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怀孕风波（上）
最近余淼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的，闲下来的时候就透过窗子看外面，父亲走之后她就再没有牵绊，凭着一股敢闯敢拼、不管不顾的劲迅速立稳了脚跟。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济世情怀，有的时候捐一些什么出去一则为了美化公司形象、二则算是为自己偶尔胡作非为积点福报，可是她终究不曾伤天害理，现在她却莫名地觉得奚郁辰是老天给她的罚，罚她的以往的胡作非为、飞扬跋扈、惹是生非、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罚，可她从未越过法、理底线，老天凭什么不允许她的生活方式和别人不同。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因为还想去爱对方，奚郁辰和余淼两人有意无意互相躲着，亘在他们中间的不是洛筱颜，而是他们的心结。奚郁辰怕让余淼失望、余淼却一再失望，余淼不想让奚郁辰为难、奚郁辰却总是为难，爱到这一步两个人都太累了，只为对方、前路无法走，只想自己、没有前路走。
洛筱颜的病情时好时坏，有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吃晚饭奚郁辰就被人一个电话叫走，更有甚者电话铃在最尴尬的时候响起，弄得奚郁辰都有把手机摔碎的冲动。他走余淼就让他走，或许她这是在等一个点，找准这个点肯定把两个人炸的渣都不剩，而奚郁辰在避着这个点，偶尔他也会准备一些小惊喜逗余淼开心，为着这点温柔，余淼觉得也许两个人能挺过去。
“过了这个生日，我就可以去民政局扯证了！”清晨奚郁辰在吃早餐时似无意地说道，余淼笑了笑，他都到了法定年龄了。“现在就想那个，不想再多玩几年？”余淼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他，这样子倒像长辈在关怀晚辈，他们真的不一样了。
“无所谓啊，只要在你生小孩之前把证领了就行，不然女儿儿子就是黑户了！”奚郁辰一脸认真地说道，没半分玩笑的意思，余淼闻言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年轻的他已经做了和她一起做父母的准备，认真的，大家都是认真的，就为他这句话她再当一年吴南溪也认了。
“那儿子的话就叫奚风、女儿的话就叫奚凤！”感动之余，余淼大咧咧地开起玩笑来，嘴巴厉害的连自家小孩都不放过，“你这是诚心想让你儿子生下来就会打麻将、你闺女生下来就是个酒罐子是不？就不能把孩子往好道上带？”
奚郁辰无奈地看着满嘴跑火车的人，可后者却不以为然，“小孩他爸都叫我带坏了，也不差两个小家伙！”于是两个人就八字没一撇的事闹了一早晨，虽然为什么而难受还没有个定论，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真的好为奚郁辰的态度惊喜。
“容光焕发的余总裁，好久不见！”卓安安看披着晨光而来的余淼故意调侃道，余淼一点也不介意地想和他打嘴仗，“我这儿高兴，瞅一向看不顺眼的卓副总都觉得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她当众讥讽这个脸皮厚的发小，逗得整个盛源大楼都充满了笑声。
余淼不快时多数时候不会迁怒于人，但是高兴的时候大家就都跟着吃香，所以下属们每天都祈祷奚先生一定要好好对待余总裁。“奚郁辰喂你吃含笑半步癫了，在那傻笑什么？审核通过的文件赶紧签了，下边的人都等着呢。”吴南溪曲起两根手指敲着余淼的办公桌说道。
“我可能要比你先穿上婚纱了，对总裁这个态度，是不是在嫉妒我？好好维护我，到时候我可以考虑直接将捧花送给你，让你也沾沾喜气！”余淼含笑浏览堆成山的文件，吴南溪对她和奚郁辰的分分合合、恩怨情仇早司空见惯，所以不好奇奚郁辰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西蓝花里是不是放了牛油啊，怎么这么腥？”余淼合上文件后夹了一块后勤部送来的午餐，刚刚嚼碎又立即吐了出来，皱着小脸抱怨道。“都是一个厨师做出来的，上次不还没事吗？”吴南溪绕过办公桌关切地看着她，而余淼则呕得喘不过气来。
“你最近都是按时来的吗？”吴南溪忽然一脸严肃看着还在恶心的余淼，弄得余淼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一向不怎么准，细细算来有两个多月没来了，但这也是常有的事。“你恶心几天了？”吴南溪眼睛瞪得更大，她想到了一种可能，难不成余淼这是肚子里的动静。
“我也不知道几天了，好几天了！”余淼终于稳了下来，拿起水杯随意地漱着口，她没有母亲，自己又鲜少关注这些，如果是珠胎暗结也没准。“别吃了，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可能怀孕了！”吴南溪没好气地拍落她的筷子，拉起她往医院跑。
“我俩早晨才说过闺女儿子的事，这就怀上了？”余淼揉着自己平滑的小腹傻笑，如此真得可以考虑摆个卦摊了。“你还笑得出来，你们平时在一起的时候没做防护准备啊？”吴南溪白了一眼没心没肺的人，天□□自由的余淼在知道自己可能有了小孩以后竟然面无惧色。
“我俩都是第一个，以为挺安全的，忘了还会怀孩子这茬了！”余淼被从不拐弯抹角的吴南溪说红了脸，两个成年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首先该被想的事。“你们对自己都太不负责了，这要真是有了你怎么办？”吴南溪面带担忧地问道，可余淼却不以为意。
其实吴南溪的担忧不无道理，孩子和恋爱不一样，后者可以因为头脑一热，觉得能行就试试，可前者一旦出生了，就回不去了。两人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结果让她们有些哭笑不得，余淼还是一个人，医生建议去内科检查一下是不是得了胃溃疡。
确诊之后余淼和吴南溪嘻嘻哈哈地往内科走，其实孩子的事余淼也不着急，她快二十六了还没做好当妈的准备，又怎能叫奚郁辰二十二就当爹，不过是他说那样的话叫她感动罢了。
