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十分钟后。
解雨臣从小黑屋里出来。
小黑屋边上都没人守着，反正也不担心里面的人会跑。
至于解雨臣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再厉害一个人赤手空拳，也走不出这个基地。
连旁人都不愿意听他们在里面情深告白，莫修竹自然更不愿意了。
他在地下室出口处等解雨臣，看到他时问了句：“聊完了？”
解雨臣脸上冷冰冰的，看得出来他心情很糟糕，脸上全是依依不舍又带着淡淡的欣慰。
莫修竹皱眉，安慰他：“高兴点嘛，我现在就能放了你的未婚妻。”
“我能看着她离开吗？”
“你就这么喜欢她？”
莫修竹喜欢了解雨臣这么多年，甚至连一个回头都得不到。
他突然有点嫉妒霍苒苒。
解雨臣摇头，态度十分认真：“是责任，她既然做了我的未婚妻，我就会对她负责，甚至强迫自己爱上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修竹方才那点嫉妒立即随风而散：“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太多责任压在你身上，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你自己呢？”
“放过？”解雨臣又何尝不想。
可他放不下，他要守着解家，那是他的责任，一辈子都逃不出的大山。
“那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霍苒苒出来了。
是雪莉带人把她压出来的。
她已经服了解药，被人用黑布蒙着脸，双手也被绑在身后，身边还有几个拿着枪的男人守着。
解雨臣见了，上去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并说：“好好活着，会有人来接你的。”
霍苒苒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头。
莫修竹看不了这离别的场面，尤其是解雨臣对别人做这些事。
他背过身去，说道：“你放心吧，事后我会放了霍语柔，实验虽然失败了，但她暂时不会死去。”
“谢谢，解当家，我很抱歉伤害了你。”
解雨臣转过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走到莫修竹身边：“放人吧。”
莫修竹给手下打了个手势。
解雨臣和莫修竹就站在基地最高处，看着霍苒苒被带出基地后自己离开了。
今天的风有些凉，黑压压的云层游过来，闷得人透不过气。
惨白惨白的天空，冷风吹在脸上，解雨臣望着远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看来，要变天了。
他走到围栏边上，强忍腹中伤口裂开带来的剧痛，故作轻松道：“实验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丢了一段记忆，能不能先帮我找回来。”
“很重要吗？”莫修竹很好奇。
“不知道，但我很纠结。”解雨臣自己都不知道那部分记忆到底有多重要。
但他现在非常想要找回来，而且也只有莫修竹能帮他找回来。
“为了我们最终的实验能够顺利进行，我会完成你最后的愿望。”
解雨臣不想看见他。
这人还是这么疯，当初见到时就不是很正常，现在更加不正常。
解雨臣靠在围栏上，一身白衣，潇洒俊逸又翩然优雅，嘴角扯出一抹艰难的苦笑，他眺望远方，渴求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付出性命只为记忆，但愿真的值得我这么做。
黑瞎子，你可一定要来。
基地周围，以及他们身边都沾满了雇佣兵。
这里的地下室里，还有专门的兵器库，现在解雨臣只能寄希望于黑瞎子能找来人救他。
而他，也会在这里，拖延时间。
这一天，一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雪莉叫来几个手下，把解雨臣绑走了。
顶楼上，只留下雪莉和莫修竹。
雪莉实在不太明白莫修竹的用意：“老板，您真要带着小九爷一起离开？”
“嗯，你去准备一下。”
雪莉见过解雨臣，还见过那个黑瞎子。
时至今日，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莫修竹：“老板，他身边有个黑瞎子，那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黑瞎子？是什么人？”
“我以前在巴乃见过他，这人一向独来独往，和小九爷关系匪浅，如果不抓紧时间，恐怕他会来坏事。”雪莉一直记着吴家二爷出现的那天。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压迫感。
“黑瞎子这人看着不着调，要论手段恐怕只会比小九爷更狠。”
莫修竹却满不在乎：“凭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
-
莫修竹的地下实验室里。
极其寂静又空旷的房间里，人行走时的脚步清晰可闻，还有清脆又柔软的水滴声回荡在耳边。
解雨臣被蒙上双眼，被人压着进了实验室。
随后，雪莉亲手取了蒙上他眼睛的黑布。
豁然间恢复视觉，解雨臣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实验室内明亮惨白的光线有些刺眼，解雨臣眯了眯眼，才看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整个实验室空间差不多有两个教室大，一张张试验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化学仪器，药水，只有实验室最中心位置摆了一个最显眼的床。
那是莫修竹做实验的实验台，他会直接用活人做实验。
莫修竹手里正拿着药剂在调配药水，他聚精会神，滴下最后一滴药剂后，轻轻晃了晃。
最后拆了一个针管，把药剂抽了进去。
朝着解雨臣走过去：“别紧张，我先给你恢复记忆。”
解雨臣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药：“这是什么？”
莫修竹不答，拿着注射器先排出里面的空气，随后掀开解雨臣衣裳，朝着胳膊上打了进去。
“你不会还想着霍苒苒会来救你吧？就算她良心发现来了，也不会找不到我们的。”
解雨臣心里警铃大作，直觉有不是很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但药物流入血液，很快就起了反应。
解雨臣脑子里的意识开始并逐渐陷入混沌状态。
他昏迷前只听见莫修竹说：“我们换个地方度度假，不会有人找到我们的。”
莫修竹看着他，笑容有几分肆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
解雨臣的意识始终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状态。
