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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公正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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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古人说哀兵必胜,这一场奚郁辰不负众望排名稳居第一、郎依然暂居第二、宋帆则占领了第四,以这个势头范小胖的期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实现。“郁辰,你觉不觉得咱们那位师兄针对咱们?”后台郎依然看着奚郁辰定定地问道。

    小胖的意外出局让他既惊又怕,吕林铭的意思很明显了,虽然是更针对奚郁辰,可是火力过猛难免伤及池鱼,他既愤于吕林铭的假公济私、又害怕下一个就轮到他。

    “六百大众评审,他们几个评委左不过才四十票,他得不了逞!”奚郁辰竟然把赛制想得如此简单,他点头承认了郎依然的猜想,其实一开始就没有瞒着大家的意思,所以一早提醒了他们自己和吕林铭有恩怨,让他们要么离自己远点、要么防着点吕林铭。

    郎依然点头称是心里却打着别的算盘,现在哪家选秀节目敢说完全没有黑幕,本来还寻思这次有亲师兄保驾护航、有亲室友并肩作战会走得容易些,可是谁想到吕林铭却一直在发挥反面作用,奚郁辰也是没帮上什么忙却害他当了炮灰。

    奚郁辰看着他发愣知道他对自己有了怨怼之心,他的小心眼和范小胖成了鲜明对比,他有些不忍看如此看重成败的他,把弯路当捷径走。“依然,说一句你现在也许听不进去的话,吕林铭的声音是不错却不值得被模仿,你的受众是全体观众而不只是他的粉丝!”

    奚郁辰这话憋在心里有一阵子了,自打上次吕林铭回学校做宣传两个人合唱了一曲,郎依然模仿吕林铭似乎就上了瘾,这样是会快速获得他部分粉丝的好感,可是一个歌手如果连一点自己的特色也没有凭什么立足?再说模板还在那里,没人会真心喜欢一个复制品。

    奚郁辰很难和谁说掏心掏肺的话,他这次完全是出于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四年的情义,也算是对自己连累了他的一点补偿,奚郁辰给郎依然指的是条明路,可惜那人却完全听不进去,有捷径不走的是傻子、把歧途当捷径的是大傻子,所以现在他们谁看谁都傻。

    四个人又在后台录了会幕后花絮,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往外走,可就在这时一直很欣赏奚郁辰的高评委拦住了奚郁辰要单独聊聊。“小奚啊,我和雷大同是旧交所以就不和你客气了,我一直欣赏你的才华,也佩服你那股子宁折不弯的劲,可是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呢?”

    高评委看其他三个人已经走远,语重心长地问道,奚郁辰被他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的,怎么听他的意思自己好像近墨者黑了呢,如果真是这样今天也不至于亲手送走范小胖了吧、也不会被郎依然质疑了吧。

    所以满脸疑惑地问道,“高老师我不懂你的意思!”高评委蹙着眉头重新打量了奚郁辰一番,看来原来还真是小看这个后生了,不仅嗓子好、钢琴弹得好,这演技也完全可以和戏剧学院的学生匹敌,如果他真的这么无辜,那是谁上午投其所好送了价值不菲的一副字给他,若不是亲口拒绝他当真会以为奚郁辰是被冤枉的呢。

    奚郁辰的确是被冤枉,但高评委却被他叫屈的样子弄得不耐,男子汉做事就应该敢作敢当,小小年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丢海音的人。“你的那副字我已经退回了,你要是不再在我心思上动什么坏心思,我还该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要是再出来丢雷大同的人,那别说得冠军我直接叫你退赛!娱乐圈的水浑谁都知道,可是完全可以凭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奚郁辰听着这语重心长的口气像极了刚才自己对郎依然,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高老师我现在一定说我没有你也肯定不会信,你不妨往之前想想,可能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您一直对我青睐有加我实在不必再使什么小手段拉拢您吧!”

    奚郁辰微笑着推脱了那副字和自己的关系,小朋友也真聪明,顺带着还报了吕林铭的一箭之仇,他既然爱玩阴的那所有阴的就都算在他身上吧。奚郁辰虽然在高评委那里洗清了冤屈可是气还是不打一处来,自己三令五申那人一再保证的事却在他看不到的暗处变了模样,余淼实在太喜欢走捷径、拿钱办事了,这和给他买一个金话筒有什么区别?

