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婚姻生活——下
没有米饭吃,谢婉芷匆忙吃了几口沙拉,拿了一只苹果就出门了,她按照约定的地点去应聘,那是一家大型规模的宾馆,招收的是清洁员。
刚刚走进大厦,她上前询问了一个正在做清洁的大姐,大姐很热心,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她引路。
两个人交流了几句英文后,相互感觉对方的英文里都有着母语强大的音调,大姐看着她问。“中国人吧?”
“不,我是台湾人。”她便也说起了中文。
“台湾人不就是中国人嘛,我们同一个祖先。”大姐直爽地睇了她一眼。“你以前是学什么的?”又问。
“我学的是护理专业。”她答。
“哦,护士呀,也是属于清洁这一类。”大姐点点头。
“不,我之前是护理师,不是清洁员。”她纠正着大姐。
“要我说你们台湾人就是矫情,地方不大,破事儿还真是不少。”大姐边走边反问。“你不就是来应聘清洁员的吗?”
“是,”她被大姐怼住话,再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跟着她走。
“我知道这里现在有一个空缺,你见到经理之后,你得说你在清洁方面很有经验,听见没有?”大姐见她不再吱声,于是,言简意賅地向她传授应聘经验,用教训的口吻做最温柔的提醒,好像是一个妈妈。
谢婉芷拼命点着头,她感觉这位大姐有一种凶巴巴的善良,不知为什么,让她感觉很温暖,仿佛瞬间有了依靠。
当然,在大姐的提点之下,谢婉芷得到了她在美国的第一份工作。
回到家,她心情好了许多,她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ross,看见他还在玩游戏,于是,她打算先去洗个澡。
走去浴室,她心情好得几乎想唱歌,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她可以花自己的钱去买东西,她不想再记账了。
洗到一半,才发现沐浴乳没有了,于是,她打开浴室的门叫ross。“ross——ross——请帮我拿一瓶沐浴乳过来。”
ross纹丝不动。
“ross——ross——没有沐浴乳了!”她喊他。
他像是没有听见。
“ross——ross——请你······”
ross怒目圆睁地冲过来,十分生气地吼着她。“你为什么不改?为什么还是这么大声?你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吗?”
“可是,我轻声叫你,你听不见呀。”她在浴室里压低了声音。
“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大喊大叫,我受够了!”ross在浴室门口转了个圈。“以后不要对着我大喊大叫,明白吗?oh,fuck!”ross骂了一句脏话。
谢婉芷有些崩溃,她终于由委屈上升到愤怒,她第一次发疯似的与他对骂。“you!fuckoff!”
“ok!我走,我走。”ross冷笑了一声,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狠狠地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婉芷忍不住在浴室里大哭了一场,然后,又包着浴巾去客厅的柜子里拿了沐浴乳,洗完澡,她无心吃晚饭,躺在床上又哭起来。
夜半三更,酒足饭饱的ross兴冲冲地回来了,关好门他就扑到了床上。
“亲爱的,我的小甜心,我的小宝贝。”他醉意朦胧地拥住她不停地亲吻,就感觉他对她浓情炽烈的爱意从来没有改变过,他亲吻着她的脖颈她的脸,再吻进她的唇,温柔地逗弄着她的舌头······
他仿佛换了一个人,极尽痴狂地亲吻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对着闷闷不乐的她一阵低声下气地呵护与求欢,说着蜜一样的话,做着夫妻之间最浪漫的事······
一夜销魂之后,两个人相拥而眠直到天明。
第二天,ross在浴室里刮胡子,他今天要去上课,他换了一个语言学校教英文,其实,也都大同小异。
谢婉芷这才把她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诉了ross,昨夜的一场翻云覆雨,她得到了ross甜言蜜语的抚慰,同时,也得到了生理上的满足,她的怨气与怒气似乎也消散了。
“我今天就要去工作了,薪水还不错呢。”她对他说。
“哇喔!亲爱的!你真棒!”ross过来亲吻她。“我早就知道你很棒,真为你骄傲!”
吻别之后,两个人都怀着愉快的心情去上班,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谢婉芷的工作正巧是跟那一位大姐在一起,大姐是个北京人,平日里大大咧咧却也淳朴可爱,当她知道谢婉芷嫁了个美国人时,吃惊地望着她。
“小谢,你真有勇气。”她憋着嘴巴伸出大拇指。
“大姐,怎么了?”她有点莫名其妙。
“会把你气死。”大姐摇摇头苦笑着说。“我表妹就嫁了个美国人,跟她aa制还不顾家,我表妹现在天天后悔,当初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中国男人该多好。”
谢婉芷看了看大姐,她也无力反驳什么,毕竟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清楚。
大姐看她面露尴尬,于是,又笑着安慰她。“美国人也是不同的,也有特别好的男人,你老公叫什么来着?”