他明明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他眼前像极了海洋中心的漩涡，在把他的识海一点点卷入其中，眼前的黑暗不是他所看到的的黑暗，他没有睁开眼。
或者说，他被某些东西遮住了视线，导致眼前只能看见黑色的。
“雨臣，醒了？”
他听到了一个很模糊的声音，他能分辨出来，那是莫修竹的声音。
不等他做出回应，莫修竹便说：“现在给你恢复记忆，你先闭上眼睛。”
解雨臣闭上眼。
耳边不断发出各种声响，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他根本无法分辨。
还有莫修竹的声音，他在一点点引导解雨臣的思维去回忆。
解雨臣原本混沌的识海开始变得清晰，他看到了很多画面。
从一个叫做兰措的小村子开始，他遇到黑瞎子，再到塔木陀认识吴邪，张起灵，阿宁，后来又被黑瞎子带入雨林，见到了解连环。
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渐渐在他脑子里一点点展现。
再到解连环失踪，他继续调查鲁黄帛时再遇黑瞎子，陪吴邪去巴乃救胖子和张起灵，见到了雪莉和裘德考，吴邪九死一生才救出胖瓶二人。
最后的最后，还有四姑娘山和张家古楼，他们经历了九死一生，最后各奔东西。
解雨臣去美国养伤，出院时霍秀秀的车出了问题，因此他出了车祸，才造成失忆。
那些被他遗忘的人，遗忘的事，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全都呈现在他眼前。
那些关于吴邪，小哥，胖子的，关于解连环的，关于九门的。
还有那个他最爱的人——黑瞎子的。
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种种生死关头时的同进同退。
他全都想起来了。
连带着一起想起来的，还有吴邪欠他的钱！黑瞎子的那一千头羊！
那些既快乐又危险的时光，他全都收拾回来了。
画面在车祸后全部消息。
识海重新变成一片黑暗。
“叮——叮——”耳边两声清脆铃响，他的思绪被打断。
随之解雨臣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明。
他想要坐起身，才发觉浑身酸软，四肢跟灌了铅一样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而自己身处的地方，早已不是莫修竹的实验室。
解雨臣没猜错的话，自己是在一个卧室里醒来的。
他本人正躺在一张床上，看来他已经被转移了。
解雨臣望着不染尘埃的米白色天花板，华丽透亮的吊灯描绘着中国风花纹，主人是个很有品味的人，他将房间装修得大气又简约。
但解雨臣并没有欣赏的心情。
“你想到了什么？”莫修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放下手下的铃铛，他就是用这东西，叫醒了方才在沉睡的解雨臣。
“这是哪里？”
莫修竹已经提前计划，解雨臣拖延时间失败了。
就算现在黑瞎子开始筹划救人，他在基地里也找不到自己了。
“我家，怎么样？还喜欢吗？”莫修竹心情看起来不错。
他绕到解雨臣床前，蹲下身盯着解雨臣看，还有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脖子，性感的锁骨。
“不喜欢。”解雨臣闭上眼拒绝和他对视。
莫修竹叹气：“你都想起了什么？”
解雨臣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回忆和黑瞎子在一起的时光。
他去张家古楼前的告白被黑瞎子拒绝了，那昨日黑瞎子说的那些，是后悔了吗？
还是他只是趁着失忆在逗自己玩？
“你的脑子里在想着谁？”莫修竹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解雨臣耳朵里。
解雨臣睁开眼：“我不告诉你。”
莫修竹常年探究心理学的经验告诉他，解雨臣刚才在思念一个人。
那是莫修竹认识解雨臣以来，从未见过的神情。
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是爱而不得的忧伤。
莫修竹全都看到了。
“你再想霍苒苒吗？她不爱你。”
解雨臣闭上眼睛。
他知道莫修竹最擅洞察人心，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出心里想法。
“她不爱我那是她的事，我爱她就够了。”
解雨臣仍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莫修竹也无法判断他这话的真伪有几分：“你在撒谎。”
“你爱信不信。”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解雨臣躺在床上，耳边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滴答声。
他睁开眼睛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从他昏迷过去被转移地点到现在恢复记忆，才过了四个小时。
黑瞎子，你可一定要来。
两人之间的拉锯战正式展开。
莫修竹盯着解雨臣看，他眼里有了别的情绪。
是思念？还是动情？
他心里在想谁？
莫修竹很想知道。
莫修竹从床头柜子里，再次取出一根针管，里面早已准备好了药剂。
“这是什么？”
这是一份水蓝色的药水，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但解雨臣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莫修竹挑起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这是能让你醉生梦死的东西。”他晃了晃针管：“放心，一点也不会痛的。”
解雨臣皱了皱眉，怒道：“莫修竹！”
“哈哈哈——”莫修竹的手停在半空，他眼里充了猩红血丝，笑得十分疯狂：“别紧张，放松些，不会很痛的。”
他轻轻捧起解雨臣的手臂，如捧珍宝轻拿轻放。
“莫修竹，你放开我！”
解雨臣想抽回手，可惜先前的药物作用还没有散去，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修竹，你清醒一点，长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东西，裘德考穷尽一生，我九门死了那么多人，那些执着于长生的人，终究都失败了！你别再执着了！”解雨臣几乎用尽全身每一个细胞在抗拒莫修竹的接近。
然而莫修竹完全不理会解雨臣。
他自顾自拿了根棉签，沾了些消炎药，轻轻擦拭上去。
“莫修竹！”
莫修竹他最后看了一眼解雨臣：“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随后，他毫不犹豫，将针打入了解雨臣身体里。