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看电影
老妈兰花中午做饭时,先给八一蒸了鸡蛋糕。
鸡蛋糕端上了桌子,二姐庆文林喂八一吃。
二姐庆文林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舀了一小勺鸡蛋糕递过来:“啊——”
八一看看坐在一边眼巴巴的三姐庆文真,把勺子推到三姐面前:“吃——”
二姐庆文林满眼询问地看着八一:“给你三姐吃一口?”
“嗯嗯,”八一点头,指着两个姐姐,“一口·····”
“你是说一人吃一口?”庆文林猜测着。
八一拍手点头:“对对——”
“妈——我小妹儿让我们一人吃一口鸡蛋糕——”庆文林冲着外屋喊道。
“那你俩少吃两口,多给小妹儿吃两口。”老妈兰花在外屋地回道。
“好嘞——”庆文林兴奋了,“小妹儿,你先吃第一口,然后你三姐第二口,我吃第三口。”
八一“嗷呜”吃了第一口,紧接着三姐吃了第二口,庆文真把鸡蛋羹含在嘴里,迟迟不舍得咽下去。
二姐庆文林也同样如此,含着鸡蛋羹感叹着:“真好吃啊,要是天天吃鸡蛋羹多好啊。”
······
大姐是班级的文艺委员,因为她唱歌非常好听。
大姐和大哥一起上的学。大姐晚上了一年学,就是为了等庆文吉。大哥太老实,平时一个人在外面玩儿总是挨打,一旁有大姐护着就没事。老妈兰花怕他自己上学了再挨同班同学欺负,和大姐庆文革在一个班级有她护着就应该好一些。因此,大姐庆文革虚岁九岁才上学。
今年她已经十岁了,在班级里算是大姐大。
他们班今天新学了一首歌儿,歌儿的名字叫《开门办学就是好》。
中午放学回来,大姐庆文革还在哼着:“开门办学就是好,嗨,开门办学就是好。革命师生齐欢笑,嗨,革命师生齐欢笑。走出课堂见世面,奔向工厂农村部队大学校,学农学工又学军,五期指挥光辉照。坚持无产阶级政治方向,教育革命红旗迎风飘,迎风飘呀呼嘿·······”
庆文吉在后面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开门办学就是好······”
“哎呀,你跑掉啦。”庆文革连忙开始纠正。
整个下午,庆文革和庆文吉一直在唱这首歌,八一耳朵里灌满了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不但会哼哼了,连歌词都背了下来。她觉得现在的歌词很有意思,思想觉悟太高了,也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唱了起来,只是她的嘴巴还是不怎么听话,唱出来的就是谁也听不懂的:“开门·@#$%^&*@#$%好,开门@#$%^&*@#$%好,····呀呼——嘿——······”。八一握着小拳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
这一年的夏天,大岭子镇电影院放映了电影《车轮滚滚》,据说反响空前。
此时,正是东北暴雨连天季节,可是依然没有挡住辉发河村人们看电影的热情。他们纷纷来到庆连山家里,求他给弄上几张电影票,去镇子上电影院去看这部革命电影。
庆连山答应了下来。
看电影的那天,天空依然下着瓢泼大雨,一群人头戴草帽,身穿雨衣,脚穿雨靴,踩着泥泞直奔大岭子镇而去,就连大姐和大哥都跟着去了。
二姐庆文林坐在家里嚎啕大哭,埋怨老爸不带她去。
老妈兰花搂着她哄:“你没有靴子,没法走路,那大道上全都是黄泥汤子,一踩一脚泥。”
“我要靴子,给我买靴子。”庆文林冲着兰花大吼,鼻涕眼泪一大把。
“等你上学了就给你买靴子。”兰花哄道。
“那我马上就去上学。”庆文林叫道。
“那可不行,现在去学校人家也不要你呀,等到九月份开学了,你再去上一年级。”兰花给她用毛巾擦干净鼻涕眼泪,好脾气地劝着。
庆文林抽噎着:“为什么现在不收我?”