如果不是气氛如此轻松，让两个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也许今天这一劫本可以躲过，可偏偏时间赶得不巧，就在两个人一只脚迈进了电梯时，余淼无意间瞟见了隔壁电梯出来的人，然后登时愣在那里，幸而吴南溪反应敏捷推了她一把，不然可能还得去外科报个到。
完全意识不到刚才有多危险，余淼一双眼睛还定格在那个爱干净的人被染红了的白衬衫上，粘稠的血液使得衬衫贴在他的小腹上勾勒出浅浅的轮廓，映在她放大的瞳孔里的奚郁辰白的让她心动、红的让她心惊，他竟然抱着浑身是血的洛筱颜出现在妇科。
“请京海最好的妇科医生来，务必保住她的命！”余淼冷静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吩咐吴南溪，后者虽然也很震惊但还是利落地执行命令。洛筱颜被迎过来的医生推进了急救室，只留下余淼和奚郁辰在“手术进行中”下相对无言。
奚郁辰看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余淼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比起亲眼所见略显苍白。余淼锁在白色衬衫上的一摊红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她怎么会想不到那个血来自哪里、怎么会想不到为什么有那一滩血。
她脑海里画面越来越丰富，也就是说他吻过她的唇也吻过她、对她做过的事对她都一件不落，她的忍换来的不是浪子回头而是得寸进尺，想到这余淼觉得腹中一阵翻江倒海。
奚郁辰眼见着余淼转身跑下意识地去追，结果那人没跑出几步找了个角落就狂吐起来，似乎是要把整个胃都吐空了似的，最后只剩酸苦的胃液在嘴里盘旋，扶着墙久久站不起身来。
奚郁辰看她这个样子再联想到她出现在妇产科，自然而然地蹲下来问了句“你怀孕了”，可这话在余淼听来却无比讽刺，自己怀没怀孕他不知道、却围着别的流产的女人献殷勤，冷着脸搪开他伸过来扶她的手，这个她爱极了的人此刻却怎么看都觉得异常恶心。
“我来确定自己没怀孕，就算有了也不会要！”后面的半句说出口余淼自己也吓了一跳，早上还被热烈欢迎的奚风或奚凤就这样被赶回老家了，虽然这话只是被拿来刺激奚郁辰，两个人又对视了好一会，直到保洁阿姨过来清理被弄脏了的地面，才又成了了会行走的雕塑。
奚郁辰听见她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心里不得劲，但是想到她亲眼所见刚才的尴尬又觉得她的气话在情理之中，怔了片刻走进余淼把人揽在怀里，“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阿姨看着小脸煞白的余淼近乎绝望的眼神有些心疼，心里暗骂这个小男朋友不会照顾人。
“小伙子啊，你媳妇这怀着孕快别叫她在这风口上站着了！”余淼闻言冷漠地弯了弯嘴角，原来就算是陌生人也能看得出她才是他媳妇，“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良久奚郁辰说出轻飘飘的一句话，这也算不得一句解释，短短的一句话显得很没诚意。
“你能猜到我想的是什么样？但愿你猜我心思的时候用的是心、、不是脑子！”不管怎样他能率先示弱都让向来主动的余淼心头一软，但是还是压不住心口的怒气，微微沉静了一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手术进行中”，而奚郁辰则坐在一边看面无表情的她。
“谁是病人家属，病人情况很不好，由于机械性受损子宫有穿孔的迹象，而且现在出血止不住，你们是否考虑切除子宫？”过了一会带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手术室急切地问道，谁都知道切除子宫意味着什么，谁也没权利自作主张在那上面签字。
“有没有保守治疗方案？”奚郁辰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果攸关洛筱颜性命那他只能充当一下病人家属，“有是有，可是我们科里能做这台手术的医生现在都做着大手术……”医生脸色为难地说道，看他还算年轻的面容，应该不是个有丰富经验的医生，所以不敢冒这个险。
“那就尽量保守治疗，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在手术书上签字！”奚郁辰目光坚定地看着医生，余淼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如果她躺在里面他如此勇于担当她可能会更感动。
“你是她什么人，你是她哪位家属有资格在手术上签字？”余淼也很不想在这个时候吵，可是如果她能忍得住她就不是余淼了，以旁观者的角度她应该顾全大局，可是在她的角度刚才的画面给她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会有些人连安静地等到现在才发难可能都做不到。
“余淼，现在人命关天！”奚郁辰难免带了责怪的语气，“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快死了？”余淼很想把这话说出口，可更想的是让他自己发现，她不担心到时候是否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最好让她彻彻底底地死心，然后永远不再可能挽回，两人彻底完蛋。
“余淼，这位是总院的妇产科主任高书礼医生，如果他协作治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奚郁辰正被余淼逼得咬住了牙关之际吴南溪风风火火的请来了京海最好的妇科医生，手术最后还算圆满地完成了，高书礼医生出了手术室笑盈盈地看着门口焦急等待的两人。
“淼淼啊，没有你的加急文书我正准备上手术台给我家二宝接生呢！”余淼当然知道父亲矫情颇深的老朋友不是在和自己找人情，话明显是说给奚郁辰听的，怕是他们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余淼没办法解释什么，只好强颜欢笑地祝福他家即将出生的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