    余淼看着面色阴沉的奚郁辰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范小胖出局了他心里不好受,所以堆着笑劝他看开点,比赛就是比赛、比赛就得有胜有负。“你也知道比赛就是比赛?难道荣誉不是花钱也能买来的吗?”奚郁辰一脸不屑地看着大义凛然地论着输赢之道的人,她要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看淡胜负享受过程,一个一个评委送豪礼的又是谁,她有多少张面孔他数不清,可是至少在他面前她应该永远保持一个样子,多一点真诚少一点欺骗,别做语言上的巨人。

    “你真的知道我追求的是什么吗,你除了生意还会做别的吗,你离了钱还办的了事吗,你自己这么着别也拉我下水行不行,这么赢来的奖杯我嫌脏!”奚郁辰自己越说越气,口不择言说出许多刀子般的话来,他把音乐、当歌星看得都很纯粹,而且他的清高孤傲使得他更加赞赏惨死垓下却有贵族精神的项羽,而不是坐拥天下却行事如痞的刘邦。

    余淼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不说,还被人言辞锐利地一番痛骂,不仅是脸上挂不住一颗心也翻来覆去地折腾,在奚郁辰眼里她除了会做生意其他一无是处,余淼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在他眼里你是有多不堪,这一年你都犯了什么贱?

    奚郁辰盯着她嘴角凝住的笑容有些恍惚,刚才情急之下都骂了些过口的话,怎么把那人目光都骂暗了,可是刚想把覆水往回收一收时,余淼却率先开了口,“我怎么知道你追求什么,你的知音不是远在维也纳吗;我除了做生意还真不会做别的,可是赚够了钱别的就有人帮我做了;我离了钱的确办不了事,所以我才拼命地赚钱;我一魔鬼却最喜欢天使,我就是喜欢看小天使的白翅膀被我弄脏了的样,大家都脏才显不出我脏啊!”

    余淼还是笑嘻嘻的,可是所有回答一字一句地针对奚郁辰的问题,如果说她的尖刺伤到了她,那她所做的就是把属于他的刺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拔都拔不出来,直到融为一体。奚郁辰眼睛里生出怒火,虽然先出口伤人的是他自己,可是他更想听到的是她辩解她自己不是这样的,而不是如此破罐子破摔。

    余淼吵架的确是个好手,几句话噎得奚郁辰脸红脖子粗,前任是吵架时最不该去碰的一根刺,她却一直含沙射影地牵扯洛筱颜,这些弄得他有些怒不可遏,车里狭小的空间快被他的怒火点燃,再往下说一句可能就爆炸了,但是偏偏这个时候谁都停不下来。

    “以后你要是还想和我在一起,就不要管我的闲事,别一而再地突破我的底线!”怒视了良久奚郁辰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很有和人划清界限的意思。

    十一月的天儿竟然如此诡谲多变,当两个人吵到最不可开交时竟下起了冷雨,无端的填了几分悲凉气氛,奚郁辰说完话看着窗外颇有气势的大雨,看毫无准备的行人被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样子,余淼也被瓢泼大雨浇得冷静了些,企图不再争执而是晓之以理。

    “你以为男声擂是什么地方,六百观众有一大半是提前安排下的,他们想让谁赢谁就会赢,你有才没财根本混不开,别问公正何在,轮到你制定规则再妄谈公正吧!”余淼用自己的经验试图说服他接受现实,她就不明白这个榆木脑袋,他本来有实力得冠军单凭实力却没得来冠军难道就是公平的吗,咱们有绝对实力再加上点外在因素有什么心虚的。

    这就是不同生活轨迹造就的两个人,余淼从小被教育的是只要是不伤天害理你怎么达到的目的都无所谓,而奚郁辰的家训更倾向于清白做人、清净处世,这点子差别足以把他们隔开十万八千里了。奚郁辰良久才把目光从窗外拉回来,面对余淼的不知悔改他无话可说,这个人流氓习气已经深入了骨子里,恐怕这辈子也改不了。

