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去三姑家里做客
走了一上午,三舅爷没有捡到几块砖头,倒是捡了不少煤块回家。
小堂哥回到家里差点被大娘张菊花打了一顿,有三舅爷拦着才算是躲过去了。
大娘张菊花也是的,出门也不给小堂哥多带件衣服,现在外衣全脱下来洗了,只能穿着棉袄棉裤了。可是小堂哥的棉袄就跟铁打的一样,尤其是棉袄袖子。
八一就不明白了,听说奶奶活着的时候特别干净,怎么大娘是她的侄女,就没有像了奶奶呢?看看出门也不把孩子收拾的干净点儿,多丢人啊。
老妈兰花实在是看不过去,把给二姐庆文林带着的一件花衣服给小堂哥穿上了。还别说,小堂哥长得挺好看,这一穿上花衣裳真像个小姑娘,本身他就比较腼腆,扭扭捏捏地更像了三分。反观二姐庆文林,虽然扎着两条牛角辫,可咋看都像个假小子。
“哎呀,三舅,我都在这里等了一上午了,怎么才回来?”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拎着网兜的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烫着现下时髦的大波浪头,穿着一身铁路制服。
“妈妈,这是谁呀?”八一小声问老妈兰花。
“应该是你姨奶家的三姑,听说她在铁路上班,在火车上当列车员。”老妈兰花小声说。
姨奶从后面跟进来,对老妈兰花介绍道:“这是我家三姑娘海鸥,这不是跑上海线才回来,听说你们来了想请你们中午去她家吃饭。”
八一咧嘴笑了起来,原来海鸥姑姑在这儿呢。
海鸥姑姑满脸笑地上前拉着老妈兰花的手说:“你是三嫂?长得可真漂亮啊,跟电影演员张金玲长得可真像。”
八一刚看了张金玲演的渡江侦察记,她抬头看看现在年轻的老妈兰花,私以为比张金玲漂亮多了。
老妈兰花显得手足无措,满脸通红:“我一个农村大老粗,哪里能跟人家比呀,可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老妈兰花的窘态,海鸥姑姑立刻转移话题:“这个是三嫂家的老闺女?白白胖胖地真可爱。”
话题转到孩子身上,老妈兰花脸上的红云渐渐消失:“嗯,这是我老姑娘叫八一,那个是二姑娘叫文林。”
“姑姑好,姑姑可真神气啊。”八一甜甜地笑着说,二姐庆文林只是扭捏一笑没有出声。
“呵呵,小闺女嘴巴真甜。”海鸥姑姑摸摸八一的脸笑得合不拢嘴。
等海鸥姑姑直起腰,看到趴在门边往里看的小堂哥,奇怪地问:“这是谁家的闺女,不是说还有个小子吗?”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小堂哥哈哈笑了起来,小堂哥“嗖”地一下缩回头跑了。
三舅爷笑够了说:“那就是个小子,今天把衣服弄埋汰了,换上了老二的花衣裳······”
“噢——是个小子啊,长得还挺俊的。让我说不好意思了,臊跑了。”海鸥姑姑笑哈哈地冲着屋里面喊道:“大侄儿,快出来,听说你想吃午餐肉罐头,我特意去给你买的,走家去就给你起开吃。”
午餐肉罐头的吸引力可真大,小堂哥红着脸慢慢出来了。
三姑家住在不远处的西岗区筒子楼里。也不知道姑父是在什么单位,他们的筒子楼是一个单独的大院,进大院就看到了好宽的楼梯通向二楼,有十来家的样子。三姑家上楼右拐第三家,进门一个小方厅,再往里面拐就看到一铺大炕,上面也是糊的花纸,明黄色花纸顿时让略有些暗的屋子亮堂了许多。
八一暗暗奇怪,住在二楼居然不睡床,还是大炕,又没有看到厨房怎么烧炕啊?
进门没一会儿,小堂哥就嚷嚷着要上厕所,三舅爷带着他去,二姐也想去,八一干脆也跟着去吧。筒子楼的厕所是公用的,在一楼的院子角落一栋单独的红瓦房,里面一个个水泥砌成的蹲坑,特别干净,没有公厕惯有的怪味道。
出了厕所,三舅爷领着她们拐到了一楼的水房,里面的水龙头一个挨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用过了水忘记了关上,水哗哗的响着流在水泥槽子里。八一的个子小,翘起来脚勉强接到水洗了手,水冰冰凉,洗得她直打哆嗦,而且水流进了袖筒,把棉袄袖子都弄湿了。
上了二楼进了屋子,炕上已经摆上了桌子,桌子上各式菜式摆满了很是丰盛。
八一惊讶,这么快饭就做好了?
席间才知道是三姑父在家里做的,做好了全都盖在锅里。
三姑父肯定是个大厨,不然饭菜不可能做的那么好吃。八一顾不上看看三姑父长什么样子,只坐在大炕上闷头吃,小方厅里传来男人们的推杯换盏声。
二姐庆文林和小堂哥吃完饭就跑出去,站在门口的走廊上,扶着铁栏杆往下望,不一会儿,二姐脸色苍白地回了屋子。
“从二楼往下看看的我头晕。”她说着就靠着老妈兰花的腿躺下。
八一坐在一边笑看她,来的时候刚上几层台阶,她就抬头看着上面发晕,老妈把她搀上去的。结果去上厕所时下楼不敢下,说什么楼梯在转圈,三舅爷把她夹在腋下带下去的。回来时好多了,自己慢慢爬上来的,这一会儿从上面往下望又晕了。
她不太理解,这是什么原因呢?
此时,三姑正和姨奶说着她们铁路系统要分福利房了,可是她家因为有这个住处好像没有资格分到,所以她很不痛快,想要去找领导理论。
“算了吧,别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有住处就得了呗,你们这里也算宽敞。”姨奶劝道。
“宽敞啥呀,孩子那么大了,我们还在一铺炕上睡呢。”三姑不高兴地说。
“你家才两个孩子,现在不是在奶奶家里住嘛,也就寒暑假回来常住,怎么就不能克服?有的人家七八口子人才住了十几平的房子呢,那多难受。”姨奶也有些不高兴了,估计她是嫌弃三姑思想境界不高了吧?
八一很不理解姨奶她们那一代,总是高风亮节地谦让着,为什么属于自己的利益不去争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