“ross。”她说。
“噢,肉丝儿,说不定你家肉丝儿就是一个好男人。”大姐呵呵呵地笑起来。
谢婉芷也笑起来,她好笑的是大姐把ross叫成肉丝儿,莫名其妙的一股京味儿扑面而来,让这个名字突然间变得滑稽可笑起来。
果真,那天回家,就把她给气了个半死。
她跟ross说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她心情愉悦地换好衣服,一边在浴室化妆一边跟ross聊天。
“ross,我今天下班回来,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有一个十七、八岁好像学生一样的男孩······”
“那男孩怎么了?”ross边打游戏边等待着她。
“他······他居然向我要电话号码。”她想着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以为我跟他一样大,也是十八、九岁呢。”
“哇喔!”他惊叹地吹了声口哨。
她以为他会说,你们亚洲人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没想到他却说。“那个男孩运气真不好,他原本以为自己邂逅了一个艳遇,却没有想到自己艳遇的女人······哈哈哈,跟他妈的年纪差不多,哈哈哈哈······”
谢婉芷气结,跑出去气冲冲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他笑着投降。“你化妆好了没有?听说女人化妆的时间是跟她们的年龄成正比的。”
“我又不老!”她翻着白眼瞪他。
“老的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很老。”ross尖酸刻薄地嘲笑起她来,仿佛她真的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她不想再被他打击自信心,于是,选择沉默。
经过一个圆桌,她发现桌子上养水草的小水缸里,她新买的两条红金鱼不见了。
“ross,我买的鱼呢?鱼怎么不见了?“她奇怪地问。
“我只养水草,不养鱼。”ross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她吓了一跳。“鱼呢?”
“给邻居家的狗吃了。”他说。
隔天谢婉芷上班的时候,忍不住跟大姐诉苦。“大姐,你说得没错,真是气死我了。”
“怎么了?你家肉丝儿又怎么了?”大姐早已见惯不怪了。
“你还记得上个星期,我们一起去买的小金鱼吗?”她可怜兮兮地说。“我把它们放到ross的水草缸里,他居然把鱼给狗吃了。”
“啊?为啥?”大姐一脸懵。
“他说他只养水草不养鱼。”她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这个肉丝儿,脑回路可真是清奇,唉!造孽呀!”大姐气得牙痒痒。“要是我的话,也把他的水草掐了剁吧剁吧去喂猪!”
听大姐这样一说,又解恨又生动的画面感一下子呈现出来,反而让她破涕为笑,心里舒服了许多。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看,只要结婚以后,全他妈的变成了水泥做的。”大姐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额头。“小谢,我看,你这脑袋也僵僵的像水泥呀,咋这么能忍!”
“我······”谢婉芷无言以对,只有叹息。
“哎呀呀!你这个台湾小女人,一天到晚柔啊美啊,就是不硬气。”大姐遗憾地摇摇头。
不过,在婚姻生活中,林林总总的小矛盾看似过去了,其实,它们正在不停地累积,最后,只要碰到一根导火索,这些积累就成了一点就着的干柴,烧毁的只能是不可救药的婚姻。
致使他们婚姻破裂的导火索,其实,也不是一件大事。
那是不久前,谢婉芷刚刚考上驾驶执照,有一天,她开车超速却不自知,看到后面有几辆警车跟随,她也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直到警车超越她,冲着她的车轮撒下钉绳,她稀里糊涂地压过去,“哐镗!哐镗!”她的车胎全被扎破了。
一瞬间,五、六辆警车拉着警笛打着双闪把她包围,然后,几个警察发疯似的捶打着她的车窗大吼。
“下车!开门!下车!”
她吓坏了,好不容易打开车门,哆哆嗦嗦地走下车,一下子就被五六个警察团团围住。
“我们一直跟着你,你为什么不停车?”警察让她高举双手,凶神恶煞般地质问她。
“我不知道啊!”她吓得语无伦次,高举着双手站在那里发抖。
“你看见限速标志了吗?”警察查看了她的驾驶执照,对眼前这个惊慌失措而一问三不知的亚洲女子皱住了眉头。“你知道你超速了吗?”
“我不知道啊!”她吓得哭了出来。
于是,警察让她双手抱头蹲在草坪上,指了指那辆被扎爆胎的深红色小汽车,一脸严肃地对她说:“我们不会为我们的行为做出任何道歉,因为你不听我们的指令,你冒犯了警察。”
谢婉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发抖,她完全听不到警察在说什么。
“女士,你听好了,过几天,你会收到两份罚单。”一个警察拿出一个本子在记录着什么,一边对她说。“一个是超速的罚单,一个是对警察不敬的罚单。”
接着,一行警车结队呼啸而去,只留下瘫倒在草坪上哭泣无助的谢婉芷。
也不知哭了多长时间,她才敢抬起头去看自己的车,她跌跌撞撞地去车上拿下手机,惊慌无措地给ross打电话,结结巴巴地诉说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ross并没有去接她,他帮她联系了拖车公司,然后让她自己搭车回家。
几天之后,ross指着修车费和罚款单对她说。“亲爱的,你得自己负担这一笔费用,我可无能为力。”
对于她遭受的恐怖经历,ross并没有安慰她,不仅如此,他还津津乐道地把她的事故当成故事说给他的朋友们听,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完全不在意对她内心的伤害,然后,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哄堂大笑,简直把她当成是一个傻瓜。
这些肆无忌惮的笑声深深地刺痛了她,让她感觉到了侮辱和二次受伤,终于,她再也无法忍耐,冲着他大喊。
“我们结束了!离婚吧!”
“你这个神经病女人!”ross不解地瞪着她,同时,也不甘示弱地说。“好的好的,你不要后悔!”
不到两年的光景,这对中西合璧的婚姻,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