    “你那一套拿到你的生意场上去,别用在我身上脏了我的眼!”奚郁辰把脏字咬的极重,像是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对垒,一定要压对方一头似的。余淼感觉这一个脏字已经把她的气升到了嗓子眼,此时此刻再一张嘴就能喷出火,而且是足能够把两个人烧到渣都不剩的三昧真火,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开口。

    “我这人这么脏,那你和我共处一室不恶心吗,每次……”余淼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吵架而已不能弄得以后每次接吻都想这句话,奚郁辰听到共处一室时已经伸手去开车门,可是却被余淼先一步把车门反锁。

    “你小子这么本事吵架,怎么能做被吵走的那个呢?”余淼玩味地看着吵起架来绝不嘴软的人,从卓平平开始从小到大她的那些朋友都太让着她了,就算是吵架也都是拣一些无关紧要的骂,这么看来先玩不起的人倒是她。

    从说出共处一室开始两个人就注定有一个要到外面淋雨,余淼在下车之前还没忘让自己走得有尊严些,“我这么脏,不如出去洗洗!”奚郁辰在车里看着一出门就被冷雨打湿的人,耳边还回荡着她含着笑说出口的那句“我脏”,幸而京海余淼的熟人朋友不少,在奚郁辰一条腿才湿透了的时候她上了别人的车。

    半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余淼回到家的一刻被吓傻了,奚郁辰正正襟危坐的在沙发上等她,最令她震惊的不是喝酒被抓包,而是茶几上摆的各类银行卡,她昨天才送出去的东西恐怕那群人还一分都没来得及花,他就这样一张一张地给要回来了,余淼有些哭笑不得,这么一来奚郁辰本来没得罪的人现在也得罪了。

    “你看我落下谁没有?”奚郁辰沉着脸指了指面前的银行卡,花一千万捧红男朋友可能是只有余淼才会做的大手笔,“你这么着,以后我还怎么和这些人见面?”余淼像只小猫一样伏在茶几上呆愣愣地看着一张不少的卡,这笑话传出去够十三亿人笑半个月了吧,别说成不成事,送出去的礼还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哪怕算作见面礼大家交个朋友也好啊。

    “生意人不都擅长风险预估吗,这对你来说不算个事吧?”奚郁辰没理她的抱怨,她搭上面子和他搭上前途一比一平了。奚郁辰才迈出房门余淼就瘫在了那里,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奚郁辰忽略了她烂醉如泥的样子,可是莫名心里又空落落的,怎么着他都懒得管自己了吗,她实在没有力气挪去床上睡了,索性在沙发上迷糊到天亮。

    清晨奚郁辰走进寝室时其他人都刚刚才起床,因为顺手给大家带了早餐去上课的时间就不那么赶了,几个人大咧咧地围成一团大吃大嚼,范小胖似乎没太受影响,这一餐一点也不比往常吃得少。郎依然反常的沉默让奚郁辰觉得有些奇怪,几次对视他都慌慌忙忙地躲避他的眼神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不过他也没怎么上心以为是昨天的事闹得不快而已。

    这次的冷战来得迅猛走得却格外缓慢,因为临近年终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借着这个由头谁也不去招惹对方,一来二去像是把彼此都搁置了一般,不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半个月喽,余总裁没哭没闹没上吊算是挺过来了!”卓安安看着桌面上被画了十五个叉叉的台历嬉皮笑脸地说道,他还以为余淼跟定了奚郁辰呢,这么一看这盘菜凉了、奚郁辰要被端下桌了。也难怪,一次两次还能勉为其难地忍,这都第三次冷战了却还这么矜着,再好的脾气也会受不了,更何况余淼还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你他妈的要是不提我就忘了,你要是太闲就抽空把吴南溪娶了,省着整天在男女对唱,她这才管完我、你又来给我添堵!”余淼忍无可忍地拿起台历照着卓安安砸去,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讨厌的人吗?卓安安看余淼颇有真发脾气的意思,灰溜溜地溜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替奚郁辰受过。

    余淼掐着指头一数还真的整整半个月了,这其间她也不是完全就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某个屡次三番把她气到跳脚还不搭理她的人,但是她一直努力地让自己去忽略时间,好像是刻意要让这次比上次的时间更长似的。

