
没有。
时毓眨巴着大眼，如果不是在狂欢日期间，也许她还能弄来。但现在所有医疗机构都关闭了，或许她能回去翻一翻崔迪的医疗库，同是alpha，她应该会有库存吧？
“你需要特制的抑制剂，一般的没用。”依照他刚刚感知到的信息素等级来说，“至少得是b＋级的抑制剂。”
崔迪好像是b级。
ok，这个计划也泡汤了。
“我不能标记你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毓完全是突发奇想，然后她就眼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类似于“你怎么会产生这种可怕的想法？”的震惊表情。
“从天性上来讲，alpha之间存在着天然的竞争关系。除非是有亲缘的alpha，否则他们对于彼此的信息素都会感到烦躁不安与厌恶，会觉得私人领地被侵犯。”塞维尔企图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我不讨厌你的气味，相反，我很喜欢。”时毓越想越觉得可行，“所有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也许我就是个例外。”
她凑到他跟前，“你让我试试呗？”
塞维尔神情恍惚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等点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该死的，刚刚又被控制了！
但这时候为时已晚。
“我会轻一点的。”时毓有些含蓄地笑了笑，尖尖的獠牙渐渐探出唇角。
塞维尔的脸色难看极了，“我们都是alpha，这是不可能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时毓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覆了上去，她先是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她很喜欢的雪松，茶树，和柑橘香混合的气味。
她轻启红唇，尖锐的獠牙正待刺破薄薄的皮肤的时候，头顶却突然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第一次分化失败了？”
“嗯，怎么了？”
“哦，没事，只不过……”后半句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时毓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下意识地抬头问道，“什么？”
可下一刻，眼角白芒一闪，她感到脖子被什么给刺破了，然后是某种液体被注射了进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全身已经陷入了麻痹之中。
塞维尔抱住软倒在怀中的人，“如果你之前关于分化失败这件事没有骗我的话，依照你对于一些常识的无知程度来看，你应该也不知道关于二次分化的一些注意事项。虽然二次分化的案例很少，但也不是没有，而无一例外，处于二次分化期内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注意事项那就是绝对不能注射过量的安慰剂。”
“安慰剂作为补偿性药剂，与抑制剂的抑制效果不同的是，它的作用主要是替代真实的信息素进行欺骗性的治疗，以弥补精神上的痛苦。”这安慰剂还是他在时毓家的医疗库里面找到的。
“分化期内需要的可不是什么虚假的安慰，更何况你还是二次分化，如果过量注射安慰剂，会使得本就脆弱的腺体再次受损。”塞维尔把人靠在了水中的礁石旁，“你现在应该连成型的意识都没办法凝聚吧。”
他从水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时毓一会儿后准备离开。
他不打算再采取其他的行动，因为依照对方的情况，在分化期内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她能不能挺过去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她还是二次分化。
时毓确实凝聚不出来任何成型的想法，她现在大脑放空，仿佛什么都无法思考的样子。
她也许会死在这里。
塞维尔想象了一下结局。
——
夜空中，两轮圆月的轮廓已经开始逐渐重合，互相蚕食，一同隐入了行星的阴影里。
这意味着，月食开始了。
费舍星有三颗自然卫星，红月和蓝月是其中较大的两颗。第三颗卫星比较小，处于行星和红月之间。红月和蓝月有着不同的公转轨道和公转速度，它们甚至都不在同一平面运动。这使得大多数时候人们在地面上都可以用肉眼观察到两颗月亮，这就是双月期。
其中蓝月一直是以椭圆形的轨道绕行星公转。所以当它运动到远地点的时候，因为离费舍星太远，肉眼无法观察到它，于是月亮便“消失”了，既而出现的便是一颗稍大一些的蓝色星星，那个时候就被称为孤月期。
而当蓝月运动到近地点，与红月产生交汇之时，其自身的引力会破坏小卫星与红月和行星之间的平衡。那时候小卫星就会挣脱红月的力场束缚，以自己的轨道开始绕行星公转。这时就迎来了三月同辉的涨月期，直到小卫星在公转时再次被红月捕获才会结束。
而小卫星从红月的阴影中诞生的过程，被费舍星的人称为“娩月”。
此时，一轮圆圆的淡黄色月亮正在缓缓现出身影，空中的红月就像是正在分娩的母亲，诞下了生命的结晶。
时毓躺在水中，仰头看着破碎的彩色玻璃穹顶外这个神圣又美丽的过程。淡粉色的霾云让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滤镜，变得更加朦胧与虚幻。
她即将停滞的思维突然被拨动了一下，分化期，易感期，安慰剂，信息素，引力潮。在多方作用叠加之下，她本来死寂的精神力此时却变得越来越膨胀，如同一个正在鼓胀的气泡。
这个气泡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终于它成长到了一个承受不住的极限，气泡的表面张力便再也无法束缚它。
“啵。”
气泡破了。
她突然急喘了一声，像是初生的婴孩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气。以她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刷地一下往外侵袭，如同台风过境一般席卷一切。
“哗啦。”
博物馆的窗玻璃被全部震碎了。
接着室内忽然莫名起了一阵飓风，极速旋转的飓风甚至能带来刀刃一般的效果，在墙面，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但又很奇怪的，这种乱象只存在于博物馆的范围内。
“精神力暴/动？”看到这一幕的塞维尔惊讶出声，“不对。”
他又很快地否定了自己，如果是精神力暴动，不可能只是波及这么一点范围。但也有一种情况，这确实是精神力暴动，但这得是多强的控制力才能在这种时候还能控制失控的范围啊？
塞维尔不由暗暗感到心惊，他下意识转过头向时毓看去，却一下子对上了她的眼神，那眸光如暗夜永无见光之日。
他突然有一种玄之又玄的奇怪感觉，然后像是从湖底破水而出，这种感觉猛地清晰了起来。塞维尔感觉到一股躁动从身体深处翻涌出来，信息素突然变得不受控制，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与潮热击溃了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
他身体一软，又滑进了水里，好半天才勉强支撑起身体，“怎么会？！”他怎么像是也进入了易感期？
时毓舔了舔嫣红的唇瓣，她的双眼渐渐漫上了如流沙般的金色，瞳孔也变成了动物似的竖瞳，浓重的饥饿与鼓噪的贪欲凝结其中。
危险！
塞维尔满脑子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他撑起身体预备逃跑，可他一只脚才刚跨上喷泉的外墙，身后的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脚腕。
“噗通。”他又被拽回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