兰华回答:“因为学校都是九月份收新生入学的。”
“那好吧,我就再等两个月。”庆文林扒拉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才算出来。
八一抱着洋娃娃在一旁偷偷笑,二姐小时候这么笨啊,都七岁了数数还这么费劲,真搞不懂她后来怎么能考上大学?要知道二姐可是庆家第一个大学生,还是女大学生。她毕业之后当了老师,还是数学老师。
大姐和大哥看完电影回来大讲特讲,二姐庆文林在一边又哭了一鼻子。
这可是八一头一次看到的二姐庆文林哭,而且一天连哭两场,就为了一部电影。
要知道上次她被老妈兰花鸡毛掸子揍一顿也没掉半滴眼泪,别看她叫唤的响亮,就是没有眼泪。
居然为了没看到电影就这样伤心,八一表示很不理解。
为了一双下雨天穿的靴子,到了九月,二姐庆文林果然背着老妈兰花用毛巾给她缝制的书包,带着一个本,一支铅笔,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
第一天中午放学,二姐庆文林是哭着鼻子回来的。
“文林,怎么了,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老妈兰花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眼泪问道。
二姐庆文林摇头,依然抹着眼泪,无声地哭着。
“那是怎么了,哭成了这个样子,眼睛都哭肿了。”兰花奇怪了,按说就凭庆文林那个性子在学校也不可能有人敢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事了。
“我明天不去上学了。”好半天,庆文林憋出了一句话。
“为什么?”兰花问。
“我不会写字。”庆文林哭得更伤心了,“那个a的小辫子我就是甩不上去,呜呜呜······”
小辫子?还往上甩?八一奇怪了,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明白,啊——原来是aoe里面的那个a的最后一笔。
“你拿出本来写一写我看看。”兰花也糊涂了,让她拿出作业本。
庆文林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递给兰花,兰花打开看了一眼:“原来是这一笔呀,妈教你写。”
“妈,你会吗?”庆文林抹干了眼泪问。
“把那个吗去掉。”兰花骄傲地抬起头来,“想当年你妈我上小学时,在班级可是学习很好的。”
“妈,你还上过学呢?那你上了几年学呀?”庆文林来了精神。
“唉,”兰花叹了一口气,背也塌了下来,“我只上了四年学,你姥爷就不供我了,让我回家哄孩子做饭。行了,不说了,过来,妈教你写字。”
兰花把桌子放在炕上,庆文林乖乖地脱鞋上炕坐在桌子前,兰花手把手地教她怎样写那一笔,可是二姐庆文林的手指不听指挥,总是僵硬地一用力,把那一笔拖得老长。
“轻点儿用力,最后把笔稍稍向上一提。”兰花耐心地指导着,花了好久才算是把她教会了。“千万别着急,写字就要多练,写的次数多了就会写好的,你看看现在不就会写了,还写的挺好的。”
庆文林终于抿嘴笑了,开始收拾书本准备吃午饭。这一耽误,午饭已经晚了。
后放学回来的大姐和大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两人在一旁一边分吃着一个大饼子一边小声嘀咕。
大姐:“真够笨的了,连汉语拼音都学不好。”
大哥:“就是,汉语拼音最简单了。”
大姐:“我用脚指头都比她写得好。”
大哥:“就是······”
“大姐别说二哥。”兰花抬头训道,“你俩刚上学时也是这样,刚升二年级就忘记了?”
庆文林本来气得满脸通红,含着眼泪正要发飙,一听大姐和大哥刚上学时也是像自己一样不会写,立刻治愈了,眼圈里含着的眼泪也消失了。
吃完午饭,大姐和大哥跑出去玩去了,二姐庆文林这回没有跟着,一个人趴在炕上练字,非常认真。
三姐庆文真开始还在一旁看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继续去和她的小鸭子说话去了。
八一吃了午饭就困了,等兰花收拾完上炕,搂着她喂奶,八一吃着奶睡着了。等到她午睡醒来,看到庆文林还在那里练字,一个本已经快写完了,上面全是甩着小辫子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