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藏深仇大恨
火光漫天。
炸裂的房檐被烈火灼烧得噼雳啪啦。
六岁的嫡长子颜如轩面色苍白地躺在将军府夫人的怀里。
将军府大夫人一边抱着儿子，一边满眼泪水绝望地看着在这里住了三十年的将军府却如同倾倒的大厦一般碎裂成渣。
“夫人。”
丫鬟水芷抱着嫡长女颜如曼，声音发颤，泪流满面。
她跟着夫人三十年。
不曾想到年仅六岁的嫡长子被禁卫军活活处死！
更是没有想到忠贞不二战功显赫的大将军竟然成为了皇上的要抄家满门抄斩的罪人！
“将军他没有造反，是有人陷害！血海深仇！死不瞑目！好冤枉！好冤枉……”
夫人情绪激动，失魂地对着天宇哀嚎。
三岁的幼女颜如曼被这一幕吓得伏在丫鬟的怀里，呜呜抽噎。
“曼儿，不哭不哭，乖。”
听到颜如曼的抽噎，夫人凑到了丫鬟的身边。
她温柔地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乖听水芷的话，好好的活着……答应娘，好不好？”
夫人视死如归，眉头紧皱。
她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却只能与她生离死别。
“当年生如曼的时候在江南，她长在江南，京城很少有人知道她。
水芷，你带着她去大昭寺，在那里寻找虚空大师，照顾如曼，好好活着，下辈子，夫人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突然——
夫人扑腾一声跪在了水芷的身下，对着水芷连连磕头。
只见她额前逐渐渗血，缓缓留在苍白的脸颊上。
“夫人，水芷十二岁入府，承蒙将军和夫人的厚爱，如今将军府有难，奴婢此生势必要护小姐周全。”
水芷吓了一跳。
她扑腾一声也跪在了夫人的面前。
她看着她满脸是血，苦苦哀求的样子也忍不住地哽咽起来。
夫人嗯了一声，对着她微微一笑。
她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花，又依依不舍地看着小小的女儿。
莞尔。
她决然地追赶着二人道：“快走！”
当从后院坐上了夫人安排的马车。
三岁的颜如曼似乎已经察觉到这一别将是生离死别一直大哭不止，水芷浑身颤抖。
她想要安抚安抚小姐，只是到嘴边的话语却变成了无言的泪水。
而夫人更是决然地走向那火光漫天之中。
曾经辉煌无比的将军府成为了浓浓黑烟之下的灰尘……
血染了这片土地。
除了三岁的颜如曼和三十二岁的水芷，整个将军府一百零七口人无一幸免。
水芷按着夫人所言。
一路奔波带着幼女颜如曼前去了大昭寺，成为了寺庙内的尼姑，二人对外宣称为看破红尘的孤女姐妹。
自从那次别离之后。
颜如曼大病一场，似乎忘了很多。
她只是记得每次甜甜地叫着她水芷姐姐。
看着大眼单纯可爱的幼女，水芷内心更是感慨万千。
若不是将军府被人陷害，如曼可是受尽宠爱万人之上的大小姐。
而不是在这寄人篱下、无人问津之处的小尼姑！
颜如曼十二岁的时候，水芷大病一场。
看着小姐十二岁，她似乎想到了自己十二岁入将军府的时候。
那个时候将军府高墙红瓦，热闹非凡，将军气宇非凡，夫人温柔贤淑。
而谁又会想到，最后竟然是如此悲惨的结局？
荣华富贵，金戈铁马，血海深仇……
难道这都是南柯一梦？
只是，将军府的冤魂谁来告慰！
想起来夫人那决然的眼神，想起来那年仅六岁的嫡长子浑身是血。
想起来那气宇轩昂的大将军变成被处死的阶下囚。
水芷实在是痛心不已！
“呕——”
她吐了一口血。
见水芷吐血，颜如曼着急地拿着手帕前来给她擦着嘴角的血迹。
她连连问道：“水芷姐姐，你喝点水缓缓，我这就去山下给你买药草，我去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
“小姐——”
听到这身小姐，颜如曼身子一怔。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水芷姐姐，你？你叫我什么？”
“小姐，我不是你真正的姐姐，事实上，我是你的丫鬟。”
水芷唤道，咳血不止，“奴婢知道这副身子骨已经到了熬不到多久了，不用治了。”
“是时候把真相告诉你了。如曼小姐，若是日后……咳咳咳……”
看着咳血的水芷，又听着她断断续续说起来那段深藏不露的血海深仇。
颜如曼身子一怔，缓缓缓不过神来，只是一脸泪花。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身世悲惨的农女。
爹娘早逝，跟着淡漠的姐姐出家的孩子罢了。
她真的很难想到自己曾经也拥有过如此高贵不凡的家室，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的处境竟然如此悲惨！
而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却孑然不知杀父仇人是谁？
痛，快要痛死。
颜如曼身子连连退却，而水芷却抓住了她的手说道。
“小姐。奴婢离世后，小姐要照顾好自己……你是颜家的希望……”
水芷的呼吸越来越喘息。
“小姐。”
她在叫了最后一声小姐，彻底失去了意识。
似乎梦回将军府，梦回她的十二岁了。
只是。
相伴多年的水芷突然离开，颜如曼彻底成为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崩溃地趴在她的身边嚎啕大哭，连连唤道：“水芷姐姐，水芷……你不要走啊，你看看如曼，你再看如曼一眼……求你了……”
这些年，在寺庙内的日子虽然清苦。
但是，水芷的陪伴却从未让她感觉到孤单。
曾经还有人陪伴她爱她，如今这天地悠悠，只剩下她颜如曼一个人了。
水芷走后。
寺内的师父帮着她处理了她的后事。
颜如曼为她守孝。
看着这一孤坟，内心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水芷这一生未婚嫁，未有子嗣。
“水芷姐姐。”
颜如曼守了七天七夜，两次昏倒在守夜上，甚至长出来不少的白头发。
她似乎消瘦了不少，眼泪总是控制不住，几次看着那刀剑，甚至都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似乎只有那无穷无尽的思念：“水芷姐姐，如曼好想你，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