    老天待她不薄变着法的帮她,这个半个月她每天都忙到没时间吃饭,所以映bar不去、也不喝酒,就没日没夜的忙工作。她以为已经淡化了,可是当卓安安没事闲扯淡地提了一嘴,思念又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息了,这个下午余淼都显得局促,旁人都以为是这些日子她累着自己了,可是只有她知道是因为她自己不再累了。

    下午无事一路闲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松叔的小咖啡馆,和奚郁辰在一起之后破天荒地她又喝起了单头马车,本不醉人的咖啡却把她喝得迷迷糊糊。余淼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洛筱颜,今时今日坐在这里的如果是她,奚郁辰的会作何反应是不是就另当别论了呢,醋意一波一波地从心底里涌出,她觉得她的眼睛涩的就要出汗了。

    余淼受不了这种就近在咫尺却不敢找他说个明白怯懦的自己,比起这个她她宁愿自己是见着奚郁辰就怂的自己,余淼踩着一双还没来得及换掉的高跟鞋往奚郁辰的宿舍走,离那里越近她走得越慢、到最后停在了楼门口几十步处。大冬天站在寒风中简直是一种煎熬,可是她宁可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愿意去直面奚郁辰的冷言冷语。

    “你怎么又来海音了?”黄悦琪下楼吃饭的功夫也能碰见这个她极不待见的人,看来她俩的缘分可不浅,“多暂成了你家再和人这么说话!”余淼看着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有几分不耐烦,她和奚郁辰在一起伤天害理了吗,要她用看待四害的眼神看她。

    “又来找奚郁辰啊,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他最近在做什么——比如复习备赛、吃饭睡觉、和洛筱颜视频,还有许多许多哦!”黄悦琪满脸不屑地冷嘲热讽道,在她看来奚郁辰这半个月有没有离开过海音多半是和眼前这个毛病多的人吵架了,不过她本意虽然不好但是话却说的实诚,没有添油加醋一句,她所说就是奚郁辰这半个月所为。

    余淼这才算明白,她在他身边或不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不是阳光空气水,他离了她生活依旧精彩充实,那她拼命地逼自己该怎么算呢,是不是可以归类为犯贱?

    余淼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在柏油路上硌得脚火辣辣的疼,她低头看了看这双她很喜欢的鞋,有点怀疑是不是当初买的时候缺码断号她买的不合脚,不合脚的鞋再喜欢也不该穿。余淼上了小红后眼睛都不眨地丢了那双并不合脚的鞋,一路漫无目的地开,最后停在了城市名片的江边,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里。

    奚郁辰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后稍稍愣了片刻,果然作闹才是她的本性,看来这半个月她还是没有冷静够,可是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丢在局子里不管吧。

    “王先生您好,您的女朋友在里面睡着了,您看您是现在就接走还是等她醒醒?”值班民警引着匆匆而来的奚郁辰进了余淼休息的房间,客气地问道。

    “您好,我姓奚,奚郁辰!”奚郁辰略有些尴尬地看了警察叔叔一眼,自从打电话起他就不容置疑地称他王先生,不知是谁害他中毒如此之深。

    “你女朋友实在太逗乐了,她当时把车停在江边我们过去叫她开走,她却说‘我家王八蛋男朋友说了喝酒不开车’;我们没办法问她要手机,她说‘我手机坏了怎么都不响我就丢进江里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把她带回来了,问她记不记得谁的电话,她说‘我只会背我家王八蛋男朋友的电话,但是他睡了我们不能打扰他’;好容易哄着捧着问出了你的手机号我们问她你怎么称呼,她说‘我不说了我家王八蛋男朋友,当然姓王啊’。”

    值班民警把余淼的犯蠢当笑话讲给奚郁辰听,奚郁辰却只听到一句“她记得你无意的一句话、她只会背你的电话号、她知道你平时的作息规律”,奚郁辰以为这些大咧咧的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不细心的人偶尔心很细。

    其实奚郁辰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从没如此频繁地关注过手机,生怕漏了谁的电话似的;他也记得所有有关她的数字,甚至包括生理期;他凌晨还睡不着,就是在想那天她在雨中小小的身影,可是一吵架,这些就都从他们的大脑里跑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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